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乖崽,叫爹爹。
楮柘仍舊懷疑不定,幽篁直接拿出證據。
他喚出夕照劍:「此劍是我母親的本命劍,裡面殘留著我父母逝世時的影像,真相如何,一看便知。」
夕照劍發出耀眼金光,現出最後的圖畫。
青柳色嘴角帶血,神色悲戚:「淵哥,有大批修士追趕,我們怕是逃不掉了。為何我們都隱居避世,他們還不放過?」
幽淵把懷裡的小幽篁推到青柳色身邊,道:「懸崖壁下有逃生法陣,你帶幽篁快走,我來抵擋,活下去!」
青柳色握住孩子掙扎的手腕,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侵陵突然出現,背後偷襲,一劍刺穿了幽淵的丹田。
幽淵萬沒想到給他致命一擊的,會是他最好的兄弟。
侵陵神色得意,隨後招招要幽淵的性命,青柳色見狀加入戰局。
他們早被先前的戰局耗光靈力,不敵侵陵的進攻。
青柳色拼盡最後修為,來到山頂,將小幽篁摟在懷裡細聲安慰,說下不許他為惡的話,推入懸崖。
崖頂太陡峭,幽篁看不到母親的身影,只聽到越來越嘈雜的拼殺聲,追趕他的正派修士們到了。
他們高嚷著要青柳色交出滅世魔子,要把一家人挫骨揚灰。
夕照劍發出亮到足以照耀天地的白光,母親隕了。
幽篁揮手,金光熄滅,夕照劍重新收回手中。
白玉心底泛起細密的疼,幽篁的母親到臨死也在教他做個好人,而十歲的幽篁又做錯了什麼?僅僅因為一則預言,就要承受親族背叛、父母被殺的痛楚?
太不公平了。
他抬頭想看看幽篁的臉,卻只看到優越的下巴頦,頓時生出一絲沮喪。
性感分明的喉結在滑動,優越的下巴頦一張一合,繼續說道:「叔父,你仍然要與侵陵站在一側嗎?」
沒有什麼比直觀的畫面更有說服力,尤其侵陵那狠辣的獰笑,說不出的如願以償。
楮柘猶豫了。
他道:「魔界不可以一日無主……」
「我才是魔界之主。」幽篁打斷道,「困魔迷宮的事,我想你已知曉?」
楮柘激動道:「你拿走了魔石?」
「對,魔石就在我體內。」幽篁斬釘截鐵地說道,「普通魔人或許不知魔石的重要性,但叔父你應當知曉,魔石是我魔界靈氣的根源。沒有魔石,我們魔界的靈氣早晚潰散。魔石認我為主,你覺得誰才該坐上魔尊之位?」
困魔迷宮的秘密只有歷代魔尊知曉,幽淵魔尊「突然」暴斃,別說楮柘就連侵陵也不知曉迷宮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只隱約知曉這關係到魔界生死存亡。
也是在近幾年,困魔迷宮突然異動,法陣震蕩。
他隨侵陵一同探尋,才明白了些許。
困魔迷宮住著,或者說囚困著名為「魔石」的孩童,他能源源不斷生出土靈氣。侵陵想要吞掉魔石,卻屢屢失敗。
說來奇怪,魔石的修為僅僅金丹巔峰,元嬰中期的侵陵卻無法傷害他分毫,甚至自身靈氣也會受魔石控制,攻擊自己。
魔石說要離開迷宮,鬧得很兇。雖然有上古法陣抵擋,但他們對於上古法陣完全陌生,唯恐困不住他。
侵陵便和魔石交涉,最終以每年放十個人陪他玩,才平息了魔石動亂。
這也是選擇築基期的修士的原因。
練氣期太弱,提不起魔石的興趣。金丹期與魔石修為持平,萬一發現蹊蹺,那可就不好了。
頑劣的魔石竟認幽篁為主。難道這就是重明神獸血脈的力量嗎?
