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蜜桃

溫零一路緊跟沈凜離開溯源海鮮市場，捂的嚴嚴實實全程默不作聲。

回到車裡之後，溫零給自己繫上安全帶，迫不及待的問：「先生，你訂了三文魚和蝦！？是新鮮的三文魚和蝦嗎！」

沈凜點頭：「嗯。」

溫零眼睛發亮的望著他：「所以你是相信我啦！」

沈凜轉頭看向他，如實轉告：「準備用來做貓糧的。」

「這樣啊……」溫零隨著嘆氣的動作耷拉下肩膀，悵然若失的低下頭，「那好吧。」

沈凜注視溫零片刻，在商務車啟動的同時開口：「溯源主要是由紀傲天管理，真正的掌控者是紀曜。看得出來紀傲天對你的確有想法，不惜使用手段限制你的購買權。我理解你不喜歡紀傲天，但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怕紀曜？以我的了解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難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我不知道嗎？」

溫零沒有吭聲，低頭抿了下嘴。

進化對動物們來說是天大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就很容易東窗事發，引來滅頂之災。

溫零對那兩兄弟都沒有什麼好感。

但這件事情實在是底線。

他對沈凜抱有絕對的信任，心甘情願將自己的底牌交出去，賭上自己的生命。

可他不能賭上別人的。

正如他不會因為急需向沈凜證明自己的身份而將熊起拖出來做擔保，這對熊起來說太冒險。

更何況紀曜還掌握著整個水族繁衍生息的命脈，牽一髮動全身。

沈凜在極短的時間內察覺到溫零的猶豫，很快便仰頭靠在椅背上，收回視線閉眼歇息：「沒關係，不想說可以不說。」

「我怕他是有原因的，是很……簡單明了的原因。」溫零輕咬下唇，因為不能做到完全坦白格外愧疚，垂著頭不敢看沈凜，小聲說，「你一定可以理解，但我現在還不能說。先生，請相信我。」

這是溫零不止一次懇求得到沈凜的信任。

沈凜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的出現確實打破了自己二十多年來的行事準則。

正常情況下，他絕對不可能因為這種口頭上請求的方式相信任何人。沒有真憑實據，對方壓根不會有第二次在他面前說話的機會。

這是他曾經吃過的虧，付出過的代價。

他也因此對騙子沒有任何容忍度。

可每當溫零用那種滿懷希翼以及憧憬的目光看著他，他總能在對方眼裡讀取到滿滿的真誠，本能的想要相信。

哪怕對方壓根拿不出任何證據，頂多展現出有待查證的疑點。

沈凜目前實在想不出所謂「一定可理解」的原因究竟是什麼，但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願過多為難，輕輕點了點頭。

「我說過你可以拒絕回答我的問題，不需要有壓力。」

話音落後，沈凜睜開眼睛坐起身從不遠處的車載冰箱拿出一罐葡萄汁遞給溫零，將話題引回最初的地方。

「剛才我和紀曜聊了關於紀傲天的問題，他對這個弟弟格外縱容，說自己清楚紀傲天的做法不對，但不想插手弟弟感情的事，還說愛情本就是盲目的，強行干預容易引起兄弟隔閡。」

說到這裡，沈凜轉頭看向溫零：「我沒能說服紀曜，很抱歉，也許讓你失望了。」

溫零接過冰涼的果汁罐捧在手心細嗅果汁清甜的味道，抬頭對著沈凜眨了眨眼，彎眸一笑。

「沒關係的，謝謝先生。」

沈凜不由自主的跟著扯起嘴角，靠回去繼續說：「不過溯源對靈風科技有商業依賴性，知道你和我之間有交集，紀曜肯定有所忌憚，紀傲天或多或少也會收斂一點。」

「嗯。」

溫零乖乖點頭，舉起罐子輕抿小小一口，突然捂住胸口俯下身，被嗆的連連咳嗽。

前座豎著耳朵看戲的熊起噌的一下轉過身，反應很快的抽出一張濕巾遞到身後，溫零將其接住捂在嘴邊，斷斷續續的咳嗽著調整呼吸。

沈凜下意識坐直：「怎麼了。」

溫零朝他擺手表示自己沒事，片刻后緩過來之後重新坐好，長出了一口氣：「好涼，還有點酸……」

沈凜微訝：「你沒喝過？」

「沒有。」溫零搖頭，「經紀人從來不會給我喝這些，我自己也沒買過。太貴了，不如省下買魚。」

種植需要凈化土壤，種子也價格不菲，原生態果汁綜合成本極高，價格自然也很貴。

這種100%純榨的葡萄汁和生鮮一樣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溫零在海里的時候根本從來沒有接觸過葡萄，進化到了人類基地之後每天眼巴巴瞅著的也只有魚，對水果這種十幾年前普遍存在，當今極其稀有的東西壓根不了解。

