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細節中才見真誠!
()武松離席便拜,史進慌忙起身扶起,心中歡喜不盡,便安撫道,
「史進與二郎一見如故,既然我師妹踏了你的鍬柄,可見這一份緣乃上天賜下,如何肯錯過,若蒙二郎不棄,可願可史進結為異xìng兄弟?今後福禍於共,早晚為國為民作出一番大事業來!如此可好?」
武松本是個有本事也頗驕傲的漢子,但九紋龍史進的名聲這一年來傳遍了大江南北!
大宋朝野上下誰人不知何人不曉?定邊三千宋軍大勝過萬西夏鐵騎的戰績須不是吹出來的,兩國駙馬和河東路經略相公的頭銜須不是自家胡編出來的。
今rì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進退有據說話深得人心,既不以他位高而矜持自傲,也不以自己潦倒江湖而輕視,只一抓一退間,頓顯大將風度,瞧史進那師妹孫二娘小小年紀,居然也做到了校尉只職,且跟史進沒大沒小師兄妹倆和諧親近無比,這九紋龍的作派好生讓人願意親近!
九紋龍要跟自己結拜兄弟?這卻讓武松這大好漢子心下忐忑,史進卻似知他心思,大大咧咧一揮手道,
「二郎無須擔心過往,誰人不曾年輕氣盛過?史進麾下眾將,多數俱和史進結拜了兄弟,莫非二郎瞧史進不起?」這廝知武松定是忐忑家鄉那人命官司,因此躊躇,所以拿話先激他一激!
「相公如此看顧,武松又如何不肯?!這普天之下再沒有比相公更值得結拜的好漢,我等便就結拜!」武松便下了決心,怕他怎的,史進如此義氣豪爽,自己卻莫扭捏做婦人裝,吃江湖眾人嗤笑。
史進見武松應了,由不得大喜,便起身二人且敘了年歲,武松二十四歲為兄,史進二十二歲為弟,喚酒保再上了酒來,兩人說了誓言,無非福禍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rì生,只求同年同月同rì死!
等喝了酒,兄弟兩個緊緊擁抱在一起,好生爽利!直看得邊上剛從外頭解手回來的孫二娘嫉妒非常,小丫頭噘著嘴道,
「師兄你太偏心,人家出去這麼點功夫怎麼你們就拜了把子,再說結拜怎麼不帶上我,要不是我踏了武松的鍬柄,你何處得來此兄弟!」
武松呵呵笑著,心裡倒真感激孫二娘那踩的那一腳,史進卻看著孫二娘嘿嘿笑道,
「師妹你可想好了啊,你當真要和師兄我結拜?到時候了不要後悔啊!」
這廝心道,歷來師兄娶了師妹這是常有的好事,可義兄娶了義妹這事卻不多見,這師妹孫二娘跟了自己從太原府一路來,算的上可人伶俐又似花解語,活脫脫一個漢人版的乾珠公主。
要說史進,其實這一路來還真覺得自己有點喜歡這丫頭的。
而瞧這丫頭呢,看起來其實也是相當黏糊自己這個便宜師哥的,師兄妹倆若就此結拜了,將來在一起時,卻要再惹人閑話,又是何苦呢。
孫二娘心思靈動異常,史進這麼盯著自己嘿嘿一說,頓時明白了師兄言中的深意,小丫頭心頭鹿撞,粉臉霎時通紅,羞的扭轉身不敢再言語。
當晚史進武松孫二娘三人在這邯鄲城中最大的酒樓「太白樓」喝到半夜才罷。
武松雖酒量豪巨,一來大病初癒,二來得了史進這等兄弟,大塊平生,終是喝的酩酊大醉。
孫二娘自從史進說了那話,反而有了點心思,舉手投足倒帶著小兒女的一絲羞怯,看著史進的眼神總有點水汪汪的。
史進心中明白,只提醒自己這會兒出門在外,卻不可兒女情長誤了大事,且等回了太原府,再和乾珠說去,真給她娶個妹子回來,看她應是不應?
