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耍我呢
「你為什麼要殺我?我什麼也不知道。」容霜至全身被定住,望著眼前的人艱難道。
「哦?那你認識我嗎?」顧流風看清了他的臉后神色不變,像是在聽笑話一般輕嗤了聲。抽出個乾淨帕子來,慢條斯理地垂頭擦著自己的手指。
容霜至臉白了白,盯著眼前人衣袍角綉著的雲紋不敢言語。這個時候,這個題就是個送命題。
這人身上的雲紋極其特殊,帶著波浪的彎角詭異扭著織連成串,隱隱約約構成個八卦的樣式,用金線綉在衣袍上看著極為貴氣。
好巧不巧,記憶里有人穿著綉有這樣的金線雲紋的宗袍日日在原主眼前晃,容霜至想不認識都不行。
「我可以不認識。」容霜至仰著頭眯了眯眼睛,漂亮的桃花眼越發往上翹,帶著一股勾人的凌厲。「在別人的地方,殺人滅口並不是一個好辦法,不是嗎?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你放了我,等你離開了青昭宗,我即便想說什麼也沒有證據了。」
「殺人滅口確實不是好辦法。」那人嘴角勾了勾,似乎在笑。收了帕子彎下腰來,仔細打量著容霜至的臉,感嘆道:「我沒想到會是你,也並沒有殺無辜人的習慣。」
「那就好。」容霜至揚著臉語氣乖巧道。「我就知道你方才是嚇唬我,等我回去,我定對你感……」
那人卻不理會容霜至的絮絮叨,一把提溜著他,往無憂谷中心走。
????「你幹嘛?你不是說要放了我嗎?」喜意僵在臉上,容霜至望著已經冒出來的烏壓壓的魔屍頭,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只說我不殺無辜的人,我何曾說過要放過你?你是青昭宗弟子,在這裡也不過是權當試煉,江雪寒都不怕,你怕什麼?」
「江師兄有如明月高懸,豈是我等可以與之比擬的?這位仙友,求求您放過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容霜至內心惶恐極了,絲毫不理解自己為什麼就從被捉姦的主角變成了被殺人滅口的對象。
「好呀。」那人將他放下,拿出方才定住他的法器千機盒,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和善一笑。「其實被你看見也不是多麼要緊的事情,不過你能認出我是顧家人,該知道顧家除了顧雲舟外,其他人不擅打鬥。所以若是我放了你,你會殺我嗎?」
「若是你不殺我,我們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殺你?」容霜至覺得這人多少有點大病,這個時候,他問這樣的話又有什麼意義。問誰誰還不是撿好聽的說?
只是因為受制的是自己,哪怕覺得這個人有病,容霜至也只能期期艾艾地卑微討好。
心裡卻是千迴百轉,根據他的記憶,顧家確實以陣法專長,所以按照武力值來說,若是沒了這人手裡的盒子,自己不一定沒機會。
「是嗎?」顧流風的眉梢輕輕動了動,似乎有些動容。
容霜至還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便感到自己的身體隨著他敲打手裡盒子的動作一輕,竟然就這樣將自己放了。
「那可真是謝你了。」容霜至笑意浮在臉上道,對他真摯道。「我這個人最是老實本分,你不殺我,我自然不會殺你的。」
說完,卻在自己能動的下一刻就召出了風月劍,利刃的寒光突然閃動,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顧流風肩頭的空中刺去。
劍氣凌厲,卷得紫色衣袍翻飛,顧流風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襲來的劍,嘴角的弧度更加明顯。「這便是你說的無冤無仇?呵……」
那一聲太過於諷刺,激得容霜至劈向他身側的劍都一滯,可是沒有辦法,這人但凡還能制住自己,自己就沒有逃跑的機會。
因此容霜至的腳下沒有怠慢,一腳狠狠踢在那人手上,將他手裡的千機盒踢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刺啦」一聲,容霜至剛笑出來,便眼睜睜看到自己本該朝著對面人刺過去的劍憑空彎折出來個詭異的弧度,帶著十足的力道撲向自己,利索將自己往上翻飛的袖子斬斷。
兩人的笑意同時凝固,在空中互相對望著,片刻間不約而同響起撕破臉的惱怒聲。
容霜至:「你真歹毒!」
顧流風:「你敢踢我?」
容霜至卻沒多餘的空理會他,知道自己不一定能打過他,下一刻收了劍,落了地便就地一滾,矯捷地將地上的千機盒利落撿起來就跑。「對不住了您,我只是確保您不會幹涉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證我從來沒來過這裡。」
不說他能不能對付一會兒無憂谷中的魔屍,和這蔫壞的人呆在一起未免太沒有安全感了。
方才的那一劍容霜至雖是試探,卻還心有餘悸,若不是真的沒有殺他的意思,那劍斬斷的就不是自己的袖子了。
容霜至只是記仇卻又不傻,為了噁心趙尚言而惹上這樣的人,怎麼想都不會划算。而且這人如此行徑,定然是在圖謀什麼,容霜至穿書過來只想好好活下去,並不想卷進什麼里。
顧流風沒有吭聲,沒有血色的臉團在一團紫色中,在黑色霧氣里格外的引人注目。明明是這樣孱弱又斯文的氣質,臉上卻總掛著讓人牙痒痒的笑。他輕輕揉了揉被容霜至踢得火辣辣的手,慢條斯理地道:「你以為我只有一個千機盒嗎?相逢即是緣,竟然來了,又走幹嘛?好歹做個見證鬼,日後我會替你燒紙的。」
隨著音落,那人竟是又拿出一個千機盒,容霜至身體又是一滯,這次像是被人抽幹了力氣一般癱坐在地上。絕望地看到身後是已經探出身子的魔屍,衝天的黑氣早已蔓延開來,卻在無憂谷上空被一層結界阻擋,不會被人看到。讓容霜至叫天不應,叫地無門。
「你在耍我,從來都沒有想要放過我。你只是想讓我在這裡被魔屍咬死滅口。」容霜至後知後覺,咬牙切齒地朝著他怒吼道:「你這個黑心混蛋,你逗我玩呢?膽敢放出無憂谷的魔屍為禍蒼生,你就不怕被它們撕成碎片嗎?」
「那又如何?」那人將他又拖回陣法中后才向角落裡走去,頗為細緻地理了理自己的披風,一雙狹長的眼眸越過一個又一個骯髒的魔屍,似是在尋找什麼,邊敷衍容霜至道:「半炷香之後,你便可以動了。你看,我也沒有為難你。今日是生是死,全看你的造化。」
容霜至卻再也沒了心思反駁他,鼻端已經傳來令人作嘔的濁息。容霜至親眼看著一個殘缺了的骷髏頭拖拉著帶著泥土的半截身體從他旁邊爬出來,吐出一口黑色的土,朝著他張大了只剩下一半的下巴,幾欲咬下。
容霜至認命地閉上眼,心裡劇烈翻騰著,對著顧流風的方向,憤恨吐出一個字。「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