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遊戲世界，艾部落。

艾薇臉色蒼白地在身旁人的幫助下服下碗里的葯。

等葯喝完，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白髮老爺爺憂心忡忡道：「再用兩次神箭，你這身體就毀了。」

艾薇平靜道：「毀了就毀了。小弟今天說他也能拉開弓了。只要艾部落有人在，我們就絕不會屈服。」

「你！」爺爺氣急，卻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最後，爺爺只能長長嘆息一聲，道：「小薇，我們求求神吧。」

「神？」

艾薇像是聽到一個笑話一般，她嗤笑一聲，「祂早拋棄我們了。」

「巫死了，首領死了，幾千族人死了，祂何時出現過？求神不如求己。祂又算什麼神，不過是個弄虛作假收供奉的異族。」

「艾薇！不可對神不敬！」

爺爺氣得站了起來，他從衣服里摸索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珍重地打開。

木盒裡靜靜地躺著一塊表面雕刻著花卉紋路的石頭。

「你看看這塊艾薇石，你忘了你以前多喜歡它嗎？神偏愛你，賜予你祂喜愛之物的名字，艾薇。你怎能這般……這般妄言！」

艾薇冷眼看向木盒，「不過一死物。」

在族人死去的時候，艾薇就不相信神了。

「當神降臨之時，艾薇石就會綻放。」爺爺珍惜地合上木盒。

正在此時，「轟隆隆！」

地動山搖。

臉色蒼白的艾薇抓住石桌上的弓箭，閃身而出。

「孽畜休得猖狂！」

到了外面，艾薇目光一掃，發覺了這次的不同尋常。

族人絲毫不見驚恐，反而是擠作一團圍著一個衣著怪異的陌生女人。

「姜離大人，這就是火藥？」

「竟能炸山！」

「姜離大人，我們真的也能做火藥？」

「那什麼硝石，姜離大人，我們山上真的有挖？」

姜離被眾人圍著嘰嘰喳喳問問題，沒覺得很煩，這些人眼裡迸發的生的希望著實打動了她。

姜離點點頭，一一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當然可以。炸任何東西都可以，只要控制住量。」

「有的，所有材料你們部落周圍都能尋到。」

姜離已經讓小界把火藥相關資源挪到了艾部落周圍。

她想好了怎麼收集信仰了。

從今天開始，她就是「科學」之神。

艾部落的人聽到了姜離的回答，個個欣喜不已。

「有火藥，何愁殺不了那群異獸。」

「太好了，太好了，艾薇大人不用再犧牲自己用神箭了。」

「爹，娘，部落有希望了。」

這些人笑著笑著忽然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姜離雖然無法共情，但看到這一幕也頗多感觸。

