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天黑,看不清路,現在也正是野獸在外覓食的時間。
所以現在並不適合出去找葯。
唐昭只能用另一個辦法,她讓周到用鍋燒水,等水不燙了就給他們灌水。
這已經沒辦法的辦法了。
她實在是看不出這些人到底是中了什麼毒。
原本叢林里吃了能讓人致幻的毒物就很多。
其中很多有毒的蘑菇吃了也會如此,更別說還有其他成千上萬的可能。
她畢竟不是萬能的,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譬如現在。
唐昭如今格外想念她團隊里的醫生,她發誓如果能再見到他,絕對不會再說他羅里吧嗦了。
一想到這,唐昭就想嘆息。
只是那聲嘆息都到嘴邊了,冷不丁地一瞥眼,趙環一張興緻勃勃的臉就出現在眼前。
唐昭一個激靈,挺直了腰背精神了起來。
差點把這狗東西給忘了。
現在他們這邊的人都差不多被毒倒了,還能正常走動的除了她就是周到和宴顧了。
恰巧他們三人功夫都不高,如果趙環要在此時動手,那就壞了,必須想個辦法,把人防住。
唐昭眉心一瞬間出現了摺痕,偏偏那狗東西看著她,竟還對她笑了,一如之前,眉眼舒展,充滿少年氣。
一看他這樣,唐昭就手癢,想揍人。
顯然注意到趙環這個威脅的人不止是她,宴顧比她更警惕。
「阿昭姑娘。」
宴顧走過來看向她,眼神沉了沉。
即便不說話,唐昭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的確現今這種情況,要是她,她也會趁機動手。
畢竟機會難得,錯過了這次,下次就沒這麼好的事。
唐昭腦中飛快地轉動,她沒說話想了好一會兒。
實際上這時間算不得久,宴顧卻覺得像是過了許久,久到他面上的冷靜消失,眼裡出現了焦急之色。
再拖下去趙環真要動手了。
電光火石間,唐昭驀地想起一件事來。
她打開自己的背包,從裡面掏出了一把草,然後抬頭問宴顧:
「你相信我嗎?」
宴顧愣了一下,隨即點頭肯定地說:
「我自是信阿昭姑娘的。」
「好,你信就好。」
便在這時,趙環站起來了身,跟在他身邊的宋書生幾人對視一眼,抬手悄悄握住藏在腰間的軟劍。
唐昭餘光看見了他們的動作,霍然轉頭看了過去。
她毫不避諱地與趙環對視,接著咧嘴一笑,笑得十分挑釁。
趙環見此一怔,臉上笑意消失,慢慢皺起了眉。
「等等。」
宋書生正要抬腳走過去,趙環低聲說道。
「主子,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能錯過,只要我們能殺了奚家的人,就能高枕無憂了。」
當然除了奚家的,其他人也不能放過。
為保萬一,絕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趙環比誰都清楚這個道理,但……
「有些不對勁,再等等。」
宋書生聞言,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主子的意思,有詐?」
那不成這些人都是裝的?
宋書生抬眼掃過那些中毒后,被唐昭三人打暈的人。
趙環沉默片刻,低聲道:
「唐昭。」
天黑,又隔了些距離,他只能大致看見唐昭手裡拿著的一把野草。
他不清楚其作用。
可既然她能拿著那把草對他那般態度,一點都看不出擔憂之意,這足以說明,她覺得她手裡的東西能讓他忌憚。
而唐昭自然是不會讓他失望的。
她舉著手裡的草藥,走到火堆旁,然後沖著趙環大聲喊到: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
說完,她像是剋制不住的笑了一下,接著道,
「但你一定不知道,我想幹什麼。」
趙環聞言,臉上重新出現了笑意,他上前了幾步,問道:
「阿昭姑娘覺得我想幹什麼?」
唐昭現在完全不怕,火光照亮了她半響臉,燃進了她眼底。
忽明忽暗間,趙環只能看清了她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
「趙環。」
她先叫破了他的真名,宋書生幾人緊張的握緊了軟劍,眼中殺氣死溢。唐昭將那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隨後繼續說道,
「你想殺我,想殺了我們所有人。」
趙環沒有否認,他看著面前的女子,認真問到:
「所以,阿昭姑娘想做什麼?」
唐昭挑眉冷笑:
「我想做什麼?現在我們便是這案板上的魚肉,自然不是你的對手。
可是,我這個人又不喜歡坐以待斃。
準確來說,誰讓我不好過,我就會讓他不好過。
知道我手裡的這把是什麼嗎?」
她揚了揚手裡的那把草,神態輕鬆地問。
趙環安靜了下去,眼神凝在她手裡的草藥上,沒有說話。
唐昭也不指望他能懂,便徑直說道:
「這東西,叫引狼草。知道什麼意思嗎?