沈凜瞭然：「你不喜歡的話就放一邊吧。」

「沒有沒有！我喜歡的！」溫零趕緊搖頭，愛不釋手的抱著手中的果汁罐，「剛才是因為沒想到，聞起來明明像是甜的，怎麼喝起來竟然酸酸的？」

「葡萄本來就是這樣，口感偏酸。你如果喜歡甜一點的話……」說著，沈凜打開車載冰箱重新拿出一個粉色的罐子，「嘗嘗這個。」

溫零接過新的果汁罐細細聞了聞，因為沒開封並沒有聞到什麼味道，鼻翼間依舊充斥著葡萄的香氣。

兩手端著不一樣的水果汁，溫零騰不開手打開蜜桃味的那一罐，短暫露出了苦惱的表情。隨即將蜜桃汁在自己臉上輕輕貼了一下之後便作罷，舉起葡萄汁砸吧嘴細細品嘗。

留意著他的小動作，沈凜什麼也沒多想，伸手扣住拉環將那罐蜜桃汁打開了。

蜜桃特有的甜香在開封的那一瞬間充斥在呼吸之間，溫零端起來喝了一口，眸光倏然亮起：「這個好喝！」

莫名的成就感衝擊著神經，沈凜面上什麼都沒表現出來，不動聲色的對溫零淡然一笑表示隨意。

從未接觸過的事物帶來的新鮮感讓溫零忽略了價格，端著兩罐果汁一邊一口，開心的品嘗著炎炎夏日裡難得的冰涼和清甜。

坐在副駕的熊起暗暗握緊拳頭，欲哭無淚。

這一罐可是他將近三個月的工資啊！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打工人的盒飯怎麼可能比「金絲雀」的軟飯香！？

果汁也就兩百多毫升，溫零沒一會兒就喝完了。因為工作經常乘坐這種商務車，他輕車熟路的找到垃圾桶的位置，將空空如也的罐子挨個丟了進去。

他滿足的靠在椅背上舔舔嘴唇，終於後知後覺的想起剛才自己豪飲的果汁價格問題。

「那個…先生，這很貴吧，我卡里還有錢，可以……」

話還沒說完，沈凜就先一步擺擺手：「沒事，給你就是請你的，不用還。」

溫零知道沈凜有錢，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錢。

可之前的魚以及剛才的果汁市價加起來太貴了，他之前碰瓷的行為本就瞞不過沈凜，實在不好意思繼續白吃白喝讓沈凜對自己產生更大的誤解。

細算卡里的餘額實在不太夠，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之後，溫零靈機一動。

「那我唱歌給你聽，也不收你錢，這樣咱們就算相互抵消了！」

沈凜眉頭微微一動，很有興趣的問道：「我對娛樂圈不太了解，不過以你的人氣一場演出應該不便宜吧，大概要多少？」

「嗯…如果要做個加減的話……」認真計算出結果過後，溫零對沈凜說，「先生你還欠我兩條八斤的草魚！」

話音落後，沈凜表情變幻莫測。

前座的司機方向盤差點打滑，熊起捂嘴瘋狂咳嗽，險些被口水嗆死。

「不過那都是市場價啦，涉及流量溢價和各種成本，我唱給你聽又不要那麼麻煩的。你喜歡什麼歌呀，我唱給你聽！」溫零說。

時間比較倉促，沈凜只來得及了解溫零的資料，並沒有聽過他的歌。

雖說有些好奇，但魚和果汁都是他自願送出去的，不是為了從溫零那裡獲得什麼。這種交換會讓他覺得中間有什麼變了味兒，不那麼簡單純粹。

於是他搖搖頭，直言道：「不用了，該吃吃該喝喝，不必有心理壓力，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溫零眨眨眼，花了數秒來理解沈凜這番話的意思，倏地喜上眉梢：「那你什麼時候給我買魚，貓都有，我不會沒有吧！」

沒有想到溫零會這麼直白的沈凜再次沉默了。

司機握緊方向盤：軟飯硬吃，牛批！

熊起捏了一把汗：蹬鼻子上臉，糊塗！

果然，總裁大人臉色稍稍嚴肅了些許，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可以給你，但你不可以開口找我要，明白嗎。」

溫零連忙點頭：「好，我明白啦先生。」

少年知錯就改的乖巧精準取悅了總裁大人的養成心理。

沈凜滿意頷首，大手一揮。

「家裡廚師做的三文魚刺身很不錯，晚餐就吃這個吧。」

好久沒吃過新鮮三文魚的溫零大喜過望，雙手合十激動的歡呼：「好耶！」

熊起：「？」

糊塗啊沈總！

這不是等於告訴他要了你就會給嗎！？

規矩可不興這麼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