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夢難成
出圍場的林道上,兩隊人馬相遇。
德康公主遠遠就看清了那些旗手與校尉的罩甲:「金鱗衛?難道是太子?」
二皇子不置可否,程皎聞言卻是握緊了韁繩。
打馬到了近前,雙方下馬行禮。
「二哥,德康妹妹。」
「太子殿下。」
不論前世今生,喬琬只在宮中遠遠見過還未封昭王的二皇子,從未看清過容貌。她如今只是垂眸行禮道:「柔安請二殿下、德康公主安。」
「不必多禮。」二皇子道。
太子卻道:「如今還是要規矩行禮的,待孤開春大婚後,也就沒有這麼多講究了。」
德康公主覺得太子這話是在點她,但此時在眾人面前,她也不好發作,只咬著牙不做聲。
二皇子有一瞬失神,才道:「原來已經定下了婚期?」
太子微微眯起眼睛,只一瞬復又笑道:「欽天監選了幾個日子,如今只等婠婠及笄,便可置辦起來了。」
「那便恭喜太子……與柔安縣主了。」
德康公主聽著兄長乾巴巴的恭賀,心中嘖然一聲,也不知是不是有些同情他了。
太子道了聲謝。喬琬沒有說話,聞言依舊只是垂眸行禮。
二皇子方才在馬上,分明見著柔安縣主與太子一路言笑晏晏,如今見了自己卻是連個正眼都沒有。他雖明白她這是避禮,但終究是心中刺痛不快。
似乎每次見著她,都是一襲紅裝。原是霞明玉映,嬌美爛漫,如今卻如水月鏡花,再不可取。
德康公主不想見到兄長在東宮面前失態,她接話道:「太子哥哥,你們今日獵了些什麼?」
太子對德康公主面上向來溫煦,只當她是晴雨不定的小孩。這態度總是令她吃癟不已。
今日也沒什麼不同,太子依舊是個好兄長,他細細解釋道:「我方才帶著婠婠去獵水禽,在溪谷那處,還有些雉雞、野兔。你的弓弦也輕,不若去那裡試試準頭。」
德康公主聽了自然是沒有興趣的,獵這些小東西還不如去跑馬。她看著喬琬牽著那匹原該屬於她的大宛寶駒,心情驟然也陰沉了起來。
二皇子見妹妹掛了相,乾脆辭行道:「我與德康方才在林中遇到程家千金驚了馬,因而護送她回住處,在此別過。」
喬琬抬頭望了一眼那位戴著帷帽的麗人。方才行禮,程皎低頭時帷帽的紗帷垂落,如今直叫人瞧不清她的面色。
太子也僅是掃了她一眼,便道:「二哥與德康妹妹善舉,不便耽誤,就此別過。」
宣寧侯府所居別院與程府並不在一個方向,兩隊人馬就此分開。
方才所見所聞,太子對瓊華宮的態度雖不熱絡,但也和睦溫煦。若是從前,喬琬倒也不會多想。但正是因為知道二皇子野心勃勃,她忍不住細思太子是慣常如此友愛,還是真的沒有防備瓊華宮。
她真是變成了一個愛操心之人。
榮諶見喬琬沉思,便問:「婠婠怎麼了,可要德康當面與你道歉?我今日不提,只是因為她性子莽撞,不想教你再聽些帶刺的話。」
他見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又笑道:「你今日騎著這匹馬,就夠她氣上好幾天了。」
榮諶竟不知太子還有這般促狹的一面,他方才可是一副細心溫和的兄長模樣。
今日太子不論是縱著她羞辱沈昱,還是笑談德康公主,都打破了他往日在她心中陽煦山立的形象。
彷彿那終日溫文爾雅、克己復禮的殼子里,鑽出了一個鮮活的,有幾分護短的少年。
喬琬並不覺得太子是在刻意哄著她,他們宣寧侯府沒有這樣大的臉面。她只想,都說太子禮賢下士,真是沒有說錯。
「婠婠?」
喬琬回過神,笑道:「我沒有這樣小心眼呢,那日在德康公主面前只是因為不知深淺,不願東宮示弱。」
她又道:「殿下,我方才只是奇怪,為何程皎會與二皇子、德康公主一道。他們為何如此體貼周全,親自送她回住處?」
榮諶沒想到她在沉思這個:「你可知程閣老,當初正是帝師。」
帝師入閣,情理之中。
喬琬傾身小聲道:「可是,一直傳說的是惠妃娘娘求娶劉閣老家的孫女呀。」
「你知道得還挺多?」榮諶啞然失笑,「那麼此事,你不久后便會知曉原因。」
