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吃我一拳

三月的長安城，白天暖洋洋的日頭十分舒適，當日頭西沉時，氣溫就明顯下降了，一件單袍還有點涼颼颼的感覺，而在右武衛的小校場上，則是圍著一大群人，像是在看什麼好戲一般，其中還有不少著甲的軍士，眾人圍成一個大圈，而圈中站著兩個人，正是今天在武舉考場約斗的兩人秦軒和安慶宗。

對於安慶宗的辱罵和挑釁，秦軒沒有反擊，不是因為怕他或者有容人之量，這個結果是他想要的，安慶宗一再的找事，無非就是想惹怒他，而秦軒也在挑逗安慶宗，讓他怒火中燒，讓他忍無可忍，自動提出決鬥，而一切水到渠成，安慶宗忍不住了，率先提出了比試，這個比試不是生死搏殺，因為這個是犯法的，而是兩人憑藉拳腳相鬥。

在大唐，鬥毆是違法的，但是這種約定的鬥毆，只要兩人之間不出現死亡或者傷殘，雙方都約定不告官，一般也沒人管，就像兩個武人切磋武藝一般，官府也沒這麼多閑心去管這樣的事情，如果有一方受傷去告官，那麼他可能就會受到大家的鄙夷，輸了不怕，但是違背約定，是最讓人看不起的事情，而且這個時代的人特別注重聲譽的，當然無賴除外。

當時兩人在武舉考場休息區就約定好了今晚的決鬥，不是生死決鬥，相當於擂台比武，但是不使用器械，完全是拳腳相向，賭注也很有意思，不涉及金錢，但是也跟金錢有關，去買二十個青壯，外帶五匹駿馬。

本來安慶宗是說輸者給贏著一千貫錢，但是秦軒否決了這個提議，參雜了錢就像是賭博一般，容易遭人詬病，就提出去人市買二十個青壯，外帶他們幾個人的坐騎，因為秦軒發現他們幾個人的坐騎還算神駿，這個時代一匹好點的馬基本都在兩三百貫，至於秦軒自己的坐騎，最少價值幾千貫，但是買不到，有市無價。

秦軒大概也給他們的坐騎估了一下價格，按每匹二百貫，也就一千貫，一個青壯賣五十貫左右，二十個剛好一千貫，將賭注提高到兩千貫，這樣輸者等於送給贏著這麼多禮物，也不怕人非議賭博了，當然這些事情只有秦軒、翟曇譔和安慶宗知道，按秦軒的意思本來至少五千貫才行，可是安慶宗沒這麼多錢。

安慶宗比不得他老子安祿山，他只是一個官二代而已，安祿山很有錢，不代表他有錢，秦軒想著狠狠的敲詐這個小子一番呢，沒想到他沒那麼多錢，不然他也不會只提出輸者給贏著一千貫錢了，他自己身上才有一千多貫，如果輸了還的從另外幾個身上湊夠兩千貫。

不過秦軒說的用馬匹來頂，安慶宗也很滿意，就算是他輸了，至少還可以留著一些錢，能回到安東，不至於身無分文，不過安慶宗從沒想到過他會輸，但是他也是小心之人，不會過於自負，就是有完勝的把握，也給自己留一條退路，這種比試，把對方逼上絕路的同時也有可能把自己逼上絕路。

「兩位，比試前先宣布一下規則，切磋武藝，點到為止，不可傷人性命，但是拳腳無眼，有受傷者自負，以上約定，你二人可同意？

「同意」秦軒和安慶宗同時回答道。

「徒手拳腳相向，不可使用器械，包括磚石、瓦當、竹木棍棒等，違者輸，你二人可同意？」

「同意」

「被打倒的一方，如果自動認輸，另一方就不可在攻擊了，如果不認輸，則可以繼續攻擊，直到認輸為止，你們可同意」

「同意」

「好的就這些，你們活動一下，一會就開始」

這個宣布合約的是右武衛的一個軍官，被找來當見證人，這個見證人也不是白當的，秦軒許諾給他兩瓶精品的金液酒，而兩人比試的消息也在右武衛軍營里傳開了，下面立馬開始設賭局，這人也是一個軍官，不過聽說很有錢，賭局很簡單，他坐莊，壓秦軒輸一貫賠一點五貫，壓秦軒贏一貫賠四百文，最低下注一貫，高不封頂。

這下右武衛里可是熱鬧了，皇城裡面除了官府多就是軍營多，各個衛所都有人來下注，能在皇城衛所當軍官的，官宦子弟佔多部分，而且這次來參加武舉的有錢人也不少，秦軒是私下裡和安慶宗賭，這些人是用他兩為局，半公開的參賭，秦軒知道后，叫翟曇譔也去下注，給了他一千貫，買自己贏，而翟曇譔自己也買了一百貫秦軒贏，雖然並不看好他，為了朋友，就算輸了，百十貫錢也就當丟了。

