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沈應眠:「……」
房間里陷入了死寂的沉默之中。
沈應眠一直以為這是男子無師自通的東西。他雖是瀾瀾的師尊,但……沒理由連這都要教吧?
而且景瀾已經十六了……
沈應眠有些茫然,「你之前自己沒有過么?」
「沒有!」景瀾幾乎是立馬否認,說完又羞憤難當。
師尊閉關的這一年裡他都在努力用功,哪裡有時間想這些……
「呃……」沈應眠沉吟半晌,這會兒免不了有些尷尬。
過了一會兒,沈應眠想起什麼似的,眉頭鬆了些,「別擔心,師尊會幫你的。」
「啊!!」師尊要幫他?!幸福來得太猝不及防,景瀾全身血液翻湧而上。
然而,接下來他就看到,師尊面色凝重丟了一本什麼東西給他,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瀾瀾,為師相信你天資聰明,肯定一學就會。」
景瀾愣在原地,看著師尊無情離去,只留下一本啟蒙讀物。
「蛤??」景瀾臉側肌肉微微顫抖,目光落在那本書上,而後……忍無可忍拂到地上。
師尊變了!師尊好狠的心!
翌日,一夜難眠的景瀾一醒來就被師尊餵了一杯綠油油的東西,他一瞬間就清醒了。
「師尊!」
「苦瓜汁,去去火氣。」
景瀾:「……」
最後,景瀾還被沈應眠逼著吃完了一整盤苦瓜炒雞蛋。
跟著師尊上山巡查時,他口中的苦味仍然久久不散。
經過一夜大雨,山上的痕迹被沖刷得乾乾淨淨,他們一無所獲,昨夜殘跡只剩山腳下天帝神像砸出的一個巨坑。
他們下山的時候巨坑旁邊已經聚滿了人,四大門派的掌門人都來了。
沈應眠看到了林向松。
然而未待他們打聲招呼,八荒門掌門古玄風指著景瀾語氣不善地詰問:「你就是景瀾?」
沈應眠上前一步擋在景瀾身前,「何事?」
「何事?」古玄風冷笑一聲,「我們收到消息稱景瀾對天帝不敬,趕來查看才知果真如此。」
沈應眠微微皺起眉頭,「昨夜擅自動用天帝神像是我的意思。」
「師尊!」
沈應眠朝他搖搖頭,「我們師徒二人到青州雪山之巔查看情況,發現天帝神像對雪怪有莫名的吸引力,因此昨夜我授意景瀾用天帝神像聚集雪怪,再一舉殲滅。」
「胡言亂語!」古玄風勃然大怒,「天帝神像和雪怪能有什麼關係?這分明……」
「古門主。」狄楚璋站出來,「我方才找了個弟子問了一下,昨夜的確是情況危急,這也是事急從權。這是救人的事,我相信天帝也不會認為這是不敬。」
「哦……這剛好是你八荒門的弟子吧?古兄一問便知。」
那弟子咽了下口水,誠惶誠恐:「稟……稟門主,昨夜勾玉仙尊和他的徒弟確實是為了阻止雪怪進城……」
「閉嘴!」古玄風衣袖一揮將那弟子甩到地上。
盛怒:「天帝護佑蒼生,吾等人人對天帝懷有無上敬意,怎能如此糟蹋天帝神像?阻止雪怪的方法有很多,為何非要用天帝神像為引?就是你勾玉仙尊也沒有此特權!」
因著景瀾和沈應眠都是琅峰宗的人,林向松不便發言,倒是霓紗宮霓易水冷笑一聲:「是啊,你倒是能不費吹灰之力消滅雪怪,要是早些來珉州就好了呢。」
「你!」
狄楚璋也勸道:「更何況,昨夜仙尊不就是用天帝神像救了珉州人民嗎?這不正是天帝護佑?」
「哼。巧言令色!然而不可不追究,否則人人都可以以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公然對天帝不敬,若是這其中混入一兩個妖魔姦細惡意抹黑,後果不堪設想。」
古玄風固執己見,場面一度僵持,就連林向松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古兄……」
沈應眠站得挺拔,「那你想如何?」
古玄風:「哼,對天帝不敬之人自然應當加以懲罰。」
「如何懲罰?」
古玄風:「四大門派都設有戒律崖,按照規定,自該去戒律崖受罰。」
「古玄風!」
戒律崖專門用來懲罰仙門犯錯的弟子。這崖的奇特之處就在於能夠根據人們的修為進行同等懲罰,修為越是高的人在戒律崖里受到的懲罰就越重,這下就連林向松都有點忍不了了。
「好。」沈應眠卻應得很快,「那我請求回琅峰宗領罰。沈應眠朝林向松輕輕搖了下頭,又與狄楚璋交換了眼神,後者立刻會意地點點頭。
古玄風果然不同意,狄楚璋適時道:「此處離八荒門最近,那便去八荒門領罰吧。」
古玄風稍顯遲疑,然而最終還是點了頭。
景瀾擋在師尊身前:「天帝神像是我雕刻的,也是我丟下城門的,要罰便罰我。」
沈應眠一邊傳音給景瀾,一邊假意攔他,「不,他是我徒兒,自然聽令於我,罰我一人即可。」
景瀾更加激動,「不!不能怪師尊,罰我!」
「行了!」古玄風嗤笑一聲,「按照規定,你們二人都當罰。勾玉仙尊,事關天帝威嚴,你也別怪我。」
「來人。」他命令八荒門弟子,「將勾玉仙尊請到我八荒門戒律崖。」
沈應眠朝林向松、狄楚璋及霓易水拱了拱手,「豐州珉州就交予各位。」
