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雲婉扯著雲星冀的臉捏了兩把,發現他的皮膚並沒她想象中的滑嫩。
也是,他自幼習武,如今在宮中日夜巡查站哨,受風吹日晒,皮膚粗糙點也是情有可原的。
於是不自覺的道:「二哥哥,婉兒屋裡有一罐子宮裡賜下的玉容膏,下次給二哥哥臉上抹點吧?二哥哥這麵皮,摸著有點……乾巴。」
她的話音剛落,就察覺到雲星冀的眼神猛的沉了下來,眸子寒光閃爍,像要殺人一般。
雲婉嚇的一把抱著了腦袋:「二哥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雲星冀站定腳步,低頭凝望著雲婉的雙眸緊閉的臉:「哦?那你說,你錯哪兒了?」
雲婉被問的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悶悶的道:「不知道……」
然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嚎啕大哭起來:「婉兒不知道!婉兒就是覺得二哥哥又生氣了,二哥哥你怎麼老生氣!你一生氣,婉兒就好害怕嗚嗚嗚……」
聽見小姑娘放縱的哭聲,雲星冀覺得一陣頭疼,額角青筋一鼓一鼓的。
要不是他這院子偏僻,她這兩嗓子估計能把全府的人都招來吧?
而且他好像什麼都沒做吧?怎麼哭上了呢?這也太容易哭了吧?
思及此,雲星冀立刻捂住了雲婉的嘴,瞪著她道:「閉嘴!沒人告訴你,你哭起來的樣子很醜嗎?」
雲婉被他這話噎了一下,一雙水光瀲灧的桃花眼懵懵的望著他,好半晌才哽咽著道:「不知道啊……人家都說婉兒是全長安城最好看的女孩子……哭起來應該也是最好看的呀!」
聽到雲婉這話,雲星冀差點沒站穩,抱著懷裡的雲婉就想丟出去,好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你要點臉啊!」
雲婉真對自己丑這件事情沒什麼概念。
她的美貌有目共睹,皎如天上月,繁如海上花,無可指摘!
就算前世她被冠上驕縱任性,心腸歹毒的罪名,人家也只會說:那個長得漂亮的壞女人!
所以,雲婉寧原挨打,也不容許他詆毀她的美貌!
那句話叫什麼來著,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雲星冀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她糾纏下去了,抱了人進屋,丟在了貴妃榻上。
屋裡生著爐子,比外面暖和許多,雲婉一坐在貴妃榻上,就暖的打了個哆嗦,然後鼻尖發癢打了個噴嚏。
雲星冀將爐子搬的離她近些,脫了靴子盤膝坐在她對面的床上,眼神溫和的望著她。
小胖丫頭出門裝束倒是齊整,雖然裡面只穿了鵝黃色的寢衣,但靴子穿的是鹿皮加絨的,斗篷又重又厚實,手裡還揣個暖爐。
這個樣子,就算在雪地里蹲一宿也凍不著的吧?
雲星冀暗暗的想。
轉念想到她說的話,不由的開口道:「你方才說想我,肯定不是真的,你就是想騙我抱你進我屋子。」
雲婉縮在爐子旁,烤著火,聞言撇了撇嘴。
心道本也不是真的。
但她還真沒想騙雲星冀抱她,忍不住刺道:「二哥哥臉皮真厚,婉兒幾時求你抱了嗎?」
「我不過隨便找個地方蹲著,過一會兒我就回去!」
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有些困惑的朝雲星冀道:「二哥哥這麼晚不睡覺,出門幹什麼?」
雲婉這話倒是把雲星冀給問住了,大晚上出門,自然是有見不得人的事要處理。
但被她這麼明晃晃的撞見,是打死也不能承認的。
只道:「二哥哥也想婉兒啊,想去看看婉兒有沒有哭鼻子,你信嗎?」
「是……是嗎?」雲婉聞言有些訥訥的開口,不知道為什麼,臉上忽然有些發燙。
才說一句,就聽雲星冀拍著床板笑起來:「哈哈哈!這樣的鬼話你也信!我說雲大小姐,你自視甚高了吧!」
雲婉:「……」
原本有些悲傷的情緒,瞬間被惱怒取代了。
怎麼辦,好想打死他啊!
豁出去這條性命不要,應該會造成一點殺傷力的吧?
還是算了……打不過白白自取其辱罷了。
於是雲婉裹好斗篷,聲音悶悶的下床,有些費勁的套靴子:「我走了……」
雲星冀見狀長眉一挑,心說這是不高興?
