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
[我終於找回了錯過的信,安妮,我本以為其中言辭會更加熱烈一些,但是你未免也太過含蓄,怪不得米爾沃頓只開出了一千二百英鎊的價格,他恐怕是擔心即便公布也無法達成他的目的。
我十分想要向你示範一番情書正確的書寫模式,可筆落在紙上,又全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本想抄寫莎翁的十四行詩,將你比作可愛溫婉的夏天,反覆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你同春天更加契合,有麗日高懸空中,賦予宜人的溫度;有微風輕拂新葉,奏起沙沙的輕響;而我竟擁有這等幸運,發現了黎明的露珠、破曉的雲雀;厄運險些成功,將你我徹底分離。此刻,我擁有機會向你陳述關於愛的辭令,卻又像初次登場的話劇演員,忘記了唱詞,但你要確信我對你的一切情感,你知道的,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我本來並不欣賞愛情,是你傾注了它意趣。
我還是留些話見面時當面告訴你吧,我盡量在一周之內趕去肯特郡找你,希望我去的時候能少幾位虎視眈眈的情敵。]
阿德莉亞有些好笑,可心裡忍不住泛上了些許甜蜜,她一個人在房間里傻笑了許久,拿起筆又放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哪是偵探,分明是強盜,蠻不講理地奪走了她的理智,把她變成了一個傻姑娘。
不再去看那封令人臉熱的來信,阿德莉亞翻開筆記本,想做些正事,可隨手一翻,才發現自己的某個夾頁里畫著那天他們重逢時穿著工人服裝的他。
她忍不住又笑了出來,將這一頁工整地撕了下來,落下她的名字,又從書架上找了本莎士比亞翻了半天。
[我想我比你更加幸運,我的眼睛享有你外表的儀態,我的心呢,佔有你內心的愛]
她將這句話工整地摘錄在這副小小的速寫之後,待他來時,再親手給他,順便聽聽他留著見面時再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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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歐根尼俱樂部。
「我的天,你從來沒有像這段時間這般頻繁地找過我。」麥考夫有點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似真似假地抱怨。
「我都快訂婚了,我的兄長,」歇洛克舒適地將自己陷進沙發里,「來聯繫聯繫兄弟感情又怎麼了?」
「影響我辦公了。」麥考夫道。
「哎,冷漠的單身漢。」歇洛克嘆。
麥考夫決定不縱容弟弟的此番行徑,將這幾年他與阿德莉亞的通信全部拿了出來,裡面有許多關於莫里亞蒂以及莫蘭等等的討論。
他揉了揉額頭:「哎呀,我都忘了,給你也沒什麼用,你的未婚妻在信里可一句都沒提你。」
歇洛克本來閑適揚起的嘴角下降了一個度:「因為她寫在給我的信中了。」
「真遺憾,」麥考夫聳了聳肩,「我讀過,米爾沃頓讀過,就你沒讀過。」
「我讀過。」歇洛克反駁。
麥考夫從抽屜里翻啊翻,翻啊翻:「啊……這一封,我想想,是當時赫德森小姐托我移交給你的——我拒絕了哦。」
歇洛克一下子坐了起來,把信拿到手中——火漆封得嚴實,沒有拆開過。
麥考夫還掛著高深莫測卻又人畜無害的笑容,顯然,這場兄弟之間的戰爭,歇洛克不幸落於下風。
不過——
「倒也不要緊,她有的是時間同我訴說,」歇洛克把信慢條斯理地塞進懷裡,「不過兄長,你需要一個人稍微管束一下你了,包括你的體重。」
「所以呢,你心甘情願被管束,現在是戒煙,之後說不定還得管你吃飯喝水,」麥考夫道,「希望未來你不要和她吵架之後就到我這裡來。」
歇洛克挑眉:「我們彼此理解。」
「愛情是感性的東西,它是理性的天敵,你已經意識到了。」麥考夫換了個姿勢。
「是的,我知道。」
兄弟兩相似的灰眼睛彼此注目著,許久之後是麥考夫先移開了視線。
「米爾沃頓一案,那位委託人十分滿意,」麥考夫委婉道,「他表示一定要給你些許物質上的酬勞,以補貼你冒著身敗名裂之風險為正義而出手的行為。」
歇洛克並不認為此事有多光彩,本想就此揭過,但話到舌尖又轉了個彎:「我確實還差一枚戒指。」
麥考夫本來都想好了推辭的話,不料弟弟卻說出了讓她措手不及的答案,他很快反應過來:「求婚的話是不是得對戒?」
「是的,當然,」歇洛克還真想了一下,看見麥考夫吧他時常會聯想到布拉德,想到情敵忽然又想起了萊伯恩,他甚至還追加了一個要求,「稍微顯眼一點,就是戴手上明顯一點的那種。」
麥考夫很難得地,有一次從自己的弟弟身上體會到了一種無語的感覺,於是他決定把話題岔開:「布拉德的人深度調查了診所既往請過的幾個建築公司,一個簡單的診所,開張三年時間,換過六個公司做修繕。」
