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剛剛碰他的竟是一根長長的鬚鬚,而此刻——一隻巨大的蟲子在他眼前放大!
沈應眠差點當場去世!!
景瀾:「師尊,是我QAQ」
「呃……」沈應眠簡直想當場鯊了系統。
在景瀾再次想靠近時,沈應眠條件反射一般戰術後仰,一腳踏空。
「師尊!」景瀾跟著追過去,鑽進窄小的地縫裡。
沈應眠感覺自己掉進了萬丈深淵裡,緊接著就看到一直巨大的飛蟲跟著他一起往下。
簡直是正面暴擊,他當場閉上眼睛。
「師尊,你別怕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景瀾委屈極了,想靠近師尊又不敢動。
沈應眠這才敢正眼看景瀾。方才一眼看到他的兩根鬚鬚,沈應眠直接想起了從前在現代被大強子支配的恐懼。
眼下定睛一看才知道不是,景瀾這蟲子可比蟑子螂可愛多了。
「咳……沒事,方才是我施了法。」沈應眠看不到自己,「我變成了什麼?」
景瀾:「師尊是小螞蟻。」
還好還好,不是大強子就好。
「系統。」沈應眠無聲呼喚,下一瞬,他們終於恢復了人身。
沈應眠身上的惡寒感散了些,他搓搓手臂往四周看,「這是什麼地方?」
景瀾終於能靠近師尊了,他貼著沈應眠的手臂,「這應該是古玄風房裡的密室。」
「是的呢。」系統終於出聲,「宿主你看,要不是我把你們變成昆蟲,你們還找不到這裡呢。」
沈應眠:「……」我謝謝你啊。
這是一個寬敞的空間,四周點燃著燃燒的火把,很是悶熱。
「師尊。」景瀾快步朝里走去,看到了跟院子里一模一樣的大缸,幾乎擺滿一整間屋子,裡頭的積雪已經空了。
但縱觀整間屋子,並沒有出現一朵花,這些積雪究竟是用來幹嘛的呢?
景瀾低聲道:「師尊,這裡好像還有另外的空間,裡邊似乎有生命跡象。」
沈應眠閉上眼睛探測了一番,來到其中一口大缸前,「在這底下。」
「古玄風會不會在裡面?」
沈應眠搖了搖頭,「不在。」
景瀾小心挪開大缸,「我先下去看看。」
「師尊。」景瀾的聲音很快從底下傳來,沈應眠跟著跳了下去。
而後怔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如果說上邊是古玄風的密室,那麼這裡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囚牢。
密閉的空間里,每走幾步就能看到鐵鏈、鞭子、鋸子,頭頂是鐵絲網,牆面是流沙牆,四周依然熊熊燃著火把,照亮牆面上淫穢不堪的畫像。
這裡的一切通通都寫著兩個字:壓抑。
「師尊,那裡……」
景瀾一步一步朝著暗紅色的帷幕走去,鞋底踩到軟綿綿的東西。
沈應眠走近,手指捻起,「是雪。」
景瀾將沈應眠擋在身後,「嘩啦」一聲拉開帷幕,裡頭的場景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才是一個真正的牢籠。
帷幕下擺沾著濕漉漉的雪水,一捧一捧的雪花上踩滿腳印,自外向里蔓延,一直到——鐵籠中間吊著的人旁邊。
兩隻雪白的手被鐵鏈拽著向上吊起,那人披頭散髮,頭無力地往下垂著,單從外表上看,他跟那些雪怪很像,但不一樣的是,這個人的肚子是癟的,就像有人將他肚子里的東西都掏空了一樣。
沈應眠不確定他是不是一個人,或者該叫……雪人。
景瀾偏頭看了沈應眠一眼,後者點點頭。
景瀾朝那人靠近,剛走近一步,那人的身子便縮了一下,嘴裡還喃喃著什麼。
「不要……不要……」
景瀾聽到了,那是個男人的聲音,然而他說的話卻叫景瀾困惑。
「不要了,我不要生……我的孩子……」
景瀾眼中難掩驚濤駭浪,「師尊,他說……他不要生孩子?」
沈應眠怔怔看過去,和惶恐抬起頭的男人對上視線,只是一眼,男人眼中的絕望瞬間決堤,他狼狽地低下頭,鐵鏈劇烈晃動著。
男人說頭不住往下垂,像是要把自己藏起來。
記憶中的某個畫面掠過,沈應眠喃喃低語:「姬容?」
男人一縮,身子顫抖更加厲害。
沈應眠連忙上前,「姬容,是你嗎?!」
姬容整個人戰慄不已,臉被沈應眠捧起的時候,上頭早已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淚痕。
「恩……恩公,你別看我……」姬容死死捂著臉,再也說不出話來。
兩三年前沈應眠第一次帶景瀾下山歷練,在北原搭了間屋子住了一段時間。
一天出行,他遇到了一隻被野狼所傷的白熊,隨手替它療了傷。
起初白熊並不信任他,每次沈應眠靠近都會兇狠地齜牙咧嘴。
直到有一日,白熊化人形時被沈應眠撞見。
白熊第一次慌了,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然而沈應眠什麼都沒說,還是一如往日將食物和一碗葯放下就走。
白熊曾問他:「我是妖,你不捉妖嗎?」
沈應眠只是笑,「我只捉壞妖,你是嗎?」
白熊愣了一瞬,落荒而逃。
沈應眠卻知道,白熊是為了救下一個被野狼叼走的小女孩才受傷的。
自此以後,沈應眠每到一處,身後總多了一隻白熊尾隨。
他以為自己藏得很好,然而龐大的體型早就將他暴露無遺。
看到比樹榦還壯的熊躲在樹後面,沈應眠忍不住笑出聲,而景瀾每次都氣呼呼的,討厭他奪走了師尊的注意力。
回琅峰宗的那一天,沈應眠不得不來到他面前,「不能再跟著了。」
也是這一天,沈應眠知道他叫姬容,不是什麼白熊,而是一隻雪熊妖,他生於冬天,長於冬天。
一別兩年,沈應眠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牆邊鋪著草席,看來這就是姬容睡覺的地方。
沈應眠想將他扶過去休息一下,後者卻突然表現出了極大的排斥。
「他把我的孩子……變成了真正的怪物。」姬容捂著肚子慢慢蹲下,嚎啕大哭起來。
