第8章 滿門屠
話說鳴劍堂門眾搜尋韓夜數日,未果,紙包不住火,韓夜被魔頭擄走的消息終於不脛而走,一下在鳴劍堂內部傳開。韓夜的娘悲痛欲絕,由韓風日夜在身邊照顧,韓玉日夜挂念,司徒雲夢悲悶抑鬱,但未見屍首就仍有希望,因此眾人在悲傷之餘又多了份期盼。
那夜,風高雲厚,月兒被層層夜雲遮住,顯得格外黯淡,清麗的小韓玉在庭院竹林間漫步,走了一會兒又倚著長竹怔怔眺望天邊,深藍夜色里彷彿藏著哥哥的溫朗笑容。一想起哥哥已不在身邊,韓玉忍不住還是淚眼迷濛,只能不停用手擦拭著濕紅眼眶。
韓玉安靜繞過竹林,走到正堂邊,卻聽到了兩個男聲。其中一個她很熟,是她爹韓風的聲音,另一個聲音則令她熟悉又略感陌生,那蒼老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只道:「韓風,你果然細心,竟已查清了我的真實身份。」
韓風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吸了那麼多人的精魄,只要用心去查,自然水落石出。」
韓玉聽了對話便好奇地偷偷繞到牆邊,露出個小腦袋去看。昏暗月光下,果有兩名男子在說話,一個正是韓風,另一個穿著黑衣、蒙著面紗,身形消瘦,很難辨清他的模樣。
黑衣男子眼中寒芒一閃,冷聲道:「不錯,我是吸了很多人的精魄用以增長功力,這其中不乏鳴劍堂的弟子,不過這吸魄大法尚未練至巔峰,七魄無法全數吸掉,竟因此生出不少餓鬼,被你瞧出端倪。」
韓風想到鳴劍堂那些慘死的弟子,心中不免義憤,拔出清霜劍直指黑衣人,凜然斥道:「妖道長天,果然是你!我本還只是懷疑,尚不足以證明,如今你親口承認,那便就地伏誅以告慰我鳴劍堂十餘名弟子的亡靈吧!」
「哈哈哈哈!」黑衣人仰頭一笑,狡黠目光如箭一般射向韓風,他放肆笑道:「黃口小兒,與老夫相鬥,還真是不智啊!你以為我來這裡見你,還對你說了那麼多廢話,真是來送死嗎?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跟隨於我,做我的手下,我們一起壯大鳴劍堂,掌控武林,直搗蜀山!」
韓風持劍冷眉以對,不屑問道:「那第二呢?」
黑衣人仰頭狂笑,眼中綻出精芒,道:「還用問?順者昌,逆者亡,你不為我所用,便是禍害,我自然要斬草除根、屠絕滿門!」說著,黑衣人氣焰見長,一股陰寒煞氣自體內散播四方。
韓風驚詫看著黑衣人,皺眉道:「想不到你竟然……?」
「哼,反正也是個將死之人了,不妨告訴你,我已練就一身邪功,莫說是你,便是整個鳴劍堂加起來,又能奈我何?」黑衣人說罷,手朝韓風一伸,一股強大的吸力硬生生把這七尺男兒吸到手上。黑衣人用手捏住韓風脖子,邪笑道:「嘿嘿,韓副堂主,或許你早該知道,聰明人不要在別人面前裝的太聰明,先安心上路吧,一會兒你的妻女也會來陪你的!」
受製片刻,韓風已覺體內真元被這妖人吸走大半,他右手握劍,左手拚命想掰開黑衣人的手,但竭盡全力也脫不開身,頸部被敵人掐得充血漲紅,氣都喘不上,但在生死之際他又心想:「我不能死!我若死了,霜兒和小玉就……!」
一念閃過,男人猛地瞪大雙眼,手中冰劍奮力刺向妖人背心,可是怪異之事就此發生,冰劍像什麼也沒碰到一般從黑衣人的身體穿過去,黑衣人則只是繼續冷笑,勒緊了韓風的脖子,韓風兩眼一白,嘴角滲出血來。
黑衣人道:「我已非仙非妖,普通兵器能傷得了我?韓風啊韓風,不到萬不得已,我實在不想殺你,可你知道得太多了,看來鳴劍堂少個堂主也無所謂了!嘿嘿!」
正當黑衣人得意地要結果韓風性命時,牆邊卻跑出一個嬌小身影。
「爹!」韓玉睜著驚恐無比的大眼睛看著韓風,渾身戰慄、面容慘白,她本來想來救爹爹,但看到黑衣人那可怕模樣,又心怯往後退去。
「做、甚……?快、走!」韓風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再也說不出話來,頭上冷汗直流,額間青筋驟起,凄然目光里充滿了哀恨。
「說得夠多了,接下來父女倆去黃泉里聊個開心吧!」黑衣人聽得不耐煩,右手用力一捏,喀拉一聲,韓風的脖子登時便被扭斷,黑衣人隔著面紗猛吸一口氣,七股青煙分別從韓風的七竅竄出,鑽入黑衣人口中。吸完精魄后,黑衣人蔑然看了一眼早已氣絕的韓風,把他往旁一丟,繼而險惡地看向小女孩,朝她招手道:「小姑娘,來,過來。」當晚的月光依舊慘淡,映著黑衣人消瘦影子,竟是那麼恐怖詭異!
