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孟姜旻讓一旁的禁衛將勤政殿殿門打開,隨後讓侍從推著自己走了進去,入目便是數扇屏風,根本就看不清楚內殿中人的模樣。
但是這數年間來,陛下從未召見過孟姜旻,就是這些屏風都是孟姜旻今日第一次見。
他讓一旁的侍從,推著自己從層層屏風旁,來到床榻邊,他低頭看著躺在床榻上一臉病容緊閉著眸子的陛下,眼神關切,輕聲道。
「父皇,兒臣來看你了。」
陛下躺在床榻上,沒有半點的反應。
孟姜旻轉頭朝著一旁的太醫看了過去,關切地詢問道:「父皇的身體怎麼樣了?」
那太醫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本就心驚膽戰,此刻聽見孟姜旻突然問自己話,更是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期期艾艾道。
「回…回太子殿下,陛陛下只是上了年紀,心力交瘁,用藥調理幾日便能醒過來了。」
太醫挑好聽的話說,本以為這樣能討好孟姜旻,畢竟孟姜旻臉上的關懷和擔憂看起來不像是假的,但是話音剛剛落下,就見笑容驀地從孟姜旻的臉上撤了下來。
他面色陰沉,眼神冷冽,猶如吐著信子的毒蛇般看向太醫說。
「你說什麼?」
那太醫心中一驚,當下匍匐著身子,以頭磕地,身子哆嗦不停。
「臣…臣說……」
見那太醫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孟姜旻將剩下的話接了過來,沉聲道:「父皇重病纏身,你也束手無策,你可懂了?」
那太醫當下反應過來,點點頭道。
「陛下重病纏身,已經藥石無醫,不日便要賓天!」
——
今日絕對是褚泱最暢快的一天,她看著杜雲舒將那些老臣的難題一個個給破開,條條有理將那些老臣堵得啞口無言。
她只是在一旁看著,心中便覺得十分激動。
整個早朝褚泱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落下來,更是當著眾位大臣的面色直接將杜雲舒給封為了御史中丞,大臣們雖然臉色難看,可卻也找不出話來反駁來。
按照才學來說,杜雲舒完全可以入朝為官,甚至比起他們還要優秀。
見此,褚泱心中開心,杜雲舒也鬆了一口氣,下了早朝之後,褚泱將杜雲舒留在宮中用了午膳之後這才放人回去。
今日和往常一樣,褚泱看了一天的奏摺,但是心中開心,也不覺得累。
蕭玦托著疲憊的身子從殿外回來的時候,便看見了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褚泱,他不用想也能猜到,定是女子入朝為官的事情給解決了。
褚泱坐在軟塌上,頭上的發冠已經去了,墨發垂在背後,儼然已經洗漱過了。
但是蕭玦剛剛從外面回來,一身的臭汗濕了又干,幹了又濕的,此刻身上十分難聞,蕭玦跟褚泱說了一聲,便打算先去洗澡,但是卻被褚泱給抓住了手腕。
「不急,你先等我說完再去洗漱也不遲。」
這還是褚泱第一次抓住他的手腕,他沒有掙脫,也實在是掙不脫。
他就坐在軟塌對面,面含微笑,單手托腮看著對面一臉激動的褚泱,哪怕一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褚泱想起早朝的時候,還是激動不已。
此刻和蕭玦一說便停不下來了。
整個雨凝宮中都是褚泱的聲音,褚泱眼中笑意濃烈地比天上的星光還要璀璨,褚泱正說到興頭上:「你沒看見,那些平日里跟朕作對的老臣,被雲舒噎得臉色有多難看……」
他輕輕點頭,應和著。
但是鼻尖輕輕抽了抽,突然嗅到了一股子的味道,他皺起眉頭詢問褚泱:「這是什麼味道?陛下你聞到了嗎?」
褚泱突然被打斷,愣了愣神,隨後也學著蕭玦的樣子用鼻尖輕輕嗅了嗅。
「沒什麼味道啊。」
蕭玦搖搖頭,他就是聞到了,是一股血腥味。
蕭玦在宮殿內找了一圈,這才確定那股子味道是從褚泱身下傳來的,他伸手指著褚泱。
「好像是從你身下傳來的。」
褚泱一愣,隨後也察覺到什麼,站起身來,軟塌上鋪了雪白色的柔軟的皮裘,他轉頭看過去,就見點點殷紅在雪白色的皮裘上一點點洇開。
壞了!
