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190章
話說一連著趕了近三個月路,到京城時,已是次年三月的事兒了。
元寶兒一行對路線並不熟,押送伍家的隊伍又乃軍隊,加之怕姓衛的發現,便不敢跟得太近,故而導致一路北上時幾次走岔了道,等到趕到京城時才發現伍家已在半月前便早早入京了。
而伍家一案,早在年前便已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因涉及宮裡的貴妃和皇子,京城的動蕩遠比元陵城來得更加猛烈更加兇惡,說是地動山搖也毫不為過。
遠在千里之外的元陵城尚且鬧得風風雨雨,卻不過是被殃及到的餘波罷了。
由此可見,年前在京城的這場浩劫該是怎樣的迅猛和瘮人。
哪怕是到了年後的三月,依然滿城沸沸揚揚。
無他,原是半月前遠在元陵城的伍家人被押解回京了,經過半月的審查,雖未曾做實伍家謀反的罪名,卻坐實了伍家貪污受賄賑災銀兩一百八十萬兩款項的罪責,此案一出,瞬間讓京都百姓目瞪口呆,氣憤不已,最終由三法司裁決判定於伍家所有男丁三日後於菜市口問斬,所有女眷則被流放和充妓。
此消息一出,一度震動整個京城,成了近日來滿京最為熱鬧最為激烈的一個話題。
要知道,伍家原本就居在京城,伍家二房的兩個公子更是自幼在京城長大,大公子伍天瑜便不說了,其二公子伍天覃可謂是名震滿京的角色,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的大名。
也就這兩年他離京了,不過京城依然滿是有關他的傳說。
如今他冷不丁回京了,此事於滿京而來本就是爆炸性八卦一件,卻不想這次回來不是胡作非為的,竟是回來被砍頭的,於是,更加為這件火爆事件平添了許多戲劇性的色彩。
剛入城門時,元寶兒等人就見城門外的百姓議論紛紛,元寶兒似乎聽到有關「伍家」有關「伍天覃」之類的字樣,又見許多人簇擁到城門外頭的告示欄旁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立馬撥開人群擠了進去,赫然看到告示欄上貼了四張頭像,乃官府通報,伍家人要於三日後菜市口被問斬。
看到這個消息后,元寶兒身子一個不穩,險些直接一頭朝著對面城牆上直直扎倒了去。
他被人攙扶回馬車時,整個身子都還在隱隱發抖,只覺得身子一陣軟綿無力,連胳膊都有些抬不起來。
來時,雖一腔孤勇,雖在太太跟前跨下了海口,卻不想,上京這一行遠不如想象中順利,萬里之途,趕路三月,險些耗費了四人大半心血,如今風塵僕僕趕來,來得頭一日竟遭此噩耗。
京城並非元陵城,當初元陵城有太守大人坐鎮,滿城人都是有奔頭的,任何人遭了冤,受了欺,可直奔太守府,因為百姓們知道,那裡端坐著一位為民請命的好官。
可這京城,天子腳下的權貴地,放眼望去,烏泱泱的全是一片陌生之處,焉知這裡頭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待元寶兒穩了穩心神后,將車簾輕輕一掀,遠遠地看著城牆上貼著的告示,四張畫像,元寶兒一一辨認著,為首那名儒雅長輩元寶兒不曾見過,瞧著威嚴端正,料想是伍家在京城上任的吏部尚書伍敏之,餘下分別是伍大人,伍天瑜,和伍天覃。
不過,這一看去,隱隱發現了一絲不同,只見在伍天覃上邊標註的內容與其餘三人不同,只見上頭用朱紅墨筆圈了個重點,竟是一張懸賞令:協助官府捉拿逃犯伍天覃者官府賞銀萬兩,提供逃犯線索者賞銀千兩。
看到這張告示,元寶兒頓時激動得伸出了半個身子,直接探出了窗外。
大鱉怪,大鱉怪竟然……他竟然逃脫呢?
這是真的假的?