韓玉已無暇關心黑衣人,她望著地上已然死去的親爹,悲傷、痛苦、絕望紛紛交織於面龐。爹死了,再也不能和她說話,再也不能教她識字,再也不能逗她玩耍,再也不能……
「爹!」韓玉直往韓風屍首上奔去,淚花似雨,紛紛灑落在踏過的路上。她一頭撲倒在微涼的身軀中,不停地呼喚,帶著天塌地陷般的悲恨絕望,彷如一棵風雨中搖曳的青草。
黑衣人顯然並無任何憐憫之心,也不會因為韓玉的可憐而放棄斬草除根的念頭,所以,當韓玉還在為父親的死痛哭時,這心狠手辣的妖人便悄無聲息地靠了過去。
黑衣人伸出毒手,正欲一掌結果韓玉性命,又聽正堂邊房突然傳來一個怨怒的女聲,道:「住手!咳咳!她還只是個孩子!」
黑衣人順著聲音方向望去,見正寢門前,一位披頭散髮的婦人正倚著門旁,面容煞白、神色憔悴,似是重病已久。婦人見夫君已倒地身亡,面帶苦楚,卻強忍內心不舍,向黑衣人跪下來哀求道:「咳咳,求你放過我們的孩子吧,要死,為娘的願代她去死。」
「死?嘿嘿,也好,你先去陪你丈夫,然後我再把你們的女兒也送上路,一家團聚嘛!」黑衣人不寒而慄地笑著,右手朝婦人虛空一抓,那婦人便被吸飛至黑衣人手中,黑衣人冷笑一聲,抓著婦人白皙脖子提到空中。
素色睡袍和流瀑長發在風中輕擺,婦人在臨終前側目望向慘死的韓風,閉上眼眸無怨無悔地心道:「風哥……能和你在一起廝守這麼久,無甚可求,只是……只是我們的孩子……」一想到兩個孩子,婦人揪心不已,眼角滑出兩行映月之淚。
「時辰到了。」黑衣人狠狠地笑道,「去陰間破鏡重圓吧!」說著用鐵臂掐住婦人的脖子,使勁一擰,吸了她的精魄,要了她的命!
「雖然身子骨虛弱了點。」黑衣人一抹嘴邊,嘿嘿笑道:「勉強算得上半個精魄吧。」
撲通一聲,黑衣人把婦人屍首和韓風扔在一起,韓玉痛哭不止,抓著爹娘的手一咬下唇,憤恨看向黑衣人,眼裡裝滿了仇怨,她道:「你殺我爹娘!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
「不放過我?」黑衣人冷笑一聲,朝著韓玉把手一揮,一陣黑風便颳了過去,那風強橫無比,直把韓玉掀飛而出,使其撞到不遠處正堂牆上、昏迷過去。
「本來還想把那小子也除掉,可惜半路出了點差錯,不過落到殺人狂手裡他也小命難保,省事,嘿嘿。」黑衣人邊說邊走到昏迷的韓玉身前,伸手便要取她性命,這時,卻聽一個滄桑純正之聲自空中傳來:「長天,苦海無邊,何不回頭?」
被稱為「長天」的黑衣人聞聲抬頭,但見半空之中、暗月之下,有一身穿質樸灰袍的老者,蓄著長白須、披著流風白髮,周身發出純白而渾厚的真氣,他腳踏一柄無塵寶劍,發須隨風飄動,映著身後慘淡月光,恍若仙聖下凡!
黑衣人看來不大喜歡御劍的老者,只是凶目圓睜,諷道:「長風師弟,想不到你做了蜀山掌門,心中竟還如此挂念我這個師兄!真叫我感激不盡!」
「住口!」長風怒叱一聲,道:「長天,當初師父說你心術不正要取你性命,是諸位師兄弟念及同門情誼向他老人家求情,才保住你這條命!你竟不思悔改、變本加厲,非但練了這種傷天害理的邪術妖法,還滅絕人性、屠人滿門!你此番所作所為,如何對得起蜀山派?如何對得起天地蒼生?」
黑衣人恨恨地一握拳,怒道:「長風,你還好意思提?別忘了,我早被你們逐出蜀山了!從你們把我趕走的那天起,我就暗暗發誓,我不要修仙得道!也不要行善積德!終有一天,我要毀了你們蜀山派,以報我被逐之仇!」說著,長天一揚黑衣,張開雙手來,頗為嫉恨,又頗似胸懷壯志!