前往八荒門的路上,沈應眠和景瀾靠在一起秘密傳音。
沈應眠輕輕撞了下景瀾的肩膀:「瀾瀾,剛剛演得不錯嘛。」
景瀾勾唇一笑,「師尊也演得好。」
景瀾又問:「師尊也覺得古玄風有問題?」
沈應眠:「不確定。昨夜的天帝神像,你可發現異常了?」
「嗯。」景瀾回憶著昨夜以及青州雪山上出現的天帝神像,「當雪怪爬滿天帝神像時,我們的注意力會自然而然被天帝神像本身吸引,從而忽略的周圍零星的雪怪。它們看似也在努力地朝天帝神像爬去,實則卻像是被什麼力量阻擋了方向,只能從既定的路線走。」
沈應眠接了下去:「而當我們跳出局部縱觀全局,其實不難發現這些雪怪的軌跡本身形成了一個指向標。指向北邊,而最北的地界是——」
沈應眠和景瀾對視一眼,心裡的聲音完全一致:「八荒門。」
沈應眠也想過這暗示會不會是始作俑者設下來故意誤導他們的。但古玄風對天帝神像一事的反應太過異常,若不是真心敬愛天帝,就是心裡有鬼。
而沈應眠更傾向於後者。否則,他不應該在這個關頭堅持要懲罰沈應眠師徒。
因此這線索更可能是天帝給他們留下的線索。
不管背後的人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懲罰沈應眠和景瀾無疑可以減少阻力。
而古玄風並沒有阻止二人前往八荒門,要麼是真的問心無愧,要麼便是足夠自信——相信他們絕不可能發現真相。
無論如何,這一趟八荒門他們非去不可。古玄風這番行為倒是陰差陽錯給了他們查明真相的機會。
他們被帶到戒律崖,低頭是深不可測的萬丈深淵。
八荒門的弟子們對他們還算客氣:「勾玉仙尊,請。」
「師尊。」景瀾牽起他的手,二人對視一眼,毅然跳下山崖。
紫色和黑色的衣擺交織飄揚,在凜凜寒風中相互纏繞。
幾乎是一到崖底,沈應眠就有些喘不過氣來,胸腔的擠壓感來得又快又猛,他靠著牆壁輕輕喘氣。
「師尊,你還好嗎?」
沈應眠捂著胸口輕輕點頭,「沒事,先打坐修整,等夜深了我們用元神出去探查。」
他稍稍調息,偏頭看景瀾,「你呢?可有哪裡不適。」
景瀾動作微頓,然而只是一瞬,他搖了搖頭,跟著在他身旁坐下,在心裡默念清心咒。
沈應眠看出了他的猶疑,只嘆徒兒懂事,難受也一人忍著。他直接從系統那兒兌換了屏蔽痛覺的葯。
「瀾瀾,吃下。」
「好。」景瀾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葯一吞而下。
吃下之後除了胸腔還隱隱發悶之外,沈應眠的難受減輕了許多。
山崖下氧氣量少,沈應眠坐了一會兒便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瞪瞪之間身側貼上來熟悉的觸感,帶著灼熱感。
是熟悉的氣息……
「瀾瀾,你怎麼了?」
「師尊……」景瀾的聲音很悶,又帶點啞,「我難受。」
「你……」沈應眠掙脫他的懷抱,便見景瀾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和昨夜的情形很像,額上還隱隱沁出了汗珠,「怎麼這麼突然……」
景瀾異常難耐,又怕師尊再次不管他,便一五一十將龍鱗一事告訴了沈應眠。
「龍鱗?怎麼不早告訴我?」
「還是雪怪一事更為重要。」怕師尊不相信,景瀾咬咬牙,視死如歸一般解開衣裳讓師尊看。
然而他的胸口處什麼都沒有,原本猙獰的鱗片形狀已經徹底消失。
景瀾手足無措,「師尊……是真的,我昨日一直覺得心口很燙,後來才發現龍鱗自己融進去了,所以我才會那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
「師尊……」他握住沈應眠的手,「你別不管我……」
「系統……這是怎麼回事?」
系統也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他所言不假,但具體情況不詳,需要宿主自己查看。」
沈應眠輕聲嘆氣,欲蓋彌彰一般只緊緊盯著他的臉,儘力忽視他近在咫尺的反應。
景瀾有些著急,下一瞬,師尊的手撫上他的心口。
「別動。」
景瀾僵在原地。
沈應眠閉上眼睛運轉靈力,感受到景瀾體內的確多了一股力量,但出乎意料的是這股力量並沒有企圖佔領他的身體,反而和他體內的靈力融合得極好,只是……有些熱血的躁動。
「系統,有沒有能讓他……」沈應眠到底沒忍住往下瞟了一眼,目光掃過被撐起的地方,「讓他平靜一點的葯。」
他的手稍稍退開,卻被景瀾反手抓住。
景瀾的臉越來越紅,說出來的話幾乎讓沈應眠羞憤欲死:「師尊的手涼涼的,好舒服……」
作者有話說:
瀾瀾:師尊的手涼涼的,想……
明天爭取多更點!
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