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靜謐夜色中飛舟快速穿過雲層,蘇槐鬼鬼祟祟出了艙室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她和程霜兒一個艙室,本都吹了燈準備歇下卻見程霜兒趁著月色溜出艙室,而系統提示她要跟上。
從二樓下來蘇槐穿過大廳走向船尾,她彎著身子裙擺垂曳於地。
出大廳時她抬頭看到極遠處的銀光粼粼,腦袋傳來陣陣眩暈,眼前景物在晃動重疊。邁步間踩到垂在地上的裙擺,整個人失去控制重重摔到地上。
蘇槐雙手撐著趴在地上,如墨長發滑到肩前又被風吹亂。她眸底有暗色涌動,很快恢復如初。
緩過神她從地上爬起來,疑惑地晃了晃腦袋,只當自己是太累才會如此。
行到拐角處蘇槐看到團黑影,一顆心跳到嗓間強忍著沒尖叫出來。四周一片漆黑,她借著曨曨月光勉強看清那團黑影是何物。
壓低著聲音,蘇槐沒好氣地同那團黑影道:「大半夜的大師兄鬼鬼祟祟躲在這裡做甚?」
夜搖光回頭看了看剛被關閉的艙室門,無情揭穿蘇槐:「你在我門口說我鬼鬼祟祟?」
剛剛蘇槐摔倒時他聽到動靜出門察看,剛出門就看到蘇槐狼狽趴在地上,過了許久才像醉鬼一般搖搖晃晃爬起來。
蘇槐愣住,隨後指指天際訕笑道:「觀月。」
就在蘇槐指天的同時,本散發著皎潔光芒的彎月躲進雲層,天際瞬間黯淡根本看不到月亮的蹤跡。
黑暗越烈,她越尷尬。
滿臉心虛閃爍其詞,夜搖光要是能信才見鬼。就他想繼續追問時,船尾傳來爭執聲。
兩道聲音交織在一起,壓抑而憤怒。
蘇槐在黑暗中同夜搖光對視,她眸光熠熠,雙腿當即做出反應朝船尾跑。就在她和夜搖光擦肩而過時,腰身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攔住。她腿已經邁出去力道收不回來整個人朝前趴,而腰又被他攔著,最終所有的衝力都化為腰腹間的痛意。
蘇槐痛苦地按著腰腹前的手臂,疼得語不成調:「撒開!」
夜搖光波瀾無驚地看著她掙扎,語氣生冷:「被他察覺定將你投下飛舟,下面就是萬頃屍湖,保管你仙骨無存。」
被他這麼一嚇,蘇槐停下掙扎,意識內辛巳還在用機械的聲音提示她前行。
夜搖光見她安分下來,胳膊上的力道也鬆了松。就在他鬆懈的瞬間,懷中少女拼盡全力掙脫禁錮,朝著船尾跑去。
只差兩步蘇槐就能看到站在船尾的兩人時,夜搖光從后追來捂著她的嘴將她拖到暗處。
威脅的聲音自耳邊響起,「你若再跑,信不信我將你投下飛舟。」
濕熱的氣息灑在耳朵上痒痒的,蘇槐臉爆紅。作為一個奔波於各個兼職崗位的社畜,她根本沒時間談戀愛,更沒同人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一時之間慌得不知手該放哪。
兩人在這邊鬧出的動靜並不小,但飛舟行駛間長風呼嘯,再加上船尾的二人憤怒爭執,警惕心下降自然也就沒察覺到。
當蘇槐緩過神后,驚訝發現此處正好能看到船尾二人。
宣景將程霜兒困在他同圍欄之間,那圍欄不過剛到程霜兒后腰的位置,在程霜兒身後便是萬頃屍湖的上方。
乍一看到程霜兒處境,蘇槐總覺得不安。
那邊宣景捏著程霜兒下巴,神情癲狂,「現在跟我回去,我可以不計較往事。」
早在白日里宣景就下達了命令,二樓和負一樓的弟子晚間不能隨意外出,而一樓只住了他和夜搖光,因此並未收斂自己對程霜兒的態度。
夜風從后吹起程霜兒長發,她面容憔悴,身心俱疲道:「在師尊眼中,我同小遮峰那些雅雀有何不同?有心就關起來逗逗,無心就任由其在山間瘋跑。」
宣景鬆開她下巴,痴狂地撫著她巴掌大的小臉,「自然不同。」
她笑聲漸大,不停在搖頭。
程霜兒就在宣景面前,但卻讓他心生一種無法掌控的慌張感,他捧著程霜兒的臉伏身吻住。
一定是錯覺,人就在自己懷中。
不同往昔的掙扎,懷中人不曾動彈半分,微涼的唇讓他冷靜。糾纏中也不知是誰傷了誰,腥甜血味在唇間蔓延。
不遠處蘇槐尷尬低頭。
嗤笑聲自身後傳來,蘇槐扭頭想要解釋,她不是故意跑來偷窺這一幕的。
回頭時鼻尖從他面上摩挲掃過,黑暗中瞧不清他神情,但蘇槐知曉他一定想掐死自己。慌亂捂住口鼻,蘇槐覺得他跳進下面的屍湖都洗不清。
