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第60章 第60章

沒動用隱匿術法,被發現也是常事。

明琰依舊靠在樹上,用指尖按住了蠢蠢欲動的怪物腦袋,道:「趕路累了歇一會兒,礙著各位了?」

她聲音清潤,帶著點睏倦的尾音,如同一縷微風,吹起心湖陣陣漣漪。

安歸心中一動,催馬上前幾步,仰頭望去。

翠碧的枝葉間,有隻穿著長靴的小腿懸了下來,隨意的掛在空中,微微晃動。偶有細碎的鈴鐺聲響起,像是一叢跳動的樂符,踩在心間。

透過密密的綠葉,隱約可見一張皎白如月的臉,和挺直纖勻的身段。

不是埋伏的殺手。

是個姑娘。

安歸眉目間的冷躁緩和不少,趕路數日,周邊一群吵吵嚷嚷的隨從,突然見到一位似水的女子,心情自然好了許多。

「是我誤會了,姑娘見諒。」他笑了起來,目光依舊盯著樹上明琰的身影。

從那細碎的葉隙間看去,她應該很好看。

安歸在心中打著算盤,此次前去景寧府還有幾天的路程,若是能有位姑娘同行,即使不交談,單單看著那張臉,也能愉快不少。

明琰隨意向下瞟了一眼。

此人有築基初期的修為,身後隨從遍布,大概也是某個修真世家的子弟。

雲境雖大,但仍有數個世家出於各種原因留在凡塵界,像是之前的盛家,儘管每年族內都會派出色的小輩前往雲境拜師修習,其中也不枉天資及其卓越者,但由於凡塵靈氣稀少,各家子弟整體水平還是要比雲境世家的低不少。

他能有築基初期的修為,已經是不錯的水準了。

明琰沒想理他,但耐不住安歸繼續停留。

他矜持一笑,興緻勃勃的介紹自己:「我名安歸,正要前往景寧府。遇見便是緣分,姑娘不介紹一下自己?」

手中的小東西忽然掙紮起來,明琰按不住它,只好將它抱起來與它面對面。

「怎麼了?」她問。

小怪物看了她一眼,隨即耷拉下耳尖。漆黑的瞳孔濕潤清透,惹人憐愛。

它又掙扎幾下,掙脫明琰的束縛落在她膝蓋上,隨即跳到她腰間,一爪子抓開了儲物袋。

「姑娘在和誰說話?」安歸問道。

明琰戳了戳怪物的小尖角,取下儲物袋丟給它,隨口道:「無事,我姓李,閑來無事,四處遊歷一番長長見識。」

小怪物將他自己的衣服咬出一角,明琰恍然:「你要變回來?」

她捏住它的前爪,低頭小聲道:「這才多久,再忍一會兒。」

私心裡,她的的確確覺得這幅狀態最適合封於斯。

對她來講,毫無威脅力。

即使撒個嬌,痴痴纏纏不肯鬆開,也是可愛的。

呼出的氣息噴洒在怪物鼻尖,它怔了怔,隨即又堅定的搖了搖頭。

「再讓我玩一會兒。」

明琰哄它,一隻手按住它的腦袋,一隻手將儲物袋收了起來。

小怪物用爪子軟軟的抓了她幾下,喪氣的垂下眼睛,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

安歸拉起韁繩,身下的白馬後退兩步,打了個響鼻,他精神一振,提議道:「既然如此,姑娘不如隨我們一同前去景寧府看看,那裡仙氣靈韻厚重,地物繁華,修士更是不少,比之許多地方有趣不少。」

話音剛落,一個隨從立即上前勸道:「公子,此次咱們前去景寧府是帶著任務的,半道上捎上一個生人不妥。」

「有何不妥?」安歸不甚在意,「我與明二公子相熟,不說只是相邀李姑娘同行,就算真的將她帶去宴會,誰又能多說什麼?」

「可是公子……」隨從還想勸說,被安歸不耐煩的打斷。

「我用你來管,回去。」

隨從嘆了口氣,悻悻的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公子這個一見到好看姑娘就走不動的臭毛病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改。