大抵是這個消息過於振奮,驚得元寶兒不管不顧,甚至來不及走馬車門,只一個縮身,一個飛身,直接從窗子口嗖地一下跳了出去,飛快躥到告示欄前再度定睛一看,這一看,元寶兒差點兒忍不住當場喜極而泣。
是真的,大鱉怪逃脫了。
他逃脫了。
與此同時,耳邊百姓們紛紛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道:「聽說這伍天覃在入京的頭一晚便逃脫了,他倒是有幾分能耐,聽說押送他的隊伍可是秦大將軍親自押送的,五百人一支的隊伍,竟都讓他逃脫了,倒是有幾分本事。」
「秦大將軍可謂奉命親自去元陵城押人的,這讓犯人逃跑了,豈不是會丟了烏紗帽?」
「他丟不丟烏紗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有筆現成的買賣,就不知哪個能賺得了這筆銀子呢?」
「哎,要我說這伍天覃既已逃走了,這大半個月過去了,怕是早就逃得遠遠地,哪裡還輪得到咱們賺上這筆銀子,依我看,還是不費這個心思了。」
「可保不齊萬一他腦子有坑,想回來了呢,要知道,他一家子可都在城裡了,三日後便要被殺頭了,他能置之不顧,要說我,他要入城,橫豎是要打這道門過的,咱們幾個要不蹲守蹲守,萬一捉了個瓮中捉鱉可不賺大發了。」
話說,告示欄下,兩個男人說得赤紅了眼。
說著說著,忽而聽到其中一人當場嚎叫一聲,疼得原地直打滾,一咬牙扭頭,只見人群外一小兒惡狠狠地瞪著他,還朝著他齜牙咧嘴,正欲追過去時,這時又見他扔了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直直朝著他的臉面砸了來,那人嚇得立馬打滾躲藏,嘴裡連連破口大罵,等到反應過來從地上爬起來時,哪裡還見那小兒半個影兒。
「直接去相府。」
話說元寶兒上了馬車后,直接朝著馬車外趕馬的黑娃吩咐著。
黑娃勒緊馬繩,駕地一聲,馬車便朝著城門裡頭緩緩駛了去。
原本元寶兒還做了不少準備,預備攪得整個京城天翻地覆一番,可如今時間緊迫,他已無多少時間準備,只派了黑娃鐵栓二人去召集找尋滿城的叫花子,自己則同長寅二人直奔相府。
「我與你們家柳姑娘有過姻親,這是我們二人的定親信物,勞煩小哥代為通傳一下。」
話說相府外,元寶兒一身氣宇軒昂,他一手執扇,一手背在身後娓娓道來,一舉一動頗有些章法,看著相貌氣度便知此人非同尋常。
說著,看了身後長寅一眼,長寅立馬朝著對方塞了個錢袋子。
看門人見他們出手大方,看著非富即貴,又見與姑娘定過姻親,當即不敢怠慢,只立馬笑呵呵的將人請入門內安置道:「公子稍作休息,小的立馬去通知老爺和小姐。」
作者有話說:
各位,本文已著手完結了,大約200章出頭的樣子,這件事情告一段落後就快要完結了,後續還有些番外交待二人之後的生活,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了,先跟大家報備下,感謝大家一路相伴至此,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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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第二日,安陽郡主宮嫿還癱軟在床榻上酣睡未醒,探花郎顧青山便已遠赴西南邊陲之地上任,這一去便是整整三年。
外界皆傳安陽郡主因此前感染天花,那張芙蓉面成了麻子臉,故而遭那顧青山不喜,竟連上任也不肯帶去,方一成親便讓那安陽郡主獨守空房,成了「下堂婦」。
不想,那安陽竟也不是吃素的,那顧青山前腳才剛出城門,後腳安陽便哐哧哐哧收拾東西直接從帥府搬回了她的郡主府。
三年期間,每三月家書一封,除此以外,再無任何聯繫。
日子一久,安陽漸漸忘記了自己早已為人婦這件事實。
直到三年後某一日夫妻二人在安伯侯府的一場桃花宴上偶然相遇。
安陽覺得眼前那道腰背挺闊,身長玉立的身影略有些眼熟,直到那道身影緩緩朝她走來,目光一抬,看清那張臉時,安陽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哦,原是她半個世紀以前嫁的那位遠去西南邊陲之地上任的七品便宜縣令夫君回京述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