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引導
「啊--」
張嘴給醫生看檢查喉嚨之後，溫零隨手從床頭拿起一顆薄荷糖剝開塞進嘴裡，坐在沙發上伸著胳膊方便量血壓。
清晨吃完早餐沒多久，溫零就聽見卧室傳來敲門聲。
是熊起帶著醫生來了。
這位醫生看起來很年輕，是個長得很好看的Omega，彷彿剛大學畢業沒多久的樣子，和溫零想象中那種留著白鬍子老爺爺的風格完全不一樣。
人類基地每個人的病例都是聯網公開的，只要有醫師資格證登錄官網由本人提供病歷序列號輸入密碼就可以查到。
之前因為怕檢查出問題不讓送醫院是熊起為了助攻瞎掰的。
進化成人類的動物各種特徵都和人類一模一樣，再先進的設備也檢查不出來。
溫零每半年就會被公司安排去醫院做一個全方位的體檢，各項結果都可以查到。
鑒於每個人情況都不一樣，每位醫生的水平也不一樣。所以診斷的結果不一定完全雷同，可能會因為學識或者經驗的偏差給出不一樣的治療方案。
等待醫生分析結果的時候，溫零百無聊賴，一直眼巴巴瞅著房門，沒幾分鐘就忍不住問。
「熊哥，沈先生呢？上班去了嗎？」
「沒有。」熊起搖頭，「沈總在書房開視頻會議。」
溫零失落的嘆氣：「什麼時候能結……」
話音未落，耳邊就傳來由遠至近的腳步聲。
因為房門正好沒有關，沈凜沒有敲門就進來了。
看到溫零這邊的檢查已經正在進行的時候沈凜沒有多說什麼，徑直走到溫零對面的沙發坐下，抬手將領帶扯鬆了一些，動作如貴族般優雅，又散發著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正在看病例表的醫生隨意瞥眼過去，然後翻著白眼收回視線。
多日不見，此人的裝逼症更嚴重了。
按照沈凜的條件其實就算不這麼刻意也足夠英俊，這麼一波「霸道總裁の標配」姿勢凹出來，氣場更加拉滿，把自帶濾鏡的溫零迷的耳朵發燙，紅著臉打招呼。
「先生，早上好~」
「嗯。」沈凜儒雅端莊的點頭，端起磁性嗓音，「早餐我讓他們安排了鱈魚三明治還有熱橙汁，還可以嗎？」
溫零用力點頭：「好久沒吃過這麼棒的早餐啦！謝謝先生！」
「不用謝。」沈凜滿意的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舉手投足間皆是精心設計過的風度翩翩，「這是沈家客人應有的款待，不必客氣。」
說著，他又抬手示意醫生所站的位置，介紹道。
「這是我的表弟夏棉，有基地甲級醫師資格證，內科是他的強項，你可以相信他的判斷。」
得知是沈凜的親戚，溫零連忙禮貌的打招呼：「夏醫生你好，我叫溫零。」
「你好溫零。」夏棉一改冷冰冰的模樣，掛起一個溫柔的笑容，「一會兒能給我簽個名合個影什麼的嗎？我很喜歡你，你唱歌真好聽。」
溫零彎起眼睛，開心的點頭：「好呀好呀。」
「平時在線上看你總是冷冰冰的，不愛笑，也不愛講話。」夏棉一邊等待終端數據分析，一邊親切的和溫零聊天，「原來你這麼可愛。」
溫零局促的攥著手指，快速瞥了一眼沈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因為你是先生的家人，先生對我很好……」
夏棉手上動作停了一下，目光在沈凜和溫零身上來迴轉了一圈，嘴角含笑，慢悠悠的說道：「哦，我說呢，原來是因人而異啊。哎，說來奇怪，我之前怎麼從來沒聽表哥提起過你，你們剛認識？」
因為從小一起長大，夏棉可以完全閃避沈凜的身份所帶來的壓迫感。
沈凜深知夏棉一向喜歡陰陽怪氣，下一句話很有可能會動搖自己辛辛苦苦立的人設，提前一步預判，樹立起一家之主的威嚴。
「不該問的不要問，你只是來看病的。要尊重客人的隱私……」
「啊——」
夏棉打斷沈凜的話，拿著一根長棉簽伸到沈凜嘴邊：「張嘴。」
總裁大人眉頭一皺，面露不悅，冷酷開口。
「我沒病。」
「相信一個專業醫生的判斷。」夏棉說，「你指定有點毛病。」
溫零腦迴路簡單，此時完全沒反應過來兩人這是怎麼回事，一時之間慌了神，還以為沈凜真的生病，緊張的站起身：「啊？那夏醫生快給先生看看吧，我不著急的。」
沈凜從溫零眼中讀取出顯而易見的單純和關心，朝夏棉丟去一個警告的目光。
夏棉立刻見好就收，回過頭對溫零微笑。
「安啦，他好著呢，我開個玩笑而已。」
溫零這才鬆了一口氣，放心的坐回沙發上，乖巧點頭：「那就好。」