意思是,這把草,它能引來狼。」
此言一出,眾人悚然一驚,實在沒料到還有這種東西。
宋書生瞳孔緊縮,過後又厲聲喊道:
「不可能。主子別信她,她詐我們的。」
唐昭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
「你無知,不代表這東西不存在。
把引狼草放進火里燃燒,它會染髮出一種特殊的味道,那味道跟母狼發,情時身上散發出的氣味一模一樣。
公狼聞見了自然會跑來。
而且狼是一種嗅覺十分靈敏的動物,它們本就是靠著氣味圈地盤,你說我要是把這草給點燃了,能不能吸引來狼。」
狼是向來是群體出沒,沒有特殊情況是不會離群索居的。
所以,這氣味被一隻公狼聞見,那來的一定會是一群狼。
聽得她述說,宴顧和周到都變了臉色,更別說趙環一行人了。
宋書生咬牙怒瞪著唐昭,不想被她輕易拿捏。
他也不信她口中的話,便道:
「主子她定是在撒謊,若真有如此危險的東西,她怎麼會帶在身上。」
宋書生聲音不小,唐昭聽得一清二楚。
她語氣涼涼地說:
「引狼草是能引來狼群,但它還有另一個效用,是上好的消炎藥。
我拿它本就是用來當做草藥用的。
現在嘛,如果你們你要對我不利,我就會拿它當另外的用處了。」
宋書生還是不信: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若是點了它,引了狼來,你們一樣逃不了。」
唐昭嗤笑:「反正都是被殺,我憑什麼要死在你們的手裡。
我這個人,記仇又小氣。
既然都要被你們殺了,那我還不如跟你們同歸於盡,也算是幫我自己報仇了。」
她說到時臉色陰了下去,神色看上去有些猙獰。
宋書生被這樣的她一下震得說不出話來。
唐昭見把人嚇住了,臉上瞬時又換了一副表情,她笑盈盈的說道:
「不過,最後到底誰會死,也不一定。
我能把狼引來,說不準還能把它趕走,這誰知道呢。」
她話說的模稜兩可,在場的人倒是拿不准她話里有幾分真幾分假了。
宋書生更贊同直接動手:
「主子,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趙環沒說話,眸光深深,面無表情。
宋書生見此便知趙環恐怕是信了唐昭的話了。
雖然他也半信半疑,可是這個機會太難得了,他捨不得。
「主子!」
他急切地喚道。
唐昭看著他們,眼裡有笑意閃過。
威逼過後,是不是就該利誘了,不然火候不夠,是時候和他添一把火了。
唐昭再次開了口:
「另外,還有一件事。」
眾人倏地看向她。
「那張藏寶圖,沒在我這,原圖也早就毀了。
趙環你要是殺了我們,你就永遠都別想拿到寶藏了。」
這話石破天驚,徹底震驚了宋書生幾人。
他們驚愕地看著她。
趙環平瀾無波的臉上同樣出現了波動,但很快他又恍然大悟般看向了暈倒在一旁的宴姮,道:
「原來如此。」
那張圖竟是一直在宴姮手裡。
所以他原本的猜測都是錯的,當初在船上拿到地圖的人是奚家兄妹,而不是唐昭。
而她認得萬木山的路,應是跟她會製鹽一般,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短短一瞬間,趙環想通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眉心處浮現了一絲郁色。
唐昭見此卻笑出了聲,她說:
「趙環你懂了嗎?從頭到尾被人捏在手裡的人是你。」
道理非常簡單,如果他殺了宴姮,那他這輩子都別想知道寶藏在什麼地方。這世上也只有宴姮能帶他找到寶藏,所以他不能殺宴姮。
甚至於,他們所有人他都不能動。
趙環自然是明白這點,遂整張臉一下子陰沉了下去,以往帶笑的眼睛里徹底沒了笑意。
「阿昭姑娘好算計啊!」
他盯著唐昭許久,慢慢吐出了這句話。
那眼神能看得人直發毛。
可唐昭笑得滿不在乎,她說:
「想清楚嗎?現在是要和我們魚死網破,還是安安分分坐下。」
宋書生幾人聽著她這話,憋屈得漲紅了臉皮。
可引狼草,加上藏寶圖的事,讓他們唯有投鼠忌器方行。
如此,這些人他們還真動不得了。
趙環眼神變幻,過了許久,他心緒慢慢平穩下來。
然後此人竟是又笑開了,眉眼間沒有半分陰霾,看不出絲毫怒意。
他笑著說:「阿昭姑娘,我們來日方長。」
說罷又令宋書生幾人坐了回去。
宋書生極不甘願地瞪了一眼唐昭,冷哼一聲重新坐下。
趙環坐下后,似是一點都不受方才的影響,他打了個哈欠,隨後便閉眼睡去了。
那副心態,竟是沒人能比得上的。
危機解除,唐昭心中反而更加警惕。
這個趙環實在太危險了,不能拖了,她必須要找個機會弄死他才行。
這邊唐昭如此想著,那邊周到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差一點,差一點他的命說不定就保不住了。
作者有話說:
引狼草是杜撰的,為文中服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