喬琬一呆,原來太子還喜歡賣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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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將喬琬送至宣寧侯府的別院前,自有家中門房報信、丫鬟婆子相迎。
喬琬想請太子喝茶歇息片刻,畢竟二人也算是在林中打獵了半晌。
榮諶只道:「從前尚未入府拜訪,如今到這別院也不算正式,更不必上門了。」
他不忘叮囑:「婠婠還是快試試那藥酒,熱熱地揉開,以防明日酸痛。」
喬琬應了。
又有霜清保證道:「殿下放心,霜清會幾分推拿手法,不教縣主明日不適。」
榮諶這才拉動韁繩:「快進去吧,別在此處平白受了風。」
太子縱馬往行宮方向去了,出了百丈,白公公回頭看到:「殿下,縣主還在門口恭送呢。」
太子沒有回頭,只是道:「婠婠是個守禮的,從不輕狂。」
白公公本以為此事就算是過去了,沒曾想回到了行宮,太子復而問道:「我今日瞧著,婠婠對那沈家兄妹,倒是厭惡沈昱多一些?」
白公公想了想道:「雖說那則流言是沈氏女所傳,但這源頭,終究是沈家公子。」
太子卻道:「我聽聞康平伯府確實有意向他們家提親。你說,她可是怨忿沈家公子早有外室一事?」
白公公如今摸不清太子心思,不敢輕易作答,只道:「奴婢冷眼瞧著,縣主眼中只有厭惡之情,並無其他。」
太子明白他的意思,只沉吟不語。
白公公接過內侍端來的茶,遞到太子手邊,笑道:「殿下在意此事,可是醋了?」
太子接過茶,睨了他一眼:「你倒想來調笑孤?」
「奴婢不敢,」白公公連忙作揖,「只是殿下若能迎娶心儀之人,真是一樁美事。」
太子飲了茶,半晌才說:「白英,我見著婠婠,只像看一株花木。我想見她華茂自然,便捨不得她由旁人養護。可我每日想著她是喜歡日光還是雨露,又不想她被雨打風吹,只能挪到自己的屋子裡去……」
「我也憂心,這花木在屋子裡若蔫著了,我這番心思,又有什麼趣呢?」
白公公不明白太子這番奇怪的心思,但他還是說道:「殿下,奴婢進宮后沒有分管過花木,但也見過一些門道。那些折下的花枝,不過一旬就敗了。
想見著華茂自然的花木,終是需要日光雨露與精心養護的。若您擔憂風雨,不若等狂風驟雨來時仔細護著便是。」
「你此話倒是有理。」
白公公卻想,太子說那柔安縣主是一株花木,而不是一朵嬌花。
被摘下的花朵無根易敗,花木卻能葳蕤長存。
若這還不是愛重,什麼才是愛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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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琬尚未回到府中,喬珣與喬琰已經匆忙出門迎接。
「殿下已經回行宮去了。」喬琬道。
喬琰望著遠去的一行人馬,感嘆道:「婠婠,今日真是刺激,我恨不能立刻就給你寫個話本,好叫玉京閨閣流傳你射斷沈昱發簪的佳話。」
喬珣:「然後害得婠婠被罵仗勢欺人嗎?」
喬琬聽他倆鬥嘴忍不住笑了,挽著兄長入府:「我也是驚訝極了,太子今日是怎麼了?」
喬琰倒是並不奇怪:「七殿下常說,太子殿下有幾分護短。」
喬琬想到自己也能被列入東宮護短的名冊里,心中泛起几絲波瀾。不過她並不願細想,只是趕緊行禮道:「今日之事還請二位兄長瞞一瞞父母,婠婠拜謝。」
那一邊,程皎也回到了府中。
程家老爺還在圍場,母親余氏見她回來了,不禁問道:「怎麼你自己回來了,你的兄長呢?」
程皎面色鬱郁:「兄長途中被好友家的僕從叫走,我便在附近等他……但是不慎驚馬,下馬時崴了腳。」
「驚馬?」余氏吃了一驚,「可有大礙?」
「並無,」程皎道,「只是我騎術不精罷了,但是……我遇到了二皇子與德康公主,是他們送我回來別院。」