沈應眠心中震動,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我們會救你。」
離開之前,景瀾給他留了這麼一句話。
他們還是元神,沒法在這個時候將姬容救出去。
元神歸位,沈應眠久久無言。
景瀾握住他的手,才發現師尊的手很涼很涼。
「師尊……」景瀾搓著他的手,哈著氣想將他的手捂熱,卻怎麼捂都捂不熱,「師尊,你別擔心,等明日結束懲罰我們就殺進去救他出來,在大家面前揭露古玄風的罪行。」
「不。」沈應眠搖頭,「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
沈應眠將自己縮成一團,痛苦地重複:「不能……不能這麼做。」
姬容方才絕望哭泣的模樣不斷在他眼前重演。
沈應眠不敢問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可心中卻隱隱有了猜測。
雪熊妖無論雌雄都能生育,雄性的生育能力甚至要強於雌性。
姬容說的怪物……雪怪……
一百年前雪熊妖一族就已經瀕臨滅絕,沈應眠從未將那些雪怪和雪熊妖聯繫在一起。
可是如今,沒有另一隻同族與他交配,他就只能被迫和人……
沈應眠不敢再想下去。
「好。」景瀾將他攬入懷裡,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好,都聽師尊的。」
懲罰結束,沈應眠離開了戒律崖,在八荒門外一片隱秘的山林間跟林向松他們匯合,景瀾則負責去將姬容救走。
「應眠,身體一切無恙?」林向松上前詢問。
沈應眠:「無礙。」
「仙尊仙尊,你還好嗎?清羽很擔心你。」
雖然長大不少,但宋清羽依然像小時候那般無邪可愛,沈應眠也很喜歡他。
沈應眠抬手摸摸宋清羽的頭,勉強擠出一抹笑意,「我很好。」
宋清羽都來了,沈應眠自然而然也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方星竹。
後者在沈應眠看過去時十分避嫌地別過臉。
沈應眠也沒主動與他攀談,只隱去了姬容的事情,跟林向松、狄楚璋和霓易水彙報情況。
狄楚璋神色凝重,「你說雪怪是古玄風造出來的?當真?」
「嗯。」沈應眠應了一聲。
「我曾多次去過八荒門,未曾察覺到這麼強大的力量,而且雪怪數量如此龐大,古玄風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狄楚璋還是不是不相信沈應眠,只是這其中還是疑點重重。
「古玄風的住所底下有一間密室,到裡面一看自有分曉。」
沈應眠接到景瀾的傳音,說行動成功了,但古玄風那邊可能已經得到消息。他當即帶著人往八荒門去。
八荒門的弟子們自然攔不住這幾個元嬰期的修仙者,更何況這其中還有化神期的沈應眠。
直奔目的地時,古玄風姍姍來遲。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古玄風怒髮衝冠,「擅闖我八荒門,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目光一一在林向松和霓易水等人掠過,最後落在沈應眠身上,「勾玉仙尊才剛從戒律崖出來,不會這麼快就想著打擊報復吧?」
狄楚璋道:「古門主,雪怪一事我們已經找到線索,事關整個修仙界和人界安危,還請古門主配合。」
「線索?」古玄風神色不變,「什麼歪門邪道得來的線索要查到我這裡來?」
霓易水:「無須多言,只需讓我們進去一探便知真相。」
古玄風:「呵。沒有證據想查就查?那我還說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乃琅峰宗沈應眠,且他對天帝不敬在先,是否也該查查他沈應眠?」
沈應眠面不改色:「可以。先查了你的,我的住所也可任你查。」
「無憑無據,這不是我八荒門的行事之道。」
「誰說沒有證據?」狄楚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就是證據。」
沈應眠猛地回頭,看到了姬容,本應該已經被景瀾救走安頓好的姬容。
古玄風臉色大變,死死盯著姬容看。
陽光之下,姬容雪白的臉露了出來,卻是毫無血色。
沈應眠快步走近,握住了姬容的手,感受到他的手顫抖不止。
他面上卻已經沒了昨日的狼狽,只是溫溫柔柔地對著沈應眠微笑。
沈應眠看著他,喃喃道:「不要……」
姬容卻只是搖了搖頭,笑意更盛,「我沒事的。」
「不……」沈應眠的計劃徹底被打亂了。
不用這樣的,可以不用這樣的!
方星竹上前一步看著姬容,終於開口:「你說的證據是什麼?」
「姬容!」沈應眠緊緊握著他的手,「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應眠你在做什麼!」方星竹狠狠皺眉,「說找到罪魁禍首的是你,說要來揭發真相的人也是你,如今攔著不讓人擺出證據的又是你,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我從前只知道你愛耍小性子,卻沒想到在大事面前你也這般任性妄為、不知輕重,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沈應眠微怔,胸腔泛上一股酸意,他知道這是來自原主的情緒。
他目光微沉,冷冷掠過方星竹的臉,不帶一絲一毫感情。
「方星竹,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
作者有話說:
祝各位小朋友六一快樂!給大家發紅包嘿嘿——
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