起身走到她身邊捉住她套靴子的手道:「生氣了?」
雲婉:「哼!」
雲星冀看了她一眼,下了結論:「小心眼。」
雲婉:「……」
好氣啊……
雲星冀卻將她手上的靴子奪下了,重新放在地上,捲曲她的褲管推到膝蓋上,伸手朝她的膝蓋摸去。
雲婉嚇了一跳,漲紅著臉道:「二哥哥你做什麼?」
雲星冀見她這反應,愣了愣,在那圓潤光滑的膝蓋上又摸了一把,有些困惑的道:「瞧瞧你腿上的傷勢如何啊……咦?怎麼沒有?」
雲婉臉紅的能滴血,套著羅襪的蓮足點了一下雲星冀的胸口,把他推的原了些,有些羞惱的吼道:「根本不是這條腿!」
雲星冀呆了呆,思及自己方才的動作,只覺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下去。
不過他臉皮厚,面無表情的時候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淡淡的道:「怎麼不早說。」
給雲婉把褲腿扯下來,然後扯過她另外一條腿,再次把褲腿卷了上去。
雲婉那條腿的膝蓋磕破了皮,摔傷了兩次,夜裡又長途跋涉的跑到北院來,這會兒瞧著狀況不怎麼好。
雲星冀小心翼翼的解開包紮好的傷口,入眼便是一片觸目驚心,原本瑩潤白皙的皮膚此時黑紫黑紫的,破皮處結了痂,看起來更駭人了些。
雲星冀取出葯匣子,用藥酒在她的傷口上輕拭,將上面殘餘的藥膏抹去。
雲婉疼的直吸氣:「疼……」
雲星冀自問已經很小心了,聞言忍不住刺道:「現在知道喊疼?當初往石子兒上磕的時候這麼不知道疼?」
但手上的動作還是輕柔了許多,嘴唇湊到她傷口處吹了吹,一口熱氣噴在上頭,燙的雲婉心尖一顫,整顆心都咚咚咚的跳了起來。
雲婉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只覺得心如鹿撞,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蹦躂出來一樣。
下意識就想收回腿,腳踝卻被雲星冀緊緊的扣住了,見雲婉的動靜,挺秀的長眉不滿的擰在了一處低斥道:「別動!」
雲婉捂住心口,全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待雲星冀給她重新上了葯,再把傷處包紮好,雲婉已經呆坐在那好久了,臉頰紅撲撲的,兩片睫毛忽閃忽閃的,像兩把小扇子。
雲星冀抬手在她腦門上戳了一下:「喂!你傻了嗎?」
雲婉立刻捂住半邊臉,搖頭如撥浪鼓:「沒……沒……」
雲星冀有些奇怪的道:「沒事你臉怎麼這麼紅?不會是發燒了吧?」
微涼的手背抬手貼上雲婉的額頭,又貼了貼自己的額頭,然後道:「沒有啊。」
雲婉撇開他的手,扯了自己的斗篷朝貴妃榻上斜去,整個人都蜷縮在斗篷里:「二哥哥你別管我了,我……我困了!想睡覺!」
雲星冀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一邊收拾葯匣子,一邊道:「行吧,那你睡一會兒,晚點我送你回去。」
說著還在雲婉的斗篷上扯了一下,露出她那張玉白色的小臉來:「你睡覺就睡覺,蒙著頭做什麼?不憋得慌?」
可不就是憋的慌?
雲婉覺得自己喘不上來氣,心也蹦躂的厲害,怕不是得了心疾吧?
但這種感覺在雲星冀拿著葯匣子離開之後就沒有了,雲婉抬手在自己胸口上摸了摸,確定當真無事,這才放鬆下來。
這屋子裡暖和的很,四下里寂靜無聲,只有雲星冀在屋子裡走到發出的細微聲響。
雲婉枕著圓枕,擁著斗篷抱著手爐,很快就睡著了,發出綿長沉靜的呼吸聲。
雲星冀卻站在床榻邊上看著她出神。
這丫頭自打上次落水之後,就性情大變,嬌氣還是一樣的嬌氣,但卻不像從前那般蠻橫無禮了。
聽說還跟他母親和二伯母學起了刺繡和讀書寫字,就她這麼個草包,去學那些,委實是難為她了。
想到這,雲星冀想起她白日里那全是血眼的十根手指頭,取出上次被雲婉丟掉的雪蓮玉露膏,抓過雲婉的纖纖玉手,小心翼翼的在她指間塗抹。
待十根手指全肉塗抹吸收完藥膏之後,才將她的手塞進斗篷里。
雲星冀做完這一切,見雲婉睡的正香,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
心中不免有些不忿。
這丫頭跑到他這裡,攪和了他的正事,害得他忙活了半天,她自己就這麼睡了?
想著給她鬧騰醒,轉念一想,她今天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還是讓她睡吧。
俯身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嘴裡嘟囔了一句:「下次等你好了再收拾你!」
然後轉身離去。
第二天,雲婉一睜眼,嚇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完了完了,她竟然在雲星冀的房裡睡到了天亮,要是被人瞧見了該如何是好?
抬眼卻見凝香端了洗臉水進來,見雲婉驚慌失措的樣子,有些奇怪的道:「小姐,你怎麼了?」
雲婉這才發現,她竟然不在雲星冀的房裡,而是睡在自己的床上?
而她的斗篷安安靜靜的掛在一旁的架子上,靴子也整整齊齊的碼放在床前。
難道是雲星冀把他送回來,又是給她脫鞋子,脫斗篷,還給她蓋被子?
為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她真的像雲星冀說的那樣,是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