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申報露芳華
()晃如夢境一樣,張佑白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好像在幻境一般。輕鬆自在的大學生活,嬉笑怒罵的朋友,青梅竹馬的戀人,一切的一切都成為過去。
周圍的人彷彿已經慢慢接受了這個新來得陌生人。畢竟是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張佑白清楚的知道,要想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大時代有所作為,必須主動的適應這個社會,讓別人接受自己。就象前世的一句名言一樣,「假如生活強jian了你,而你又改變不了它,那你快樂的享受它吧」。
這所樓房的十幾戶人家都是到上海來謀生或逃難的人,大人們整天忙著在外做工,而窮人家又沒有錢共孩子讀書,家裡的孩子自然懶於疏管了。張佑白看到這種情形,白天閑著的時候,就把這些孩子集中起來,交他們讀書人字,到也贏得了大家的尊重,見了面都尊稱一聲先生。
畢竟才十九歲的年紀,白天在外面走走,知道現在上海還是原來歷史中的情形,此時的中國直奉軍閥剛剛結束混戰,吳佩孚大獲全勝,威名天下皆只,而孫中山還在廣州苦苦掙扎,妄圖藉助滇粵軍閥北伐。而此時文化界,五四運動的烽火未滅,新文化運動已經蓬勃展起來,陳獨秀、胡適、魯迅已經成為這個時代青年的偶像。
而此時的上海灘這座龐然大城,更是整個東亞的經濟、文化中心,只是繁華中透出幾多頹廢。
這裡是白相人的世界、這裡是冒險家的樂園,黃浦江、租界、百樂門、跑馬場,構成這個時代最直觀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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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堂里放了好多吃食擔,一群小孩子在不停的跑鬧。張佑白在外面走了一天,花了幾角錢買了紙墨,回來就構思寫一篇什麼樣的文章好?
錢已經不多了,此時的文化界,新文化運動已經形成,陳獨秀、胡適正在大力鼓吹白話文運動,這對自己倒是有好處,因為自己記得的文學大家的文章基本上都是白話文。
「寫什麼好呢」?張佑白拿著手裡面的一份申報,邊瀏覽邊思索著,突然二版上的一個標題一起了張佑白的注意:
『無zhèngfǔ主義與實際問題』,黑sè的特寫標題非常醒目,字的左上角還標示著一個紅sè的編輯致語:現實主義Vs無zhèngfǔ主義大論戰。
論戰是作家學者們之間很平常的事。遠在古希臘古羅馬就有辯論之風,那時還沒有印刷品出版物,人們意見不同用不著寫作印刷,直接當眾演講或乾脆面談就行了。中國在net秋時期也是「百家爭鳴」,在《孟子》、《莊子》等古籍中都記錄了先秦人們坐而論道的情景。
而到了中國現代文壇上就不一樣了,不僅「論」,還有「戰」。人們各抒己見的同時,還對對方儘力貶損詆毀大加討伐甚至張嘴開罵,早已沒有了古時的平和和優雅,帶上了太多的政治sè彩,而不僅僅是限於文藝上的切磋了。於是,中國現代史就成了一部論戰史。
從「五四」新文化運動開始到新中國成立前,文藝界、思想界好像就從來沒消停過,幾乎每天都在打嘴仗,要麼就是在忙上一次論戰的總結和下一次論戰的準備。這期間,湧現出大批的論戰高手,開一代風氣之先河,成就一代名家。「一個都不放過」睚眥必報的魯迅,溫文爾雅的胡適,有著英國紳士風度的林語堂、梁實秋,以及左聯那一大群今天可以看作憤青式的文藝青年,都活躍於文壇之上。
當然,這個時期的民國文壇,林語堂、梁實秋還遠沒有成器,左聯還沒成立,只有魯迅和胡適、陳獨秀等人在當時的民國已經闖出了諾大的名聲。
二十世紀初期,各種主義思chao在中國流行傳播,其中保皇者有之,改良者有之,革命者亦有之。而革命者中。為了追求彼此間不同的信仰,論戰是在所難難免的。
早在1919年2月,無zhèngfǔ主義者黃凌霜就在《進化》月刊上表《評〈新chao雜誌〉所謂今rì世界之新chao》一文,把馬克思主義歪曲成所謂「集體主義」加以攻擊。
192o年net,也就是現在的民國九年,幾個無zhèngfǔ主義者在《奮鬥》雜誌上連續表題為《我們反對布爾扎維克》和《為什麼反對布爾扎維克》的文章,向馬克思主義公開挑戰。
張佑白心裡暗道,雖然從報紙的評論還難以看出無zhèngfǔ主義和現實主義誰勝誰負,但歷史chao流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歷史已經註定無zhèngfǔ主義者必定失敗的結局。
自己雖然不是政論家,但應試教育的熏陶,那上百次的作文考試也不是白練的,寫一篇評論文章,應該沒什麼問題。
於是張佑白趴在床上,鋪開稿紙,手裡拿著筆在紙上划著思索著。
不知不覺間,天sè已經暗淡了,那扇窄小的窗口透出几絲路燈黃的燈光。在昏暗的光線下,張佑白正在奮筆疾書,燈光照在那英俊的臉頰上,那專註的jīng神,更顯得魅力非凡。
