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127章

第127章 第127章

三個月的時間說慢也快,不過就是眨眼間的功夫。

身上的衣服便從厚厚的冬裝變成了夏裝,厚冰化盡,雖然比不上南詔的春意盎然,但是比起北魏之前終究是暖和一些了。

孟杲卿坐在亭中,臉色比起三個月之前已經好了很多。

「這是最後一碗解藥,陛下喝了,體內的風燭便解了。」說著話,江月令將手中的湯碗遞給了孟杲卿。

但孟杲卿微微偏過腦袋,躲過了遞過來的湯碗,看向江月令的眼中滿是探究。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若是想要北魏覆滅,江月令大可不必插手,但是江月令插手了,還將他放到了這個位置。他根本就不想。

江月令的唇角含著笑意,將手中湯碗再次遞到他的唇邊:「喝了吧,你死了的話,孟汝杳也活不了的。」

「明日我就要出征,陛下便是自由的了。」想至此,江月令的嘴角笑意漸濃。

到那時,他也是自由的了。

孟汝杳無論何時都是孟杲卿的軟肋,他皺眉猶豫一下還是接過湯藥給喝了。

他看著孟杲卿將那碗湯給喝了,又拿出帕子伸手將孟杲卿嘴角的湯漬給擦拭乾凈,漫不經心地詢問。

「那晚在晚花河畔你是想救我還是想殺我?」

他凝眸看著江月令的眼睛,對方此刻也在看著他,極認真地等著他的下文。

「有區別嗎?」

木已成舟,現在問他當時懷著的心思有什麼用。

「有。」江月令看起來極為執著這件事情:「你若是想殺我,那我便好好謝謝你,成全了當時的我,雖然事不隨人願。」

他被孟熠救下來了,還被送去了世外谷保下了這條命。

「你若是想殺我,那我們便算一場秋後賬,讓你也不人不鬼地活下去。」

話音一頓,江月令繼續道:「不過,那晚你應當是想殺了我。」

那日他手腳筋俱斷,就算是好手好腳的都難游過去,所以孟杲卿應該是想殺了他。

他看著江月令自言自語地說完這番話,隨後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要抬步離開,在江月令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的時候,他突然開口叫住了江月令。

「林勘。」

在江月令平靜的注視中說。

「祝你凱旋。」

他和江月令心中都明白,按照江月令的身體狀況此次上戰場,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江月令的腳步只是停頓了一瞬,隨後就快步離開了,白色衣衫消失在春色中,就算不凍人的雪色也終將停在立春的那一日。

·

若是有人問他記憶中最痛的時候是哪次,不是在晚花河畔被人挑斷腳筋手筋萬般羞辱的時候。

是在孟姜旻遭受到刺殺,他被父親差點要抽死的那一次,當時孟姜旻受到刺殺的時候,他就站在一旁,他已經在盡全力護著孟姜旻了,但回家還是遭到了父親的責備。

「當時為什麼不替太子殿下擋箭?」如果林勘在一旁擋住箭矢的話,孟姜旻就不會變成一個殘廢。

但是,憑什麼。

「兒子也會疼。」

「太子的命是命,兒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父親並未說話,只是抽到他身上的鞭子一下比一下重。

彷彿那日殘廢的是他才好。

好像他生來是將軍的兒子,他的這條命就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為將者,就應當拼盡全力保護君上。」這是父親告訴他的,他也記住了。

隨後他就看見,父親被他效忠的君王誣陷,連累整個林家都被砍了頭。

「他們將玉璽大的功勞給平分了,我那倥傯一生的父親倒成了千古罪人。」說到這裡,江月令唇角的諷刺越來越濃。

不知是在譏諷自己,還是在譏諷父親的愚忠。

·

等到出征那日,單單隻是將鎧甲穿在身上就已經壓得江月令喘不過氣了。

他想過千萬種死法了,這是最風光的一種,為了父親口中的家國。

他坐在馬上,眺望身後的盛安城,眸色淡淡的,只是讓人看一眼便能品出無盡的悲涼。

「若有來生……惟願我是那早折的嬰兒,雖不得父母寵愛,卻也能讓他們惦記一生。」

喃喃完這句話之後,林勘收回視線,餘光似乎瞥見城樓上站著一個人影,那個人影像極了孟杲卿,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去確定什麼了。

