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橫亘在溫泉中間的紗簾正隨著水流微微浮動,混合著裊裊飄散的霧氣,勾勒出其後誘人身姿。
遲歡後背靠在泉壁上,眼巴巴望著對面若隱若現的人影,內心早已蠢蠢欲動,一個勁琢磨著怎麼能悄悄游過去。
承玉君大概已經看透了她的本質,竟在她布置好的紗簾上又加了一層禁制,雖說也攔不住她,但只消稍有異動,那頭便會立刻察覺。
遲歡實在無法,只得老老實實先行破禁。
還別說,儘管承玉君修為敗落至此,但他親手所設的禁制一般人決計破解不了,即便遲歡自詡涉獵廣泛無所不通,也需藉助術法上的優勢才找著些門路。
隨隨便便露一手便如此精妙絕倫,果真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這樣想著,遲歡手下動作不由加快,終於在一刻鐘后,成功破除了禁制。
她屏著呼吸偷偷潛入水中,神不知鬼不覺游過紗簾,本打算悄悄挪至他身邊,誰料溫泉中卻是空無一人,她一下就急了,腦袋猛地鑽出水面,慌忙四下張望,很快便見到不遠處的岸上正站著一襲飄逸白影。
男人應是將將穿戴完畢,還未來得及整理衣襟,針織銀紋領口微微向外敞開,隱約露出性感的鎖骨。
遲歡砸吧砸吧嘴,不由自主擦了把臉上的水。
雖然早知他穿這身會很好看,但當她真正親眼見證時,還是被他狠狠懾住了心魂。
之前承玉所著衣物,不過是玄山統一樣式的道服,誠然他無論穿什麼都很美,可當下這套顯然是最合適他的。
此衣名曰「無塵」,乃幾百年前一位大能耗盡心血所制,衣料雪白,一塵不染,看上去飄然欲仙,實為當世之傑作。
遲歡第一眼見到這廣袖雲衫時,便認定它就是為承玉而生,天下間也只有承玉配得上它。
可憐她遲歡活到現在,方知何為絕世風華。
岸上之人居高臨下俯瞰著她那呆愣模樣,一雙眸子如煙籠寒霧般清冷,嘴角淺淺勾起一抹譏諷笑意:
「這便是宮主說的絕不會偷窺?」
遲歡遽然回神,竟是□□地從溫泉中站起來,惹得承玉面色驟變,迅速將臉別向一邊,白皙肌膚罕見地浮現一縷淡紅。
遲歡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隨即飛身上岸,扯了塊薄紗披在身上,慢慢向他走去,細腰輕扭,赤足妖嬈:
「承玉君何必這樣防著我,我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都不介意與你坦誠相見,你讓我看一看又怎麼了?」
承玉斂目避開她那半遮半掩的玲瓏身段,動了動薄如蟬翼的唇瓣:
「你倒是自信得很。」
「那當然,」遲歡笑嘻嘻,又趁機扣住他的手:「不過……玉玉,在你面前,我甘拜下風。」
承玉兩指抵住她越湊越近的腦袋,略微斜眸:「不是還要用膳?」
遲歡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仿若沒有骨頭般靠著他修長身姿:
「玉玉你餓啦?」
「我吩咐廚房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吃的……」
「你站好。」
「不行~人家一見你就腿軟。」
「那就閉眼。」
「聞見你的氣息更軟。」
「……」
「罷了,你還是閉嘴吧。」
「嗚嗚郎君好生無情……」
……
兩人就這樣一路糾纏著來到主殿,此時桌上已經擺好琳琅滿目的佳肴,有極為珍貴的獸肉,也有重金難求的靈丹,縱觀下來,這一桌子菜切實當得起「窮奢極欲」四字。
遲歡殷勤地夾了塊兔肉遞到承玉嘴邊:
「玉玉,這是我合歡宮飼養的仙兔,採用特製的方法進行烹飪,味美肉肥,且不曾流失一丁點兒靈氣,最補身子了,你快些嘗嘗。」
承玉這次沒有拒絕,細細品嘗了一口,果真如她所說,不僅肉質鮮美,內中靈氣更是充沛。
即便放眼修真界,也沒幾個門派能將靈獸肉處理得如此嫻熟,往往烹制過程中會損失大半靈氣,最後成品堪堪只能裹腹而已。
可合歡宮不僅自己飼養靈獸,還形成了獨門手藝,生意做遍大江南北,賺盡修士之財。
由此可見,合歡宮能立足修真界,傲視群雄,不是沒有道理的。
仙門多年來固步自封,不屑與邪門歪道為伍,終究還是狹隘了。
不過這些對於承玉而言,並無多少實際意義,他的目的從來不是稱霸一方,而他的天賦也決定了他根本無需倚仗這些。
比起從食物中獲取力量,直接吸收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不是更為簡單了當么?