「姜離大人。」

來人有著一雙明亮堅毅的眼眸，姜離一眼認出了她是艾薇。

艾薇雙手交疊置於身前，恭敬地彎腰。

【艾部落大禮，表達給對方的敬重或者誠摯感激之情。】

姜離後知後覺受了這一禮。

艾薇行禮之後，介紹了自己的名字，說明來意，她希望請姜離到她家坐坐。

姜離有小界在手，沒有什麼擔心的，應邀了。

小界卻是十分不滿。

【叛徒！為什麼要給她好臉色！】

姜離對小界略做安撫，進了艾薇的家。

艾薇的家是部落中心的土屋。部落土屋不多，族人多數是住在地下。

土屋裡面很整潔，用來招待客人的石桌木椅都很乾凈。

充當照明的火把卡在牆上，上有罩蓋聯通牆體外，將煙霧帶走。

艾薇給姜離端上了杯水。

水裡閃爍著點點星光。

【快喝！玉靈子！排毒養顏還能洗髓！她看出你身體差了。】

姜離這些天雖然因為玩這款神奇的遊戲，臉色恢復了紅潤，但她的身體和每天與異獸做鬥爭的艾部落人相比，還是差了不止一點兩點。

姜離在小界的催促下喝下了這杯口感清涼的水。

然後，一切無事發生。

小界不好意思地補充。

【你身體太差了。】

姜離平靜地接受了現實。

若不是她身體太過糟糕，她也不會把希望寄托在這款遊戲身上。

艾薇愣愣地看著喝下水后沒有絲毫反應的姜離。

她低頭愧疚道：「族裡聖物只有玉靈子。抱歉，對大人沒有絲毫幫助。您的大恩，艾部落只能日後再報。若您不嫌棄，只要艾部落有的物品，您儘管提。」

艾薇把她殺了怪鳥的弓箭擺上石桌，將姿態擺得非常低。

她的這幅言行舉止，姜離稍作思考，明白了。

一個來歷不明之人，贈送火藥這般厚重的大禮包，若說沒所圖，實在讓人很難相信。

感激是真的感激，但艾薇也怕他們艾部落沒命接這份饋贈。

她只好把自己能拿出的所有籌碼都擺上，希望能抵上火藥的價值。

姜離望著對面的艾薇，內心複雜。

她第一眼看到的艾薇是那個兩箭射殺怪鳥的女武士，堅毅不屈，而現在艾薇為了族人彎下自己的驕傲。

姜離忽然道：「我看到了，你殺怪鳥的那兩箭，直接穿透了它的雙眼。你是位神箭手。」

艾薇有些驚訝，但很快被她自己掩飾過去，她道：「您繆贊了。」

姜離語氣真誠道：「靠神不如靠已。神可能都自身難保了，哪裡管得了人。唯有依靠自己，永遠不會畏懼外物。我很欣賞你們部落。」

姜離也是想到了自己，像她這麼弱的神明，連神像都護不住，哪裡護得了別人。

艾薇這下是真的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了。

「您也這麼覺得？難怪您發明了火藥。」

姜離沉默了一下，這個功勞可不歸她。

「別人發明的。他是位希望自己的發明能造福世界的好人。」姜離編了個謊言。

艾薇也不知信沒信，道：「那一定是位偉大的英雄。」

她還是沒放棄自己最初的念頭，又道：「如果您在艾部落有看上的，請一定告訴我。」

姜離知道自己不拿點貴重的東西，艾部落肯定無法放心地使用火藥。

她一邊腦海里呼叫小界，詢問艾部落有什麼像剛剛的玉靈子一樣貴重物品，一邊對艾薇道：「火藥給你們，其實是希望你們幫我試驗一下人能不能憑靠外物消滅異獸。你應該也看出來，火藥有它的缺點，製作不慎，也有可能炸傷製作者。」

【艾部落一窮二白，能有什麼貴重物。】

小界很不屑。

【玉靈子沒了，她那把弓勉強算，哦，還有那個木盒裡的石頭，勉強算個小玩具。】

姜離目光一轉，看到石桌上放置的木盒。

她剛和艾薇進來的時候，就見到了它。

弓，艾薇要用。

拿個木盒裡的石頭，應該沒什麼問題。

姜離故意道：「我對盒子里的石頭挺感興趣。」

木盒並未打開過，無人知曉裡面的東西。

姜離是在暗示艾薇，她一開始就是沖這塊石頭來的。

話音剛落，艾薇猛地抬頭，一雙泛著殺意眼眸瞪向了姜離。

姜離一怔：「？」

艾薇克制地垂下雙眼。

小界氣急了。

【她竟然敢瞪你！她居然還想殺你！我要把她的靈魂塞進異獸的身體里！】

小界恨不得馬上宰了艾薇。

姜離沒有理會，的確是她唐突了。

她看向艾薇，問：「不可以嗎？」

艾薇抬起頭，扯了扯嘴角，僵硬一笑，「可以。我不信神。」

艾薇伸手打開了木盒，「它是艾薇石，又名……」

艾薇的目光落在木盒裡。

一朵雪白的小花靜靜地躺在木盒裡。

姜離也看了過去。

雪白的小花顫了顫，整朵花慢慢旋轉起來，花瓣一層層綻放，漸漸升起到了空中，朝姜離飄去。

姜離有些驚異，這朵花就是艾薇石？不該叫艾薇花嗎？

「它又名什麼？」姜離好奇問。

艾薇怔怔地看著姜離，眼裡漸漸瀰漫出水光，神情複雜難辨，聲音變得沙啞。

「神降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