「因為他們不想讓任何一方獲得全部的設計。」歇洛克自然道。
「確實如此,我們拼湊了一下設計圖,不全,但是勉強能用。」麥考夫把設計圖給他。
歇洛克仔細端詳了一番:「就這些都能看出好幾處密道,還有一些奇怪的通氣管道連通做手術的地方,如果他們是通過麻醉藥的話,那恐怕還得獲取相對大量的藥品,」
「我需要提一提的是,這位理查德醫生似乎是你那位未婚妻的粉絲,」麥考夫晃了晃腿,「他很早就發現了她,還弄到了一些她在奧瑟拉診所出診的文書,甚至鑽研了她的畢業論文。」
「最有意思的是,似乎是他保護了赫德森小姐,沒讓她暴露在莫里亞蒂面前。」
歇洛克有點煩躁地嘖了一聲,當一個人的科學水平超前之時,不免有些黑暗中的目光窺伺覬覦。他客觀道:「他也不一定是刻意保護,或許是不想讓她奪去莫里亞蒂的視線,令自己失去當下的位置。」
「距離你訂婚只有十天,我想問兩件事情。」
「你說。」
「你還打算介入這起案子嗎?」
「為什麼不?」
「但你戒指也沒到位,甚至還沒求婚?」
歇洛克沉默了一下:「她不會拒絕的。」
麥考夫若有若無地笑了笑,反而不再問了,繼續同他探討案情:「赫德森小姐的猜測是正確的,我們的線人傳出了消息,你還記得前段時間輸血的事情嗎?他們招募了賣血的健康人,或者以誆騙的手段,或者強制地關押,把人弄到手術台上做手術,兩台手術同時進行,互換肝臟,然而每個病人都堅持不了多久,最長的一個也才三天。」
「他們顯然已經罔顧人命了,理查德簡直不配為醫生。」歇洛克厭惡道。
「理查德前段時間甚至妄想更換心臟,他認為肝臟上脂肪遍布,並不潔凈,」麥考夫恥笑一聲,「即便我不太懂醫學,我也知道他的想法不靠譜,實話講,赫德森小姐,哎,我還是叫她赫德森醫生好了,她對於這些手術總有一套科學的看法,我詢問她這樣的手術能否行得通,她說當下的醫學技術絕無可能,列舉了一番排異反應以及循環衰竭的例子,我甚至都想拿給理查德看看,如果他真的是醫生,就會停手的。」
「他是殺人犯。」歇洛克強調,並不願意聽見將理查德和阿德莉亞混為一談的說法。
「我本來不想讓你參與這次行動,畢竟這次我們投入了一些警力,如果你貿然參與反而不美,不過呢,有一處方便你著手,」麥考夫道,「有一位紳士,接受了輸血治療后染上了梅毒,他試圖告發理查德,但是被——自殺了,消息都在今天的晨報上,當然,晨報不可不會提及梅毒的事情。我想不用一天雷斯垂德就會去找你,我想,你能在三天之內解決,趕去肯特郡求婚吧?」
「當然,」歇洛克不作遲疑,「我倒是信任你,不過你確定蘇格蘭場沒有他們的內線?」
「莫里亞蒂之事我還是相當謹慎的,」麥考夫有些不虞,這個名字令他稍微有些厭煩,「全都是靠得住的人——哪怕你潛入,都分不出他們是不是內線的水平。」
「那最好是。」
從第歐根尼俱樂部出來,歇洛克隨便找了個報童買了早上的報紙,果然看見了新聞,貴族子弟羅納德·阿戴爾自盡而亡,事件引起了倫敦的轟動。
獨居的時候偶爾確實會錯過些消息,歇洛克心道,不過再過段時間他就不會有這類困擾了,總有人會替他留意些犯罪的消息。
報紙上說,他深夜時在家裡飲彈而亡,屋內沒有闖入的痕迹。目前推斷死亡時間時四月十九日晚十點到十一點半之間,當天晚上他的母親在家,但是沒有人聽到任何奇怪的動靜,僕役們說雖然最近阿戴爾情緒稍有低落,不過當天他在撲克牌俱樂部打牌大獲全勝,心情愉悅,沒有自殺的徵象。目前由雷斯垂德探長偵辦此案。
歇洛克找了找地址,就在公園街,與牛津街毗鄰,房子與大街只隔了一層矮矮的柵欄,闖入倒也算不上困難,他背著手在門口徜徉了一會兒,初步判斷一樓都是僕役的房間,而二樓東頭可以看到幾個蘇格蘭場的帽子的,是阿戴爾的房間。窗戶外面倒是沒有什麼能協助攀爬的東西,能夠輕易進入那個房間。
他看了看那個房間在街對面相對的屋子,心裡有了些考量。
這一切結束之後,他才敲開了房門,去找他的合作夥伴。
雷斯垂德看上去有些焦躁,難得沒有先陰陽怪氣幾句:「你來得正好,再晚些我可能還得過去找你。」
「現場現在如何?」歇洛克問道。
「都沒動過,想請你親眼看一看,」雷斯垂德下頜緊縮,「伯爵夫人不堪刺激,暫時沒住在這裡,阿戴爾的妹妹倒是願意配合我們調查,可是沒有更多的信息了。」
「那天晚上沒有人聽到異響?」
「完全沒有,哪怕就在樓下的僕役。」
「僕役從來就聽不見。」歇洛克冷漠道,大步走到樓梯上,扶著欄杆後退地著向上走了幾階,又轉身徑直上樓,有一個探員守在門口,也是熟悉的面孔,點了點頭便放他進去了。
他打開門的時候突然想到,阿德莉亞最近的潔癖似乎越發嚴重,若是她在旁邊,一定會嫌棄地給他遞來一塊沾上了酒精或者消毒液的手帕。
作者有話說:
人越來越少了orz,不過我會完結的。
之前許諾過投了深水的焦慮君一個加更,但好像對方沒有看文了,再不加更就完結了,所以沖了!爭取明天或者後天寫到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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