話雖這麼說,這層窗戶紙似破非破,兩人之間的眼神,卻不知不覺從師兄師妹間恍惚就變成了一對有情人的樣子,只是倆人還不自知。
等結了帳離開酒樓時,武松已醉的走不動路,史進本有心瞧瞧自家這個師妹是否能像水滸中那樣,「赤膊這,便來把武松輕輕提將起來」,卻開不得口。
這邊孫二娘卻是背了武松的包袱,又拿了自己的擀麵杖和武松那根哨棒,見史進只顧不懷好意的上下瞅著自己壞笑。
小丫頭心中納悶,忍不住道,
「師兄笑的好蹊蹺,你那武松哥哥如此長大,難不成倒要師妹我來提著他回去?我自替你拿那根騰龍鎖金棍便罷!」
說著孫二娘白了史進一眼,自顧又去拿史進那根棍子。
史進哈哈大笑,一手提了自家的熟銅棍,一手提起武松,武二偌大的身軀在史進手裡視如等閑。
這廝一本正經的道,「是為兄的不是,剛才想岔了想岔了,該罰!」
等走過孫二娘身邊,史進忍不住在小丫頭耳邊低聲道,
「二娘你平時有沒赤膊的習慣?」
「啊!什麼?赤膊?!你才赤膊呢!去死!你個刷流氓的師兄!」孫二娘先是一愣,接著滿面桃花,惱羞成怒,掄著那擀麵杖就要揍史進,這廝一邊提著騰龍棍招架,一邊哈哈大笑著扶著武松下得樓去。
孫二娘一邊大呼小叫在後頭追,一邊心頭鹿撞跳的飛快,這師哥實在是太壞了,這等羞人的話怎能說的出來,難道那晚沖涼被他瞅見了不成?真是羞死人了!
當夜史進孫二娘自扶了武松回酒店住下,自有店伙燒了水來燙腳伺候。
原來從太原府這一路過來,孫二娘扮的本是小廝,因此每晚都搶了店伙端來的熱水替史進燙腳。
這晚外間多了個武松,醉的一塌糊塗,史進卻不要店伙伺候,親自替武鬆寬衣用熱水抹凈了身子,燙了腳。
史進因怕武松半夜酒醒要喝水或者吐了,便叫孫二娘自去裡屋休息,這廝便和衣在外間的榻上收了武松一夜。
武松這廝半夜酒湧上來吐了一地,史進依舊端熱水給他漱口,又取出自己的衣服給他換了,兩人卻是一般高的個頭,衣服大小卻正合身。
第二rìrì上三竿武松醒來時,卻見自己穿著史進的新衣服,地上有吐的痕迹以被收拾乾淨了,一切恍如夢中,等輕聲喚時。
史進和孫二娘卻在屋外院中應聲,武松等開門看時,原來孫二娘一早已洗了三人昨rì替換下來的衣服,史進正搭手幫著晾衣服呢!
見武鬆起了,史進一邊幫著孫二娘手,一邊回頭笑著道,
「哥哥酒卻是醒了,那瘧疾可真好了沒?若覺得不若再睡一會兒,左右今天無事,就是等衣裳干也得半天呢!」
晾衣服的繩子對面,那孫二娘小聲嘟囔道,「不能喝還充大頭,吐了我師兄這一身,搞得師兄一晚上沒睡,這一大早洗的我手都酸了!」
此情此景,讓從小父母早亡,自家哥哥一手拉扯大的武松,虎目中情不自禁湧上了一層薄霧,偌大個漢子,撲過去緊緊抱住史進,嘶聲哽咽道,
「武松何德何能,竟得兄弟如此看顧,好生叫人心中過意不去」
史進轉身扶住武松,輕輕的拍著他的背道,
「哥哥切莫如此,你我既是兄弟,又是惺惺相惜的好漢,說好了福禍共享有難同當,這又算的了什麼,今後史進若喝醉了或者倒下了,且不還得靠哥哥你背我回來?」
史進鬆開手歪著頭打量了一下武松,笑著道,
「哥哥的身軀卻似和史進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這衣裳大小正好,如此今後史進的衣服哥哥俱能穿得,二娘你卻是不用再趕著去替武松哥哥縫製衣裳了,我包袱里拿兩套裡外全新的便挺合用」
孫二娘伸頭過來瞧了瞧,也道,「你倆個頭身軀倒真是般配,好似一對雙生兄弟,倒省了我不少事!」
武松眼眶含淚喉頭哽咽,從小除了自家哥哥,長到這二十四歲,流落在江湖這大半年來,今rì卻唯有這九紋龍史進和孫二娘才對自己猶如親人般毫不嫌棄一片赤誠!
武二郎暗自立下誓言,rì后便當他二人親人一般看待,這一生必不負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