這次外圍的賭局全部是現錢下注，基本都是用便換，「商業錢莊」開業后，可以隨時存取的便換很是方便，很少有人在帶著袋子沉重的錢幣在身上，有錢人多數放幾枚金銀幣在身上零用即可，大錢存入錢莊，還有利息，便換拿著也方便。

喜愛賭博估計是不少人的共性，不管在那個時代，賭博是屢禁不止，朝廷規定不允許賭博的，可是長安城賭博的地方很多，明著不行就暗地裡來，只要不出人命，這些地下賭場生意很紅火，象今天秦軒他們比試這樣的臨時賭注，那更是多的很，一手交錢一邊登記，比試完畢，錢一分就散夥了，方便快捷。

不少人開始私下裡打聽秦軒和安慶宗的底細，找出內幕消息，結果發現這個秦軒就是一個文散官，而且這次武舉考核，連箭都不會射，至於功夫如何，沒人知道，而安慶宗則是來自平盧軍，是一個軍官，據說是功夫了得，沒有萬夫不當之勇，也能百夫之勇，弓馬嫻熟，而且知道他是平盧軍猛將安祿山的兒子，結果押注呈現了一邊倒的趨勢，多數人買安慶宗贏。

敢開這個賭局的，一定要有錢，而且膽大才行，就是輸的起，這一邊倒的押注，很可能會叫莊家賠很多錢，可是這個軍官不在乎，關鍵他賠的起，都知道他家有錢，下注的這些人也不擔心他賴賬，至於下注收了多少錢，一概保密。

此時的校場上，天還沒有黑，秦軒他們周圍已經圍了好幾百人在觀看，而安慶宗則是脫掉外面的窄袖胡服，上身一個無袖短褂，下身則是寬鬆的白色長褲，腳上也是一雙黑色的戰鬥靴，腰間綁著一個黑色的布帶，如果在把頭上幫一個白色的布帶，就和後世的倭人武士一樣了。

安慶宗的確很壯實，胳膊粗壯青筋如虯枝一般，隆起的肱二頭肌和三角肌看著就是力量無窮，而且胳膊如一般人的大腿一樣粗細，微微敞開的短褂，胸前是黑乎乎的一片胸毛，在加上小臂上那粗.黑濃密的毛髮，就如同是穿了一件翻毛裘皮一般。

而此時是的秦軒還是白天那身打扮，他本來上身就是一個剛蓋過臀部的半長武僧服，這個也不礙事，整個人顯得精幹利落，但是從身材的魁梧角度上來說，安慶宗是勝了一籌，兩人個子相當，安慶宗又是絡腮鬍子，看起來更是威猛。

「這個姓秦的和姓安的一比，就是一個小白臉」

「沒錯，這小子長得也是夠英俊，除了個子高點，怎麼看也是來找虐的」

「我看差不多，聽說這姓安的可是在平盧軍中很是勇猛，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而且角抵在平盧軍中是第一，這下有看頭了」

「這個姓秦的也不可小覷，聽說今天平射科，一百步外投石可是百發百中，至少力氣還是有的，而且耐力也很好」

「耐力好有個卵用，這戰場上生死搏殺下來的人，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圍觀人群中的議論聲不少，無一例外的，大都是看好安慶宗，而此時的安慶宗也是得意洋洋，看著秦軒就如同一個等待著被他虐的小綿羊，他可能是被聖上看中的人，可是今天這個約斗中，如果把他打的爬不起來，那麼聖上就算知道了，也不好說什麼，而且還有可能發現自己的勇猛，被聖上看中也說不準，安慶宗腹誹道。

如果今天秦軒不同意這個比試的話，安慶宗還真不好動手，就算還有角抵，萬一這個傢伙在沒遇到自己前就被淘汰了，教訓他的計劃就落空了，暗中找機會教訓，這樣的機會估計很難找，也不可能在大街上動手，好在他毫不遲疑的就同意了比試，總算不用再想別的辦法，唯一要做的，就是將他打個鼻青臉腫，明天的武舉科他也別想參加了。

「好了二位，都準備好了吧」

「好了」

「現在開始，

隨著這個裁判的一聲令下，安慶宗則是笑嘻嘻的朝著秦軒慢步走來，同時雙手暗暗蓄力，兩個如碗大的拳頭慢慢抬起，做出了一個格鬥的架勢，就如後世的拳擊手一般，除了沒有跳來跳去的，看體格和身材，至少是一個次重量級的拳手，穩步的逼向秦軒，眼睛則是死死的盯著他的肩膀。

安慶宗是一個表面看著十分自信但心裡卻沒輕看對手的傢伙，他沒有立刻動手，就是想著逼迫秦軒先動手，臉上笑眯眯的，但是眼睛時刻注視這他的一舉一動，就在靠近秦軒有不到兩步的距離時，他卻沒有在等。

「吃我一拳」安慶宗一聲大喊，碗大的老拳沖著秦軒的面門搗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