只可惜此等天才萬年難遇,承玉便是當世唯一,所以他才能在短短百年內問鼎仙盟首座。
「味道怎麼樣?」
遲歡望著他若有所思的臉,萬分期待地問道。
「尚可。」承玉如實給出自己的評價。
總算得到男神的肯定,遲歡高興了,不斷往他碗里夾菜
「玉玉,你身子虛弱,快多吃點兒,渡劫留下的傷最是難熬,即便你天資異稟,也不能掉以輕心……」
她喋喋不休說著,話中關懷半分不假,令承玉指尖微頓,驀地抬起頭,卻聽她接著道:
「我這人最見不得美人受苦,玉玉,你要早日好起來,咱們雙修也能更快些……」
「……」
剛剛提起的銀筷復又被放下,墨玉般的眸子泛起陣陣冷光。
恰在這時,一紫衣男子緩緩走入,彎腰通稟:
「主上,秦護法求見。」
遲歡忙著夾菜的手一停:「阿燁回來了?快叫他進來。」
楚子胥領命退下,不一會兒,身著黑蟒紋龍服的青年跨步而入。
他收起自己有些沉鬱臉色,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主上身邊的男人,瞳眸瞬時一緊。
這套衣裳他認得,是主上幾年前花重金拍下的,一直寶貝得很,誰都不讓碰,如今卻活生生穿在那人身上!
玉骨仙姿,如此華服竟壓不住他半分光芒。
「阿燁,想不到你腳程如此之快,回來得正好,坐下與我們一同用膳吧。」
秦燁鞠了一躬,在二人對面落座:「多謝主上。」
遲歡心情頗好,也笑眯眯給他盛了碗湯,撫慰道:「阿燁,這些天你辛苦了,多吃點補補身體。」
「謝主上關心,」秦燁認真將她盛的湯一滴不漏喝下,道:「此次主上孤身去往玄山,實在太過危險。」
「還不是因為你辦事太慢,」遲歡嗔怪一聲,又仰臉看向身邊男子:「所幸一切順利,本宮不費一兵一卒便接回了承玉君。」
秦燁見狀捏緊掩在袖下的手:「主上可要安排承玉仙尊進芳華院?」
遲歡聞言一頓,芳華院是她專門供養美男子的地方,因她素不喜與人同床共枕,所以但凡她看上眼的男人都會安排在芳華院住下。
從沒有人能在她榻上過夜,就連當年的楚霄也不例外。
「不必了,承玉君以後就睡在本宮寢殿。」
遲歡終歸捨不得離開美人半步,一想到能夜夜抱著他入眠,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原則。
秦燁筆直地坐在椅子上,身板越發僵硬,多年來幾乎鐵打的規矩,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那人打破。
他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語,單單坐在那兒,便能令主上意亂神迷。
「行了,本宮想同承玉君單獨說話,你先回去歇著吧。」
秦燁定了定神,片刻後起身行禮:
「屬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