「出發。」

孟杲卿站在城樓上,目送眾萬將士離開,他看向一旁不遠處同樣站在城樓上的孟極,滿臉得緊張,比他更加盼著能凱旋。

他的視線只在孟極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收回視線下了城樓。

孟成昱賭贏了。

——

「渺渺,渺渺……」

孟汝杳的身體比之前的時候好了很多,這次昏迷只是自己不願意醒來。

在聽到商溫的聲音之後,她睜開眼睛便看見坐在自己面前的商溫,在確定對方無虞之後,當下伸開胳膊抱住了商溫,一臉后怕地說。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說話便是濃濃的哭腔,滿是懼意,抱著商溫的胳膊也微微用力,擔心商溫再次從眼前消失了。

商溫也伸手緊緊回抱孟汝杳,臉上揚起溫柔的笑容:「我怎麼會毀約呢。」

別人的感情拐著彎絆著難,但是商溫對孟汝杳的感情永遠是最直接真摯的。

此次分別,她再也不想和商溫分開了,抬眼看著對方說:「我們成婚吧。」

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南詔和北魏一戰,南詔輸了,輸在了兵力不足,而林勘則是死在了戰場上,吐血而亡。

此一役之後,兩國休戰。

·

在商溫帶著孟汝杳離開南詔後宮的時候,他看見了褚泱,那個身形消瘦臉色蒼白滿眼悲痛的褚泱,蕭玦的事情他聽說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勸褚泱,只是在離開的時候說:「他或許還會回來的。」

那天在下陵城中並未找到蕭玦的屍體。

聞言,褚泱只當商溫是在安慰自己,並未放在心裡去,只是在望著遠處夕陽的時候,她恍惚間好像聽見了誦經的聲音。

她有點想母后了。

轉頭對著盛平吩咐:「去雲嵐山。」

……

等到蕭玦醒過來的時候,人靠在山洞的石壁上,而老曹就在他的對面,同樣依在石壁之上,面色慘白如紙,看起來已經是出氣多進去少了。

「你醒了?」聽著老曹的聲音,蕭玦原本迷茫的眼神這才回過神來,那一身的內力終究不是他自己的,在下陵城千鈞一髮之際,老曹出現將他帶了出來。

他忙起身,朝著老曹看過去,面露關切:「老曹,你怎麼樣了?」

老曹全身的內力都給了蕭玦,本就十分虛弱,又拚死將蕭玦從下陵城帶了出來,已經是必死的結局了。

他的眼神在蕭玦的臉上來回打量,企圖找到一絲熟悉感,但蕭玦畢竟不是蕭峰的親生子,相貌沒有半點相同,倒是那一臉正氣和他離開時少年的蕭峰差不多。

他輕輕搖頭,並未將自己的真實情況告訴蕭玦,只是說:「我既然答應等你找到蕭峰下落之後,就會將你從南詔後宮中帶出來,現在是回南詔還是回渝南是你自己的選擇。」

蕭玦卻是一愣,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找到蕭峰下落的。

但是現在他明白,就算老曹讓他離開,他也捨不得離開了,在南詔後宮中有一個深深的牽挂掛著他。

「老曹,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先帶你回去找個大夫看看。」

然,老曹卻搖搖頭,避過了蕭玦伸過來的手:「就是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等我休息好了,就去南詔找你。」

他知道,老曹這番話就是糊弄小孩的,可是他沒有力氣去不信。

只是在離開山洞時,頭也不回地囑咐。

「你可千萬要記得,到時候來南詔找我,我給你準備最好的酒。」

……

拜別了謝太后之後,褚泱一個人踱步朝著山下走下,雲霧繚繞在竹林間眼前的畫面格外養眼,正當褚泱猶豫要不要去給秦淮上柱香的時候。

面前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直到蕭玦轉過身朝著她招手,她依舊沒有回過神來。

「泱泱!」

她沒敢走過去,她害怕眼前只是美好的幻象,等她走過去一切就消失了。

但她是幸運的,「幻象」朝她走了過來,伸手抱住了她,直到感覺到蕭玦身上熟悉的溫度,她這才踏實下來,眼淚從眼眶落了下來。

「你這段時間去哪了?」

蕭玦沒回答,只是一遍遍重複:「我不會再離開了。」

……

春心湖的冰已經化得差不多了,但是此刻湖畔沒有路人賞景,只有兩個男子坐在湖畔釣魚,他們每日都會來垂釣,颳風下雨便帶著斗笠蓑衣釣。

和旁人釣魚的興趣不同,他們的興趣是擾得對方釣不上魚來。

按理說這對垂釣者來說是十分嫌棄的事情,但是兩人一邊嫌棄卻又在一天比一天靠近,幾乎都要坐到一起了。

「沈大人,你快看看你的鉤吧!都被魚叼走了。」

「宋大人,你掛餌了嗎?」

……

雲遮月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用內力救人的一天,他看著一旁倚在樹榦上的傅姬塵,抖了抖劍上的血說。