蕭玦頓時就意識到了什麼,褚泱則是愣了愣,這還是她第一次來月事。
「我去找雀心。」
蕭玦打開宮殿門,將守在殿門的雀心喊了過來,雀心見蕭玦一臉慌忙的樣子,連忙詢問道:「娘娘怎麼了?」
「我……你有沒有那個?」
「哪個啊?」雀心往蕭玦前湊了湊,不知道蕭玦說的是什麼。
蕭玦眉頭越皺越緊,一時間想不起來那個東西叫什麼了?就在蕭玦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給雀心描述的時候。
褚泱輕聲提醒:「月事帶。」
「對對對,月事帶!」蕭玦連忙對雀心說。
雀心恍然大悟:「娘娘,您是來月事了?」
蕭玦也沒辦法解釋,便點點頭。
「啊對對對,你快去吧!」
雀心轉身就要離開,蕭玦想了想又補充道:「多拿點!」
在吩咐雀心去拿月事帶之後,蕭玦這才鬆了一口氣回到內殿中,今日褚泱穿了一件淺色的衣袍,所以那血色在衣服上格外明顯。
這是褚泱第一次來月事,手足無措地站在原處,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蕭玦則在絞盡腦汁地想女子來月事該怎麼辦,他抬步走過去,將褚泱朝著屏風後面推去,說:「柜子里有我的衣服,你先湊合穿一下。」
做完這些之後,蕭玦又跑到外殿,對著殿外的宮人吩咐。
「去打熱水我要沐浴!」
「對了,去御膳房端碗生薑紅糖水來!」
但宮人卻從未聽過這種東西:「娘娘,什麼是生薑紅糖水啊?」
蕭玦沒想到在這裡連生薑紅糖湯也沒有,沒工夫解釋,便直接說:「你去御膳房,給我拿一塊生薑和半塊紅糖過來!」
他自己熬。
·
明明是褚泱來月事,但是蕭玦看起來比她還要著急,她整個人還處於一個懵懂的狀態,蕭玦就已經將一切都給她準備好了。
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因為初來月事的緣故,小臉微微蒼白,增添了幾分柔弱,她低頭看著身上被自己穿得亂糟糟一團的衣服,眉頭微微皺起。
她雖然是女子,但是自小到大根本就沒有穿過女子的衣服,對於這女子的裙衫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穿戴。
見屏風後面半晌都沒有傳來褚泱的聲音,蕭玦不放心地詢問道:「怎麼了?你沒事吧?」
她低頭,將衣服攏在身上,勉強遮擋住身體,隨後抬步走出去,站在蕭玦的面前,低聲說:「我不會穿。」
蕭玦低頭看了一眼那亂糟糟的帶子便明白了過來,連忙伸手給褚泱將身上的衣服帶子給系好,蕭玦覺得自己將來女兒來月事的時候,他都不會有今日驚慌了。
在蕭玦給褚泱系著衣服帶子的時候,褚泱抬頭朝著蕭玦看了過去,蕭玦眼中的專註和擔憂就這麼赤誠誠地闖入了她的眼帘。
從小到大她都沒和男子親密接觸過,更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來月事的時候,照顧自己的是個男人。
褚泱的臉色忍不住紅了紅,所幸現在蕭玦低頭給她穿衣服並未發現,等到將衣服穿好了,他輕輕推了推褚泱,讓褚泱去床榻上躺著。
「我給你熬了紅糖薑湯,待會你喝點。」
剛剛開始來葵水的時候,褚泱並未感覺到不適,此刻才感覺到腰部酸軟的厲害,或許是因為秦淮給她下的那個毒的原因,她覺得腰墜得厲害,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分成兩半。
等到蕭玦端著薑湯回來的時候,褚泱就躺在床榻上,小臉蒼白,他手上端著紅糖薑湯,拿起湯匙舀了一勺,放在自己唇邊吹了吹,等到溫度不燙了之後這才遞到褚泱的嘴邊。
她低頭也沒說話,就這麼一口口喝著。
喝下去之後,小腹處的酸疼真的緩解了不少。
蕭玦看著小臉蒼白的褚泱,眼中滿是心疼,若是在尋常人家明明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少女,在這裡卻要整日女扮男裝提心弔膽地面對眾多危險。
等到一碗熱薑湯下肚之後,褚泱好了許多。
「謝謝。」
他看著褚泱,心裡起了個念頭,他不願意讓褚泱一輩子藏下去,連來個葵水都要躲著人:「杜雲舒已經入朝為官了,那你呢?你打算一輩子隱瞞自己的身份嗎?」
聞言,褚泱卻是一愣,她從未想過將自己女子的身份挑明。
讓杜雲舒入朝為官時候的侃侃而談全都消失了,褚泱微微垂下眼睛,眼中滿是猶豫和懷疑:「我真的可以嗎?」
蕭玦想也沒想便回答道。
「為什麼不可以呢?」
——
北魏皇宮內。
整個皇宮都已經被孟姜旻的人給控制了,孟杲卿又能跑到哪裡去呢。眼看著那些禁衛就要追上了。
陳箏不知道從哪來冒了出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跟我來。」
不由分說地拽著他進入了一旁偏僻的宮殿之中,他看著突然出現的陳箏,他從未想過陳箏有朝一日會來救他,畢竟,陳箏應當是整個盛安城中最想讓他死的人了。
他垂著眸子,並未說話,任由陳箏抓著自己的手朝前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