余氏怔然道:「二皇子與德康公主?」
程皎咬了咬嘴唇,不甘道:「還路遇了太子殿下和喬琬。」
「皎娘……」余氏明白她的心思,「你何苦去想?」
「母親,我不明白……祖父與父親從小教我謹言慎行,只是嫻靜守禮。我從不像劉二那般好虛名,」程皎凄凄道,「我也不做喬琬那樣華美明艷的打扮。我終日如此,究竟是為了什麼?」
「皎娘……」
「東宮選妃,第一選的便是劉妧。祖父同為閣臣,我是文采不如她,還是姿容不如她?後來宮中賜婚喬琬,她嬌美動人又是太后家的侄孫女,我並無不甘。可是,如今為何又重來一回?我是什麼被人挑剩下的物件嗎?」
「慎言!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余氏為女兒拭淚。她本以為皎娘是因為一心傾慕太子,如今心中愁悶,但細細聽來,又不止如此。
「兄長已經告訴我了,母親,」程皎道,「劉閣老此次沒有伴駕,正是因為被御史參了幾通,令天子煩悶。」
她目中含淚,冷笑道:「不然,二皇子怎會想起我這號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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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膳,喬琬獵的水鴨子被做成了熱鍋子,還有雉雞下午就進了廚房,晚上做成冷盤。
喬琰不吝誇獎妹妹的箭法,有幾回差點把她教訓沈昱的事吐露出去,叫喬琬暗自懸心了半天。
可惜到了晚間,管家來報,康平伯那邊派人送禮來謝罪。
侯爺不解道:「康平伯府上公子小姐得罪了太子,為什麼往我們這裡送禮?你們今日遇到了?」
這一下,暴露了兄妹三人遮遮掩掩。
喬琬只說要讓霜清拿太子賜的藥酒推拿手臂,趕緊溜了。她知道文武雙全的二哥定有辦法對付父親,至於三哥,明日再賠罪吧!
今日丫鬟婆子們出門迎喬琬,都見到了太子殿下。回到了屋裡,幾個小姑娘才敢一邊服侍她梳洗,一邊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原來那就是太子殿下,怕就是戲文里說的芝蘭玉樹、龍章鳳姿吧。」
「清晝姐姐,還是你有文采哩。」
「又不是我說的,都是現成的詞!」
「太子殿下看起來脾氣也好,一點都不嚇人。」
喬琬並不拘著她們,但還是要說:「不可妄議東宮,你們私下悄悄說便罷,可不要讓我聽到傳出一句。」
幾人連忙告饒,但面上都是為小姐開心的欣喜光彩。
待喬琬梳洗過後,霜清端了太子賜下的藥酒來。這藥酒的味道並不好聞,但為了明日胳膊還能動,喬琬咬牙忍著霜清的按揉。
霜清還勸道:「縣主,實在疼要與我說,我輕一些。」
因父兄習武,喬琬自是知道一些,只忍著疼道:「我明日約了人出門,還是今日揉開些好。」
今日雖遇見了憎惡之人,但喬琬仗著太子的勢,好好出了口惡氣,倒也是一夜無夢。
第二天正是喬琬約了好友進圍場的日子,她今日是不打算打獵了,只想去散散心。
父親與大哥依舊是一早去了圍場,母親去了馬球場,而三哥喬琰也去尋七殿下了。今日府中只有二哥,他說想畫一副昨日在溪谷見著的秋景。
喬琬出了別院,已有僕從牽了馬來。今天慣常是霜清陪她出門,也早已牽馬候在門外。
喬琬與這匹大宛寶駒相處了數日,心中十分喜愛。她對霜清笑道:「我尚未給這匹馬兒取個名字呢,今日可要好好想想。」
上了馬,喬琬正欲與霜清前行,倏爾感到一絲不對勁。
她聽見馬兒嘶鳴一聲,像是一聲痛鳴,而後立刻跳動甩尾,想把她從背上摔下去!
喬琬戰慄,一瞬間只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
為何會這樣!明明已經錯開了時間,明明這次秋獮已經沒有了黃雲雁,為何又會驚馬!
為何又是只有二哥在身邊的這一日!
