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和狗子也能演得這麼開心,多多少少有點大病。
「出來。」幽篁道。
巫勻兄弟小心地從巨石後面走出,噗通跪倒在地:「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請允許我等跟隨尊者。」
困魔迷宮分崩離析,要不是眼前的男人,他們很有可能葬身此地。其他人四散逃離,巫勻一直等待。
男人強大莫測,氣息詭譎,無疑是最好的靠山。
幽篁冷然道:「滾。」
強者不受,巫勻遺憾萬分,不敢強求,凌空繪出一張地圖:「尊者,困魔迷宮一毀,魔尊必定震怒。此處魔族腹地,要想離開魔界並非易事,您可前往魔將孤蓬的屬地。他向來與魔尊不合,又在廣納良士,許能助您躲過魔尊的搜捕。」
原來是他為我指的路。
距離自爆還有兩百餘年,時間太久,他早已忘記細枝末節的過往。原來也曾有人幫助過他。
「多謝。」幽篁道。
手指一挑,魔族兄弟的蛇麟鞭嗖地飛到手中。
兩人臉色驟變,這是二人的本命法器,落於他人之手,相當於大半性命被人掌控。
手心金氣與黑氣纏繞相生,將兩人的蛇麟鞭淬火重造,從玄級武器提升了一個大階級,變為罕見的地級靈器,煥發烏黑光澤。
兩人雙手接過,喜不自勝,想要再次道謝時,幽篁早已消失了身影。
「大哥,有了武器加成,我們可以跑到小門派里做長老,終於能出人頭地了。」
修真境界分為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大乘、渡劫,跨過渡劫期即可飛升成仙。末法時代,萬年不曾有人飛升。
如今金丹修士即能開宗立派,稱為「尊者」,元嬰那是魔尊級別的強者,大乘期的修士更早已滅絕。
他們孤苦伶仃,能夠進階築基,以掉車尾的名次進入魔族聖地,背後是日夜修鍊、以命相搏的努力。
巫勻道:「聖地雖毀,濃郁靈氣卻還停留著。你我在此處修鍊,不能錯過大好的機會。」
「你命不要了。聖地被毀,魔尊怪罪下來,我們不是找死嘛。」晴風道。
巫勻搖了搖頭:「聖地存在千年,你認為魔尊會信我們有這等能耐毀掉聖地嗎?」
——
寒棲谷地處低洼,暖風經過,苦寒魔界難得的一處濕潤地。
青山綠水,溫暖如春的氣候,眾多魔人選擇聚居於此,屋舍麟次櫛比,熙熙攘攘,儼然人間的市井小城,也是魔將孤蓬的府邸所在。
「嗚嗚。」白玉雙爪抱頭,宿醉後頭暈目眩得厲害。
砰——
一股靈力直接把他從床上甩到門板,垂直下落,摔得他七葷八素。
白玉掙扎爬起身,抬眼望向打他的男人。
幽篁換了身金線玄衣,簡樸的木簪換成黑玉發冠,凌亂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鬢角兩抹龍蝦須,相較於落魄白衣裝,這一套裝扮更有大佬氣派,洒脫又不失矜貴。
只他的面色不算好,皮笑肉不笑,有一種要將他生吃活剝的錯覺。
「難道是我醒來的方式不對?」白玉疑惑地問系統。
這次醉得有點上頭,不記得自己幹了什麼事。按常理來說,不是每次醉酒後,男人就多「愛」他一分嗎?
【系統:崽啊,你影響了男人拔劍的速度。】
白玉:?