夏棉的眼神又在兩人身上反覆遊離，終端分析結果出來的提示音響起的時候才繼續干正事。
全息投影上顯示的表格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術語簡稱字母和一排排的數字，在場除夏棉之外的非專業人士根本看不懂。
大概兩分鐘后，夏棉關掉投影走到溫零旁邊坐下。
「後頸的紗布摘下來我看一下。」說著，下面轉頭對旁邊的沈凜和熊起說，「不相干人士迴避一下。」
熊起二話不說扭頭就走，見沈凜沒有要出房間的意思，很有眼色的直接把門帶上了。
從夏棉要求摘紗布開始溫零就已經配合的抬手撕膠帶了，夏棉轉頭看向自己表哥，歪著頭饒有興緻的挑起一邊眉毛。
沈凜從沙發上站起身，默不作聲的走到陽台拉上門看風景。
在溫零摘下紗布之後，夏棉定睛觀察片刻，問道：「你分化的時候信息素是正常的嗎。」
「是的。」溫零回答，「分化之後味道就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了。」
「在沒有進行過任何抑制手段的情況下從來沒有過丨發丨情期？」
「嗯，沒有。」
「能正常感知到別人的信息素嗎？」
「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夏棉沉默片刻，又問：「腺體有沒有受過傷，有沒有接受過Alpha的臨時或者永久標記？」
「沒有。」溫零搖頭，「都沒有。」
「你身體各項數據都符合正常指標。」
夏棉再次通過全息展示出表格數據，雖然溫零看不懂，但他還是儘可能通俗的解釋。
「每個人體質和等階都不一樣，引起信息素異常的因素非常多，臨床病例千奇百怪。大致分兩種，先天缺陷或後天受創。但你這種情況不符合任何一種，先天缺陷的體檢數據一定和正常指標相悖，你很正常。後天受創一般都是清洗過標記或經歷了過於粗暴的標記，你也沒有啊。我記憶中沒有類似的病例……」
或許是因為觸及了專業知識的盲區，夏棉表情有些苦惱。
看著夏棉盯著全息投影試圖找到突破口，溫零嘴唇動了動，十分猶豫。
人類醫學基於人類本身，可他是海豚。
引起他信息素異常的關竅很大可能是因為進化。
在這個世界上，面對兩種人是絕對不能撒謊的。
一個是愛人，一個是醫生。
進化是生死攸關的秘密。
他只願意和沈凜共享。
給別人帶來麻煩的感覺讓溫零覺得無比難過，可他沒辦法說出全部的實話，只能愧疚的低下頭，不敢面對為了幫助自己努力思考的夏棉。
看病的人最怕醫生皺眉。
通過落地窗留意到溫零突然變得垂頭喪氣，夏棉也愁眉苦臉，沈凜毫不猶豫的拉開陽台的門回到卧室，開口便問：「怎麼回事，檢查出什麼了。」
「什麼都沒檢查出來。」夏棉聳肩，「以前給他做過檢查的醫生應該也是不知道怎麼處理，所以才把『發育不良引起腺體受損』作為診斷結果，即使不準確也不會出錯嘛。只看數據的話，我也有些拿不準。」
夏棉能力出色，且一向十分傲慢。
這是沈凜第一次在他口中聽到「拿不準」這三個字。
沈凜望了溫零一眼，抿唇未發一言。
察覺到沈凜的視線，溫零撇撇嘴，把頭埋的更低了。
「算了。」夏棉關掉投影，剪了一塊紗布抹上消炎藥幫溫零重新包紮，開口道，「現在的環境會對人體造成很多未知影響，出現個例很正常。一道沒見過的題目擺在面前，總不能因為沒有現成公式可以套入就不去解決了。」
說著，夏棉表情沾了點趨近變態的興奮。
「要是能解決這個罕見病例，我的名字就能寫到書里，讓那些倒霉醫學生去背了！」
「說正經的。」沈凜打斷他，「怎麼解決。」
「臨床上，因為發育晚或者隱性基因導致Beta二次分化的例子倒是有很多，且有67%的人二次分化迎來第一次易感期或丨發丨情期是因為受到伴侶的影響，有強烈的主觀意識。」
夏棉幫溫零把紗布貼好，隨手將膠帶丟進藥箱，開口問。
「以前有沒有Alpha通過信息素引導的方式嘗試帶你進入丨發丨情期？」
溫零臉一熱，瞄了一眼沈凜，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相比打激素這是更加柔和的治療方案，不會影響到你的身體。丨發丨情期會刺激信息素快速分泌，如果引導成功，你的病極大概率會自愈。」
說到這裡，夏棉意味深長的瞅了一眼沈凜，扯起一邊唇角。
「如果有合適的對象，你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