「縣主!別慌!」霜清喊道,「拉住韁繩!別讓馬衝出去!」
對了,有霜清!
喬琬努力穩了穩心神,她握緊韁繩抱著馬脖子不被甩下去,細細回想馬兒似乎是從她坐上馬鞍時吃痛了一下。
她想靠馬鐙站起來,但是馬兒吃痛得更厲害了,一陣跑跳,又把她摔回了鞍韉上。
馬鐙、鞍韉……喬琬努力想使自己冷靜下來,一定是有人夾了東西在鞍韉下讓馬兒吃痛。
周圍的僕從已經亂做一團,有人想去攔馬,有人已經跑進府中稟告二公子。喬琬甚至隱約聽見了奇怪的呼哨聲,不知道是不是有馬倌想來制住這馬。
喬琬管不了太多了,她不敢再坐實在馬背上,嘗試夾著馬腹支撐自己。
她向霜清喊道:「鞍韉下有東西,我現在跳馬,你接得住我嗎?」
「婠婠!我來接你。」喬琬聽到了二哥的聲音。
喬琬額上冒起冷汗。
她不敢應。她在害怕,她害怕自己又毀了二哥一次!
又是一聲呼哨,似乎有一隊人馬衝到近前,喬琬聽到了太子的聲音:「這是在做什麼,還不速速斬殺此馬?」
「不用!」喬琬突然覺得心安定下來了。
今日太子在這此呢,如今有許多世事已扭轉,定不會再像前世一般了!
她一手攥著韁繩,一手抓著鞍橋,只用腿的力氣夾著馬腹,慢慢將腳從馬鐙中滑脫。
「是鞍韉有問題,我脫了馬鐙,你們制住馬!」
喬琬話音剛落,幾個金鱗衛的大漢已經上前拉住韁繩,抱住馬身。然後喬琬只覺得身上一輕,一道手臂攔腰將她從馬上抱起,她落到了另一匹馬上。
輕軟的斗篷罩著她,在溫熱的懷抱里,她聽見了太子冷然的聲音:「給孤徹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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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抱著喬琬下了馬,喬琬還有些驚魂未定。
「婠婠,可有受傷?」太子小心問道。
霜清忙過來扶穩喬琬:「縣主,您沒有傷到吧?」她在一旁看得真切,此時還有些心驚肉跳。
「我無事。」喬琬露出安撫的笑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害怕的並不是受傷。
「婠婠!」
喬琬望著二哥的面龐,方才還帶著笑的眸中,忍不住滴下來淚來。太好了,她沒有害了二哥!
喬琬只覺得心間鬆了一些,毀去二哥人生的那塊巨石,似是終於從心頭挪開。
「別哭,別哭,」向來穩重的喬珣手忙腳亂地拿出手帕為妹妹拭淚,「已經沒事了,別怕……」
喬琬屋內的丫鬟婆子聽了驚馬之事,顧不得許多,此刻都奔出別院,只圍著她噓寒問暖。
喬琬拭了淚,穩住心神道:「二哥,我真的無事,只是方才乍驚而已。」
她轉向太子,行了大禮,由衷道:「多謝殿下救命之恩。」
若不是知道太子與金鱗衛在場,喬琬方才真的不敢當機立斷脫去馬鐙。她生怕若是二哥硬生生來接她,又如前世那般受傷。好在太子及時解圍,了卻了她這一樁心事。
方才宣寧侯府的人哪顧得上太子,此時連忙跪下行大禮道:「多謝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榮諶擺手道:「孤不應當此謝,還是婠婠機靈勇敢,不愧為奉國將軍之女。」
此時金鱗衛的校尉大步前來:「殿下,確實是鞍韉下有一些棘子。」
那校尉掌中呈著幾枚棘子,喬琬昨日在林中見過,是一些小灌木上幹掉的刺棘子,又小又干。
那校尉道:「此物很輕,刺也並不尖利,只是放在鞍韉下,馬兒或許只是覺得有些癢。但是一旦有人騎到馬背上,身體的重量會將這些刺棘完全扎進馬的身體,它便會跳躍甩動,想要躺下打滾。」
太子與喬珣的目光轉向了已經跪伏在地的馬倌。
喬琬也在心中嘆了口氣,前世之禍,是黃雲雁買通了圍場的僕從做了些手腳。此次秋獮,喬琬特地囑咐侯府的馬倌要每日檢查,沒想到依然是出了事。