「你作惡,我殺人。」

傅姬塵站在一旁撇了撇嘴角,他發誓自己真的是好人,只是這段時間被雲遮月帶壞了罷了。

「下一站我們去哪?」

「花月城。」

「那裡有劍神?」

「不是,點心好吃。」雲遮月將劍收入劍鞘,轉過身的時候嘴角勾起一個淺淺微笑。

好像救人的滋味也不錯。

……

此刻眾人圍在院子中,聽著屋內傳來的痛呼聲,心中緊張得不行。

但若是論最緊張的,肯定是白林。

在院子中來回踱步,恨不得衝進去替初兒疼,謝裕安在一旁看著,聽著裡面的嘶喊聲便覺得心慌。

張嘴含著夢如遞過來的葡萄,一臉滿足道:「幸好我們不用生孩子。」

夢如笑著點點頭。

此刻的前院,馮昭正在整理著眾人給初兒送來的禮物,便見一個三四歲的女孩從外面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商溫和孟汝杳。

「馮叔叔,馮叔叔!」

馮昭伸手抱起女孩,輕輕掂量了一下說:「婉兒又重了。」

「我是長高了。」女孩嘟了嘟嘴。

商溫抬步走過來:「還沒生?」

馮昭搖搖頭,也微微皺眉:「人是早上進去的,到現在都沒出來。」

商溫伸手將婉兒從馮昭懷裡抱了出來,說:「那我去看看姐姐。」

姐姐向來是把初兒當做親姐妹的,現在一定擔心壞了。

……

那日從下陵城回來之後,夢和便受了很重的傷,孟青將照顧夢和的事情攬了過來,整日親手熬煎草藥,蜜餞更是沒有斷過。

夢和都被孟青照顧的不好意思了,但凡能動彈了,便從孟青手中將湯藥接了過來。

「我自己來就好。」

但不知道是不是湯藥太燙了,夢和被熱氣熏到了還是如何,小臉總是掛著紅。

她一口氣將苦湯藥給喝完了,想著孟青在跟前,她得好好表現,但是眉頭還是苦得皺了起來,孟青總能第一時間發現,將蜜餞遞了過來。

「你武功好高,真的很厲害。」孟青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滿是艷羨。

夢和臉又紅了紅,含糊道。

「還……還好吧。」

「你能教我嗎?」孟青再次開口詢問。

夢和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猛地點點頭:「可……可以!」

……

不知道是不是趕巧了,在商溫抱著婉兒踏進內院的時候,屋內終於傳來了好消息。

「生出來了,生出來了,是個兒子!」接生婆連忙出來報喜。

眾人當即就圍了上去,女子大多圍在床榻上詢問初兒,男子大多是圍在孩子旁邊。

商苑轉過頭去,就見沈安合低頭看著襁褓中的孩子,眼中滿是新奇,她抬步走過去,以孩子要餵奶之由,將沈安合拽到了偏房中。

「怎麼了?阿姐。」沈安合抬頭看著她,對於她突然將自己拽來偏房的動作一臉不解。

就見商苑抬頭看著他說:「你是不是很喜歡孩子?」

她這幾年不是沒有想過找醫生調理一樣身體,但是次次都被沈安合給攔住了。

他現在才明白,商苑在介意什麼。

低頭和商苑對視道:「那我以後不看孩子了,只看阿姐。」

說罷,便真的只盯著商苑看了。

她難免被看得臉色微微發燙,轉過身去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安合伸手從背後慢慢環住她:「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阿姐的身邊只有我一個人就夠了,我不想讓旁人再分去阿姐的心思了。」

……

大婚是在南詔靜安王府舉辦的,南詔陛下下旨賜婚,並且親自參加宴席,她記得那日在靜安王府中見到的人。

比她這輩子見到的人都多,這相當於昭示天下了。

晚上,她掐了掐沈安合的手心:「你找來這麼多人做什麼?」

「你對我的好,我一人知道足矣,若是讓旁的女子知道了,怕不是要來搶我的夫君。」

沈安合和她對視,眼中的赤誠愛意比聖山上的白雪還要乾淨純粹。

「可我得了寶貝藏不住怎麼辦?我就是想讓天下人都知道。」

「阿姐的好值得天下人覬覦,我只需要千倍百倍對阿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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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他想硬飯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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