長風正直的面容顯出一絲無奈,他搖首道:「長天,而今看來師父是對的,你早已無藥可救,善惡有道,天理循環,何苦怨天尤人?」說到一半,長風捋著白須,看了一眼慘死的韓風夫婦,又看了一眼昏迷的韓玉,三分哀嘆七分憤怒地一甩長須道:「晚矣,老朽晚矣!韓副堂主書信告知我派,我星夜啟程,卻還是遲了一步!」
長天冷聲笑道:「嘿嘿,我就說姓韓的怎麼這麼大膽子,敢叫我半夜來找他,但他沒料到不出半合就死於非命,你們沒告訴他凡人不能與仙斗么?」
「你是仙嗎?你根本就是姦邪!」長風越說越怒,灰袍與長發飛舞起來,他凜然道:「罷了,當年沒讓師父殺你,今日就讓老朽替天行道吧!」
長風說著白眉一揚,右手放在胸前做劍訣①,左手朝黑衣人一指,無塵劍自腳下而出,穿破長空,在夜裡化出一道白光直刺黑衣人。
黑衣人沒有硬接寶劍,而是向旁一閃,而長風的身影則在空中一晃不見,下一刻又如水月般晃至黑衣人身前,並已將飛劍握在手中,搶前一步直攻黑衣人!縱使黑衣人早有準備,但長風攻勢實在迅疾,無塵劍影劃過,無數凌厲劍氣如雨點般自劍影中發出,繼而射向黑衣人,黑衣人不慌不忙雙掌化出黑氣對拆。
長風繼續用右手使出劍氣,左手則從袖中翻出十張分別寫有天干②十字的白符,持於手中,念道:「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③!」念畢將十符置於掌心,於身前單手畫圓,十張白符以圓的痕迹排成一個符圈,不住旋轉,內中漸漸生出一陣水鏡流動之光,這便是《天師符法》里頗為高深的一招道法!
「玄天鏡?」黑衣人暗叫不好,正欲拔腿避開,但密集劍雨已牢牢封住他的行動,他哪還脫得開身?長風大義凜然,左手托住光芒符圈,朝黑衣人一下照去,十符急轉,內中流光驟亮,只聽轟然一聲,巨大白光便從玄天鏡上衝出,靈氣四溢,長發與道袍隨之狂舞。黑衣人不及躲閃、正中此光,一下就被轟進地里,地面也被那粗大靈光震出個丈余深坑!
長風將十符收回袖中,望了一眼前方,忽而白眉一皺,把無塵劍往地上一插,劍風靈氣盡數注入地中,只見前方三丈一陣異動,黑色身影與無數道劍風一同破土而出,那身影狼狽落地,泥土灑落四方,他心道:「可惡,想不到這樣也沒能遁走!」黑衣人猶疑片刻,看向不遠處的韓玉,眼中寒光一閃,又生一計。
「覺悟吧!」長風厲聲說著,將無塵劍擲出手直攻黑衣人。
黑衣人眼看寶劍將至,也不慌亂,朝那韓玉把手一甩,掌心處十道黑色氣波發出,那些氣波好似痛苦吼叫的猙獰人首,尾部在空中拖起長長黑影,乍看去就是一條條人面黑蛇!