這馬倌叫羅小六,他是宣寧侯府的家生子,自他曾祖輩起就在喬家做馬倌。
羅小六此時雖已經嚇得冷汗涔涔,但他還是咬著牙,不想當眾出醜:「啟稟殿下與各位主子,小的昨晚檢查過鞍韉,絕對沒有此物!自府上入住別院以來,小姐就吩咐了每日一定要細心檢查馬匹。不止是小的,老爺與少爺的僕從也得了吩咐……」
喬珣並不清楚此事,喬琬頷首道:「確實是我吩咐的。」
羅小六既驚又怕,還有些憤怒委屈,顫聲道:「自進了別院,小的每日都睡在馬棚。如今只恨今日出門前沒有再掀開鞍韉細細檢查一遍!」
太子鳳眸微垂,就有白公公道:「行了,帶下去吧。」
羅小六此時再也忍不住,瑟瑟發抖地喊冤道:「二公子、小姐,求求你們,就在別院里審小六吧!小的一家在府上那麼多年,我真的不會害小姐啊!」他生怕被金鱗衛帶走,哪怕只是東宮的左金鱗衛,他都怕自己禁不住刑訊。
喬琬認得羅小六,她幼時學騎馬,就見到羅小六跟著父親在馬棚學著照料馬匹,那時他還沒有馬兒高呢!
宣寧侯府中的每個僕從,喬琬不敢說都認得。但是自從前世滿門抄斬后,這些陪著喬府枉死的人,都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分量。
「殿下,」喬琬望向榮諶,「就在別院中審吧,指不定不消片刻,就水落石出呢?」
榮諶笑道:「婠婠想在哪兒審,便在哪兒審。」
「多謝殿下。」
眾人轉回別院內,喬琬只覺得每一步都彷彿踩在雲端。方才她在馬上用力擰著了腿,此刻鬆懈許多,那股疼便漫了上來。她咬牙慢慢走著,想來晚上少不得又得讓霜清拿那藥酒推拿一番了。
眾人來到別院的正堂,請太子坐了上首。
金鱗衛的校尉開始問詢:「你昨日檢查過鞍韉,可有人證?」
羅小六道:「有我的父兄,他們今日隨侯爺與世子進圍場了。對了,還有小姐院中的疏影姐姐,她與廚房的安嬤嬤一同來取小姐的獵物。」
疏影忙跪到堂前:「啟稟殿下與各位主子,確有此事。因為小姐將獵物掛在馬上,婢子還問羅小六,鞍韉和障泥上可沾了血水,若有臟污一定要換。」
「正是如此,」羅小六道,「小人將鞍韉、障泥和胸帶、鞧帶都拆下來檢查了,只有障泥上濺上了一點血跡,小人現在可以立刻找出來。」
校尉將那障泥拿上堂來,羅小六果然立刻指出了沾上的血跡。
「這隻能證明昨晚你確實檢查過,也許你就是放棘子的時候檢查的呢?」
羅小六喊冤道:「大人,小的檢查時真沒有此物!小的沒有理由害小姐啊!」
此時廚房的安嬤嬤也被帶到堂前,她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是,是,當時是拆了的,奴婢因為沒見過這大宛國的寶馬,便多看了幾眼。後來聽他們說障泥只沾了一點血水,確實無事。」
喬琬忍不住問羅小六:「你說你睡在馬棚,中途可有離開?或者有你不熟悉之人來過馬棚?」
「小人一家一直守著馬棚,吃飯也不曾遠離,」羅小六道,「不過昨天晚間,康平伯府的人來過,說是來府上謝罪。因著我昨日伺候小姐出門,那邊有伯府大公子拿了荷包來打點,讓小的不要將白日里斷簪之事傳出去。」
喬琬攥緊了手中的綉帕:「康平伯府!」
作者有話說:
太子這樣想的原因後文會寫到,寶寶們不要急~
皇帝將左金鱗衛分給太子,設左鎮撫使。右金鱗衛、右鎮撫使和指揮使都和東宮沒有關係,這裡先點一下。
這次命運線變動的原因後文也會寫到,雖然有這些細節變化,但是劇情線因果收束是和前世一樣噠~
感謝在2022-06-1820:29:24~2022-06-1901:36: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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