系統將迷宮內的事情經過三言兩語說完,白玉兩眼一黑,再次確認道:「我吞了小男孩?」
【系統:準確說,是魔石主動被你吞下。他傷勢過重,陷入假死狀態,借你的身體休養生息。】
「卧槽!卧槽!他打算奪舍我,還是寄生我?」白玉一想到丹田裡長了顆結石,有可能悄無聲息取代自己,就覺頭皮發麻。
【系統:你們二人是暫時共生關係。有魔石在,你吸收靈力的速度提升數倍,甚至能像魔族人一樣吞噬他人靈力。於魔石而言,如果男人不打算要你的狗命,他便能安然呆在你的身體內恢復生機。你放心,有我在,魔石不可能奪舍你。】
「怪不得男人看我的眼神那麼可怕,原來我奪了他的機緣。阿姐,你有辦法把魔石從我身體弄出來嗎?」白玉道。
【系統:魔石是土靈本源,我沒有這麼大的能力,只能保護你不被奪舍。等魔石恢復意識,你們兩個再商量唄。】
白玉大無語,轉念一想,疑惑問道:「男人能吞下土靈本源?太逆天了吧。」
五行本源乃天地靈氣所在,即便他是修仙小白,也明白一個道理:若本源那麼容易被吞食,天地靈氣早已不復存在。
【系統:重瞳現世觸發了我的系統資料,我講給你聽,你好好掂量掂量。二十年前,天劍宗天機老人窮盡畢生修為,在臨死前寫下一則預言「重瞳降世,解五行之運,乃為滅世者」。
三日後,修士靈識嗡響,門派結界無故破碎,天地靈氣暴動。
各大門派紛紛猜測,此為滅世者降世的異象。以天劍宗為首的仙盟苦尋良久,未能找到滅世者。
直到十年前,滅世者的身份暴露,乃為魔尊幽淵與天劍宗棄徒青柳色之子。
青柳色作為天劍宗首徒,執意要和魔尊在一起,最後叛出門派。礙於幽淵是魔族至尊的身份,雙方各退一步,沒有發生衝突。
新仇舊恨加一塊,仙盟以「拯救世界」的名義,圍攻魔族,要魔尊交出滅世魔子,人魔大戰一觸即發。
幽淵為兩族和平,帶著妻兒逃離,最終被殺,魔子幽篁掉落懸崖不知去向。】
「你……你是說……男人正是那個下落不明的滅世者?」白玉內心驚濤駭浪,欲哭無淚,「我的運氣真好到家了。」
【系統調侃道:反派大佬的甜心萌寵,爽不爽?】
爽?逃才對。
正如阿姐所說,幽篁這出場配置妥妥一反派大佬,還是死無葬身之地的那種。
幽篁正在閉目修鍊。
剛才撞擊出一條狹窄的門縫,后爪小心翼翼地往後撂,門縫大了,吱呀一聲在安靜的房間尤為響亮。
幽篁睜開眼,揶揄地看著小傢伙:「知道犯錯,想逃?」
頭搖成了撥浪鼓,毛臉寫滿「弱小可憐又無助。」
幽篁招了招手,白玉哪敢怠慢,飛也似的跳到床上,伸出毛爪,試探性地攀上膝蓋。
見大佬神色輕鬆,扭著屁股,跳到膝上,乖巧地趴卧。
輕輕撓著狗崽的下巴,幽篁寵溺道:「魔石萬一發作,你的狗命只能我來保,懂嗎?」
白玉偷偷翻了個白眼,面上哼唧哼唧地舔了舔幽篁的指尖。咬死你,咬死你。
幽篁喚出夕照劍,藍色劍柄中間鑲嵌著流光溢彩的黑珍珠,那是芥子空間,藏著父母留給他的丹藥靈石。
從中取出一粒黑丸,鉗住狗子的下巴,強硬地喂下去。
幽篁淡淡道:「毒蠱丹。每三月毒發一次,中毒的狗子會七竅流血,筋脈盡斷而亡,死相異常恐怖。」
狗子的粉耳豎得直挺,圓溜溜的眼睛露出生無可戀的絕望表情。
幽篁愉悅地笑出聲:「亂吃東西的小小懲罰而已。我會定時喂你解藥,記住,若敢背棄我,你的狗命隨時不保。」
白玉瑟瑟發抖,大壞蛋。
【系統:崽,他騙小孩呢。他喂你吃的是凝魂保命丹,可抵禦三次對神魂的致命攻擊。其珍貴程度放在門派里,能當鎮派之寶了。餵給你這條狗子,浪費了。】
白玉睫毛忽閃,疑惑地看向陰鬱冷笑的幽篁。
他為何這麼做?在幽篁看來,自己不過是條有點靈性的狗子罷了……他為何捨棄珍貴的丹藥去保護狗的靈魂?
或許,幽篁擔心自己被奪舍后,魔石利用這副身軀來偷襲他。
這似乎是最恰當的理由。
但是,幽篁不需要撒謊來嚇唬他啊,沒道理。
幽篁繼續冷然:「小東西知道怕了?」
白玉突然覺得對方陰鬱冷厲的臉也沒那麼嚇人,眼白一翻,懶得搭理他。
和狗子也能演得這麼開心,多多少少有點大病。
小傢伙剛剛的眼神什麼意思?鄙夷?嘲諷?
幽篁摸摸下巴,暗忖,狗子定是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