十道黑氣只要有一道打中小姑娘,便是神仙也難救!長風大駭不已,竟然令無塵劍轉向直追黑氣波,與此同時又從袖底翻出一張黃符,朝黑氣波一拋,待無塵劍穿破道道黑氣,他才將手一指黃符,怒喝道:「急急如律令!收!」隨著怒喝,黃符金光綻放,十股破碎黑氣也被此符盡數吸走,只剩青煙竄向天邊,黃符則通體發黑、飄落在地。
救下韓玉一命,長風再看長天,卻見他早用遁地術逃去無蹤了。長風此番下山正是要清理門戶,這次讓長天逃走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而蜀山那邊還等著掌門回去主持大局,因此他也不能多加逗留,只是頗為同情地看了一眼喪命的韓風夫婦,心嘆自己雖為仙人卻也救不了他們,搖頭拂袖準備御劍離開,就在他轉身那一刻,餘光卻瞟到了昏迷的韓玉。
長風悲憫心道:「韓副堂主,老朽遲來片刻,沒來得及救你一家,於心有愧,這孩子恐怕也就是韓家獨苗了,罷,老朽理應帶她上蜀山,免遭奸人迫害。」長風想著想著,便落在韓玉身邊,用和藹目光望著這小姑娘,蒼老的手在頭頂上摸了摸,心道:「孩子,遭此變故,父母雙亡,你已是無依無靠了,來吧,隨爺爺上山去吧。」
心念於此,長風抱起韓玉,踏無塵寶劍飛上夜空,在那朦朧星河裡,老者的身影有些滄桑,終在天邊留下一道淺淺劍影。
長風帶著韓玉走後,鳴劍堂弟子聽聞打鬥聲也紛紛趕來,自然看到了眼前慘狀,此事很快便在門內傳開。
而此時北苑的司徒雲夢尚還渾然不知,只在床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四處都是白色迷霧,往前走,白霧在身前分開、又在身後合攏,過不多時,霧中出現了兩個身影,越向前越是清晰,到了跟前才發現是一對兄妹。
「阿夜……小玉……」雲夢手放胸前,玉眸里充滿了依賴。
韓夜和韓玉都沒說話,只是靜靜凝望雲夢。
「真是……幹嘛不說話啊?」雲夢面帶責怨地緩緩靠近他們,忽然,白霧中無端吹起一陣清風,五彩繽紛的花雨落下,韓家兄妹的身影卻漸行漸遠。
雲夢幡然大驚,苦苦追尋那身影,柔聲央求道:「別走,你們若走了,我又是孤身一人了~!」
韓家兄妹像聽不到雲夢說話,身影隱沒在霧裡,雲夢睜大玉眸,張開素袖想要抱住他們,但白蘭縴手伸出,卻什麼也觸不到,他們都已消失在夢中……
「別走~!」雲夢從床上驚坐起來,緊緊抓著薄被,低頭回想那一場夢,抓了抓頭髮、搖了搖腦袋,閉緊玉眸在心裡罵道:「這個索命閻王太可恨啦!太可恨啦!把我的阿夜就這麼抓走了!」
念及於此,她將一雙蓮足點在微涼地面上,匆匆走到窗前、推開窗子,翹首夜空,痴痴心道:「阿夜,你一定要好好的啊……我和小玉說好了,要是爹爹他們找不著你,我和她就一起去找你,一定要把你找回來!」
想著想著,司徒雲夢看見庭院的昏暗花叢中多了個人,那人駝著背、穿著僕人裝束,沖著她喊了一聲:「小姐。」
「常叔?!」雲夢滿懷期待問道:「你們找到阿夜了么?」
老常面色凝重,略為吞吐地道:「不、不是這事……東苑出大事了,韓副堂主一家慘死,堂主本來不想馬上告訴你的,但明天要辦喪事,還是先知會你一聲。」
司徒雲夢聞言大驚,眸子都暗淡了起來,連忙又問:「小玉呢?小玉呢!」
「欸……沒找著啊!小姐。」老常苦澀地搖頭道:「估計也凶多吉少了吧。」
司徒雲夢沒有再說話,面如死灰地坐回床邊,右手撫了撫胸口,這才想起玉墜已經給了韓夜,她在心裡吶喊著:「阿夜,你到底在哪啊?快回來啊!你們家沒啦,小玉也沒啦!」想著想著,兩行清淚滑過臉頰,她又心想:「可我還在……如果你願意,你就帶我走吧……」
想著想著,她突然感覺到在北邊的某個地方,有一束光遠遠地射進了她的心房,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有個男孩扎著馬步在練武。
「那是……」司徒雲夢張大了眼睛,漸漸平靜了下來,心道:「是幻覺么?是他么……」
「是他……」司徒雲夢抓緊了胸前的衣襟。
「是他!」司徒雲夢堅定了信念。
「玉墜啊玉墜,你一定要幫我保護好他,好嗎?他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好嗎?」司徒雲夢雙手緊握在胸前,閉上了眼睛,祈願道:「阿夜,小玉不在了,沒人可以帶我走了……我先不去找你了,等你回來帶我走,好嗎?」
註釋:
①「劍訣」——一般為食指與中指並豎,做劍指狀。在武術範疇,劍訣指配合劍術的手法,劍訣配合寶劍,可達到舞劍時美觀、靈動的效果,而本文中的劍訣則多用於施術時。
②「天干」——即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③「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九字真言,出自東晉葛洪的《抱朴子內篇·登涉》。「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常當密祝之,無所不辟』。」意思是說,常默念這九個字,就可以辟除一切邪惡。東密(忍者)受到我國道教的影響(使用護咒法),可是在抄錄這九個字時,把『陣列前行』誤抄成『陣列(裂)在前』,而沿用至今,隨著日本動漫的引用,更為國人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