楮柘猶豫再三,緩緩說道:「你要如何?」
幽篁勾起唇角,拿出焉酸草:「此仙草名為焉酸草,想必叔父了解它的毒性。我把它交予叔父,您可以拿這株毒草向侵陵請功,也可以……」
「我明白了,我會考慮。」
楮柘收下仙草,眼神複雜地看向這熟悉又陌生的孩子。
「還有一事,希望叔父幫忙。請將我在寒棲谷的消息透露給侵陵。」
楮柘不解:「你在想什麼?孤蓬護你性命,侵陵不會!他會殺了你!焉酸草毒性雖烈,對於侵陵這等修為的尊者而言,到底效果如何,你我都不知……」
幽篁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白玉的皮毛,笑道,「天道讓我做滅世者,我想它也不想我這麼快就死,或者死得這麼痛快。當然,如果我這麼容易就死了,那則預言便狗屁不通,也能還我清白。」
他猛然抬頭,眉眼含笑地注視著楮柘的眼睛。
無形的壓迫讓楮柘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叔父,你不覺這也是你我之間的賭注嗎?如果我沒死,那便印證著預言。也許,它會一步步將我導向滅亡。那時,您會做什麼選擇呢?」
「叔父,不如就讓我們先開啟一局小小的命運賭注。」
赤金眸光明明滅滅,幽篁壓抑著內心的憤懣,輕笑著。
是啊,就讓你猶疑徘徊的苦楚來得更早一些吧,你最後一刻的抉擇才能讓我更痛快不是嗎?
楮柘走後,半空的落葉開始飄動,時間重新運轉。
幽篁伸手接到那片黃葉,碾碎成塵。
即便楮柘身有上古第一神獸——燭龍血脈又如何,僅僅能小範圍的停留半刻時間。
沒有人能夠回到過去,阻止悲劇的發生。
即便他因不知名的原因回來了,也沒有回到父母去世之前。所以,沒有意義。
重生沒有意義,這個世界的存在也沒有意義。
即便看不到臉,白玉也能夠感受到幽篁此刻的悲戚哀痛。
圓腦袋噌地冒到幽篁眼前,臉頰被兩隻軟綿肉墊抱住,額頭觸到細碎的毛茸。
白玉腦門貼腦門,輕輕蹭了蹭。
小時,他發燒或難過時,照顧他的大姐姐便會額頭貼額頭,告訴他這樣就不會再難受了。
幽篁微微愣住,而後把整張臉埋進狐狸的懷裡,使勁磨蹭。
白玉登時毛髮炸裂,尾巴豎直。
耍流氓啊。
——
入夜。
幽篁盤膝修鍊,白玉四腳朝天,睡在他的膝上,睡得七扭八歪。
一翻身,眼看就要跌落下去。幽篁速度伸手,重新將狐狸崽撈到懷中,默默注視。
小白的眼神太靈動了,舉止也太似人,要不是毫無靈力,幽篁甚至懷疑他是幻化成人的狐妖。
幽篁輕撫過狐狸的身軀,重新檢查身體,仍舊毫無靈力。
他緩緩鬆了口氣,又升起一絲失落。
狐狸突然睜開雙眸,那絲失落立即被驚慌打掉,不見蹤影。
「嚶嚶嚶——」抱抱。
小白臉頰緋紅,伸出兩隻前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幽篁。
原來又醉靈力了。也是,能醉靈力的小狐狸崽怎麼可能是狐妖?
兩手鉗起小白的前肢,舉到自己眼前。
幽篁悠悠開口:「乖崽,叫爹爹。」
【剛設法遮掩過幽篁的靈力探查,系統還沒鬆口氣,就聽到這等厚顏無恥的發言。】
「嚶嚶。」爸爸。
白玉叫喚道。
【系統捂臉,還好白玉說的狐語,不然啊這臉丟大發了。】
幽篁聽不懂,但是他感受到了。額頭使勁蹭毛臉,愉快地吸起狐狸。
半響后,狐狸被蹂躪得毛毛躁躁,不成樣子。
幽篁搭眼瞧了瞧四周,使用靈力將被裡的珍珠蠶絲抽了出來,修長蔥白的手指不停地轉動,蠶絲被靈力扭曲,越來越粗,逐漸變為梳子的鋸齒,不軟不硬。
抬眼看向花瓶內插著的奶油白玉珊瑚,手指一挑,珊瑚被靈氣削減定型,成為梳子骨架。
兩方結合,粹了個火,一把發著瑩白溫光的梳子成型。
三千門中會奇技淫巧的修士居多,幽篁閑來無事也學會了煉器、煉丹等等雜七雜八的東西。雖不精通,做個趁手的小物件卻也容易。
幽篁心情舒暢地為狐狸崽梳毛髮,從耳朵尖到尾巴毛。
孤蓬寢殿。
孤蓬皺眉問道:「幽篁那裡有靈力波動,可是那小子耍什麼花招?」
影子男嘴巴張合,孤蓬不淡定地重複:「半夜?給狐狸做梳子?給狐狸梳毛?讓狐狸喊他爹?」
只見那影子男僵直一瞬,肯定地點點頭。
影子男表示,他也沒想到,堂堂滅世魔子會做出半夜偷玩狐狸這般離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