張佑白提出了他自己的觀點:「人類自有文明以來,多有國家政體之爭論,一朝一代,莫不如是。太平盛世,國人生活安逸,思想多懶散,文人士大夫階層,驕奢yín逸,自不喜旁人干涉,而平民階層,由於文化普遍不高,只要但能生活,則很少人關注此類話題;而沒到亂世,國破家亡,社會動蕩,士大夫階層多地位不保,而民眾則要遭受戰爭奴役之苦,則多思前朝太平之治,此時現實主義之風甚盛-------------
由此知之,今rì之中國,兩種主義之根本區別,在於對社會現實之看法。如若國家富強,階級消亡,人民富裕,則何來主義之爭。竊以為,少一點論戰,多一點實幹,才是當今中國之第一要務。——《多一點實幹,少一點論戰》」。
寫完以後,在月sè中,張佑白把稿件投遞個申報設。
在弄堂里的小吃攤上吃了一碗擔擔麵后,張佑白緩步走進房間,合衣躺在床上,確實有點累了,不一會兒,就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清晨,一道刺眼的陽光照shè了進來,張佑白在迷迷糊糊中醒來。以前在前世的時候,自己可是經常睡懶覺,來到這裡以後,好像jīng神了起來,比以前早起了很多。
此時聽到窗外一陣歡呼聲,「三哥好身手,三哥好功夫!」
只見一個高大的漢子,赤著上身,年紀也不過二十齣頭的樣子,目光如電,一看就是練家子,雙拳舞動,正在給幾個半大小子演示,這個三哥就是葉飛鵬,因在家行三,xìng格豪爽有喜行俠仗義,故人稱三哥。
這幾天的相處,張佑白和葉飛鵬混的挺熟,這個葉飛鵬在一家煙廠上班,由於為人仗義,在工友當中很有號召力。
剛要下去打聲招呼,就聽到有人在喊,「張先生快下來,有您的信件!」我知道前幾天投到申報的文章終於表了。
走到樓下,取回信件一看,果然是一張支票和一封編輯的信,信上寫到:「佑白先生,您的文章《多一點實幹,少一點論戰》已在本報表,您的文筆和思路很新穎獨特,我們很欣賞您的才華,希望您有時間到環龍路老漁陽里2號《申報》報館,期待與您的會晤。並寄稿費三元整/史量才.」
張佑白心裡很高興,這可是自己第一次掙到錢,並且這個史量才可是民國年間的報業大亨。
史量才,原名家修,祖籍江寧,清同治三年(1864年),其父移居松江府婁縣泗涇鎮,開設泰和堂中藥店,遂入婁縣籍。早歲穎悟、於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中秀才。戊戌變法后,受維新思想影響,放棄科舉,於光緒二十七年(19o1年)考入杭州蠶學館學習。年假歸里,與地方人士籌款,在泗涇創辦養正小學堂。蠶學館畢業后,於光緒三十年(19o4年)在上海創辦女子蠶桑學校(后該校遷至蘇州滸墅關)。同時,又先後在南洋中學、育才學堂、江南製造局兵工學堂、務本女校任教,並與黃炎培等起組織江蘇學務總會。為反對清廷向列強借款築路,參加收迴路權運動,被舉為江蘇鐵路公司董事,曾親至石湖盪橋樑工地現場擘畫。光緒三十四年(19o8年)任《時報》主筆。辛亥革命爆后,參加江蘇dú1ì運動,響應革命,曾清理江海關財務,后被選為江蘇省議會議員。
民國元年(1912年)接辦《申報》,任總經理。從此,傾畢生jīng力,銳意經營。民國五年(1916年)還清了張騫等在《申報》中的股款,從而使《申報》擺脫了張謇等影響。
由於思想傾向進步,國民黨當局威逼利誘均無效,遂遭忌恨。民國二十三年(1934年)11月13rì,史量才在由杭乘汽車返滬途中,經海寧翁家埠附近時,被戴笠所指揮的軍統特務狙擊逃至一池塘內,頭部被擊中2槍后遇害。
「有時間一定去拜訪這位民國文化界的名流」,張佑白不自主的想到,古人常道「人無外財不富」,若無名人的引薦,自己不知何時才能出人頭地。
又想到這段時間鄰里的照顧,張佑白又買了一些糖果糕點送去,看到小孩子狼吞虎咽的樣子,張佑白心裡不住的一陣心酸,這時候的工人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一個月一天假不請也不過才九快銀元,出去房租三塊,也剩下不多少,生活的心酸可想而知。
「佑白,這麼了?」葉飛鵬看到張佑白悶悶不樂的樣子問道,「大哥,您看這些孩子,衣衫襤褸,連學也上不起,在看這些工友,辛辛苦苦,節衣縮食,任擺脫不了貧困的命運,想想可真讓人心痛。」張佑白痛苦的說。
原本以為自己知道歷史,會有多麼厲害,可惜現在的自己什麼也改變不了,看來一定要儘快出名,張佑白心裡暗暗下定決心。
葉飛鵬面sè微變,直視著張佑白,點點頭說道:「佑白,我知道你常年居與國外,對國內不太了解,你看到情形並不是最壞的,你到河南、直隸走走,那裡連年內戰,老百姓更是困苦不堪,這個國家已經到了何種地步!」
張佑白心裏面暗喜,這個葉飛鵬果然是個人物,自己將來若想成事,一定要多攬人才,於是微微思索,正sè道:「飛鵬兄,小弟常遊歷歐美諸國,每每看到各國因變法而興盛、因革命而自強,咱們這個國家雖然建立了民國,但北洋當道,軍閥割據,政令不一,然若要富強吾國,必現打倒軍閥,重建民國,不知飛鵬兄敢否住小弟一臂之力?」
葉飛鵬眉頭一皺,大聲說道:「佑白何出此言,我雖然讀書不多,但也知道救國救民的道理,只要你真心為了這個國家,三哥這條命就交給你了!」
「好,不愧是湖湘的好漢子,就讓我們為這個國家、這個苦難的民族做點事情出來!」張佑白大步走過去,四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