夜搖光垂眸看她,伸出大掌附在她頭頂,指尖微微使力。
蘇槐瞪大眼睛,眼底懼意升起。
完了,要被滅口了。
似乎被她眼底的懼意取悅,夜搖光嘴角噙著淺笑,在黑暗中並不明顯。
就在蘇槐以為會被夜搖光捏爆頭時,她被那隻大掌強行轉過頭,目光再度放到船尾那二人身上。
宣景已鬆開程霜兒,程霜兒宛若個提線木偶一樣被他控制住。
忽然程霜兒轉換態度,主動擁住宣景將頭埋在他懷中,乖巧可人。
就在宣景以為她決定同自己回天極宗時,懷中傳出的聲音堅定不移,「我想有尊嚴的活著,有尊嚴的愛你。你現在不過是打著愛的幌子,想將我困在那一隅之地,沒有自由,沒有尊嚴。這種愛意我不需要,倘若餘生只能活在你的掌控之中……」
程霜兒鬆開他,注視著他的雙眸,一字一頓說出後續:「我寧可死。」
話音剛落,她仰身翻下飛舟。
她求死之心真切,快得讓宣景做不出反應,眼睜睜看著那截雪色衣擺從掌心劃過。
不止宣景,就連躲在暗處的蘇槐都目瞪口呆。
下一刻,又一道身影翻身跳下飛舟。
蘇槐急了,她掙脫開夜搖光的扼制,衝到圍欄處往下看。黑夜之中就連下方的雲層都看不清,更別提剛剛跳下飛舟的二人。
她絕望地順著圍欄往下滑,無力坐在甲板上,「怎麼會這樣?」
主角要是都死了,那她的任務豈不是失敗了?
夜搖光也趕到圍欄處,他眉心緊鎖,倒也不是擔心那二人殞命屍湖,而是擔心是否會因此打亂行程。
本一臉絕望的蘇槐忽然面露痛苦,她捂著頭倒下,意識內的系統光芒閃爍。
主角遇到危險,系統也會故障。
意識內發出巨響的警報聲,無數不成型的劇情碎片朝蘇槐湧來,她根本消化不完那些劇情。
混亂的劇情碎片內,她看到同自己一樣痛苦的少女抱著頭倒在天極大殿。還未分清是自己還是原身,眼前又飄來一個碎片,碎片之內是夜搖光同程霜兒相攜而行。
「蘇槐!」
呼喚聲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她努力睜開眼,依稀看到夜搖光那張放大的俊顏在眼前搖晃。
等蘇槐醒來,已是白日。
有陽光透過艙窗照在她面上,刺目的光線讓她看不清四周。側頭緩了許久,才看清屋內物件。很小的艙室放著兩張木板床,在她對面的木板床上躺著白衣少女,少女垂在床側的手臂被鮮血浸染。
「程……六師姐?」
蘇槐險些脫口而出程霜兒的名字,她及時止住,吃力起身走到對面。
此時蘇槐才看清程霜兒有多狼狽,不只是手臂,程霜兒渾身都是血跡,就連面上都被細小的傷口布滿。
蘇槐顫抖著手放在她鼻尖,感受到微弱的氣息才將心放回肚子。
「砰砰。」
敲門聲響起,蘇槐急忙去開門。
面無表情的夜搖光站在門前,看到蘇槐便遞給她一個小瓷瓶。
蘇槐下意識往前行一步,本空無一物的門前亮起一道白光屏障,蘇槐被彈回去。
跌坐在地上,蘇槐怔愣地看著夜搖光。
夜搖光將瓷瓶丟在她懷中,道:「師尊說你精力好,六師妹就交給你照顧了。」
說完他無情轉身離去。
「他發什麼神經?」
蘇槐氣得胸前跌連起伏,宣景自己將人逼得跳屍湖,半死不活地救回來讓別人照顧,感情他只會發癲?
女主性軟好欺,若是換做她,就算死也拉宣景做墊背的!
蘇槐生氣地將門甩上,沒好氣得拉把椅子坐在程霜兒床前,看著她滿身的傷不由覺得鬱悶,「你說你喜歡誰不行,偏偏喜歡和霸道師尊談戀愛。」
沒被車撞死之前蘇槐也看過不少霸總小說,都是虐身又虐心,偏偏最後還能和好。
褪下程霜兒衣衫,蘇槐小心翼翼替她上藥,邊上藥邊嘀咕:「就數咱宗門的幾個師兄,熱情的、冷漠的,那不應有盡有,實在不行還有那個雲間月。」
蘇槐嘮叨了很多,但其實她心中是最清楚的,原書就是這樣的套路。
等程霜兒傷口處理好,蘇槐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一頭倒在自己床上,硬邦邦的床板使她腰身更疼,蘇槐換個姿勢改為趴著。
意識內系統安安靜靜,蘇槐戳了戳辛巳。藍光依舊,昨晚的故障似乎並沒有任何影響。就在蘇槐怎麼都無法將自己看到的劇情碎片拼湊到一起時,意識中響起一道熟悉的「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