說起來也真是奇了怪了,好看的人那麼多,他偏偏最愛和姑娘們湊在一起,湊在一起不是吟詩作對,不是曖昧不清,只是單純的盯著人家的臉發獃,簡直太跌份了。

外面不明真相的人都傳他家公子沾花惹草,聽得他都想跳出來為公子喊冤。

這次正逢明家家主壽誕,夫人實在不想看到這個遊手好閒的兒子,就派他前去景寧府參與明家家主壽宴,順帶在明家小住些日子,向明二公子好好學習學習。

明琰晃蕩著腿,捕捉到安歸話里的幾個字眼。

景寧府,明家。

她微微一頓,真是太巧了。

恰好是她本家啊。

算起來,已經有一千多年沒回去過了。

上次回去,還是尋仇來著。

單調古板的樓閣亭台圍成一個巨大的囚籠,條條框框規範著一言一行,生活無聊,人也無聊。除了血脈相連的母親,那裡沒有任何好留戀的。

只是如今,母親也早已不在了。

記憶里那個柔弱卻又堅定的美貌婦人,說話總是溫聲細語,常常站在窗前,盯著院子里枯死的寒梅發獃。

偶爾話多的時候,會以溫柔懷念的語氣,慢慢講述著父親的故事,叮囑她不負家族所託,不墜父親威名。

父親。

明琰有些記不清他的名字了,仔細想了想,好像是叫明煉之,上一任浮白劍主。

一個人人都說無情到骨子裡的男人,死在了她出生前,只留給她同樣出眾的劍道天賦,和一把浮白劍。

明琰對於這個只活在別人口中的父親沒什麼特別的眷戀,但母親不同,父親對於她來說,就像是另一條生命,不能割捨,不能遺忘,哪怕永遠活得悲苦無望,也要守在他的身邊。

她當初不願和自己一起離開,只想一輩子守著父親的墳墓,即使作為一個不被認同的、修為低微的旁系夫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備受冷眼。

明琰漫無目的的想著,又是因為一個情字。

情之於人來說,就一定必要嗎?

未必吧。

即使沒有情感,人也能活下去。

她自己早已剔除了情根,即使平日里嬉皮笑臉,與常人無異,可那些炙熱的,純粹的感情於她來說,不過也只是勾起一點情感波動的東西。

沒有情感,也就沒有了諸多煩惱,這樣挺不錯的。

就像之前她回了明家,殺了嫡系一脈最有天賦的少主,使得整個家族元氣大傷,現在的藏書閣中估計還記述著她的罪行累累,每個明家子孫大概都對她這個叛徒恨得深沉,但她卻沒一點感覺。

沒有那些繁雜的情緒,心中毫無負擔。

不過昔日盛極一時的修真世家,如今只能蝸居一隅,享受著曾經榮光的餘暉,在小小一個州府攪弄風雲,實在令人唏噓。

身為罪魁禍首,她所剩無幾的良心也沒讓她生出點愧疚來。

明琰想了想,正好有些東西還留在明家,需要取回來一用,搭乘一下這位安公子的便車,也不是不可以。

她撥開樹枝跳了下來,朝安歸點了點頭:「好啊。」

她站在鬱鬱蔥蔥的翠樹下,肩頭髮絲都染上了金色的陽光,仿如凜然冬日吹來了芬芳柔和的春風,霜雪沾染了爛漫花色。

安歸眼底劃過一絲驚艷。

他向來喜歡收集美人圖譜,對於幾個州郡間有名的美人都有所接觸。

一般說來,美人各有各的風姿綽約,從清新柔和,到綺麗曼妙,皆是美麗。

可總有一種別樣的氣質能使個別人脫穎而出,攝人心魄。

就如同眼前的這位李姑娘,真是讓人喜歡。

好看,真好看,好看到讓人想把她畫下來!

安歸老毛病又犯了,當即要隨從遞上來紙筆,他殷切的說:「李姑娘,你先別動,等我一會兒,很快就好!」

他抓起隨從遞來的紙張,直接往馬頭上一壓,又掃了明琰一眼,低頭刷刷的動起筆來。

明琰覺得這人真奇怪。

不等她做出反應,懷中的小怪物忽然掙脫束縛,一下子跳到她肩頭,尾巴軟軟的纏上了她的脖頸。

它身體輕捷,皮毛柔軟,如果是在冬天抱起來最舒服不過,可現在卻有點熱。

明琰轉頭看了它一眼,只見它爪子尖似乎有暗紅色的火星一閃而過。

她立刻舉起手,可憐兮兮的說:「冤枉啊,我什麼也沒做。」

小東西頓了頓,這才側頭,將目光從那個礙眼的男人身上移開。

脆弱且無力的人族,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瞬間化成血霧,乾乾淨淨的消失在眼前。

鮮血,殺戮。

怪物舔了舔嘴角,眼底浮現出幾分躍躍欲試。

——不過可惜,她不會同意。

壓抑本能讓它有些失落,望著明琰的側臉,怪物伸出舌頭緩緩舔過她的皮膚,尾巴尖輕輕掃過她的脖頸,最終安靜的收回。

它趴在明琰頸窩,低低的叫了一聲,像是撒嬌。

明琰將它扯下來抱在懷裡,一下一下撫弄著它的腦袋。

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絲絲縷縷的黑氣從地面滲出,纏上馬蹄。

原本聽話的白馬瞬間躁動起來,撒開蹄子瘋了一樣的狂奔,朝著樹榦直直的撞了過去。

安歸越畫越高興,快速勾勒幾筆,還沒描摹出畫中人的五官模樣,忽然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便被猛的帶倒。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才發現我存稿日期設置錯了∑(°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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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師姐是反派黑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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