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博弈

第58章 博弈

與此同時,那個從小破屋外悄無聲息地離開的黑影穿過京城的大街小巷,最後入了王府的後門。

王府的書房內燈火通明。

江溫遠正坐在桌前,埋首寫奏摺。

那黑影輕輕落到書房外的窗子前,敲響了落下的木板。

有規律的敲擊聲暗含著獨屬於暗翎的密語。

江溫遠聞聲,頓住筆,淡淡道:「進。」

那黑影便打開窗戶,翻了進去。

「殿下。」那黑影兩三步走到江溫遠面前,單膝下跪。

「知遠,有何發現?」江溫遠問。

徐知遠是江溫遠安插在鄭府里的暗探,平日里負責監察鄭雲的一舉一動,收集鄭雲結黨營私,圖謀不軌的證據。

這些年零零總總的證據已經收集了不少,就等東窗事發的那日。

徐知遠道:「殿下,您前些日子吩咐屬下盯緊鄭雲,看看他是否與您在追查的琳琅山莊有關,今日,鄭雲入了書房,不一會兒便從鄭府後門出去,去到不遠處的一間小破屋裡。」

「哦?」江溫遠挑眉。

「屬下本欲跟上去一探究竟,但那小破屋裡有一高手,從內力來判斷,他的功夫遠在屬下之上,若屬下在屋外久待,恐會被察覺,於是屬下便離開了。」

「屬下猜測,鄭雲所見之人,也許會與琳琅有關。」

江溫遠輕笑一聲,鄭雲這老狐狸,還真是越往深查,腌臢事越多。

「你做得很好,現在我們不了解那琳琅山莊,不宜打草驚蛇,你繼續回去盯著,切記小心,我們放長線釣大魚。」

「是。」徐知遠說罷,便起身,退了幾步,又從窗子翻了出去,不見蹤影。

江溫遠又提起筆來,在那奏摺上添了幾條鄭蘭的罪狀,這才滿意地擱下筆,放鬆地往後一靠。

不一會兒,有影衛走進書房,交給江溫遠一封密信。

那密信自江南而來,江溫遠拆開密信看了一眼,眼裡流露深意。

鄭雲一夜未眠,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去上早朝。

平日里對他前呼後擁,溜須拍馬的人如今見了他,皆躲得遠遠的,唯恐和他牽扯上關係。

他們依舊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嘴裡議論紛紛。

鄭雲獨自一人穿過人群,努力地挺直腰板,卻還是有幾分滄桑和落寞。

沈君漓和江溫遠在大殿外打了個照面,兩人拖拖踏踏,等前面的大臣都進了殿,這才走近了,說悄悄話。

「皇兄交代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江溫遠問。

沈君漓得意一笑:「放心吧,都辦妥了。」

「那麼,一場好戲要上演了。」江溫遠道。

待眾位大臣都入了大殿,江溫行也在喜公公的吆喝聲中走進大殿,坐在了龍椅上。

大臣們照例行了跪拜之禮,江溫行說了「平身」之後,便問:「諸位愛卿可有事要奏?」

江溫遠首先站了出來,道:「陛下,臣要啟奏鄭大人之女霸凌同硯致其死亡一案。」

「那案子有何問題?」江溫行問。

江溫遠抬頭與江溫行對視一眼,皺起眉頭,道:「陛下,按大雲律法,故意殺人罪可判處十年及其以上,情節嚴重者,可判處死刑。

「而案犯鄭蘭,不僅置受害者的性命於不顧,甚至在臣審訊時依舊不知悔改,絲毫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還覺得受害者之死是理所當然,性質惡劣,原本應當嚴懲,但——」

江溫遠說著說著,忽地頓住,他微微轉頭,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鄭雲,似乎有什麼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江溫行自然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便道:「有什麼話就直說,不必藏著掖著。」

江溫遠又望向江溫行,似乎下定決心,繼續道:「但鄭蘭卻同臣大放闕詞,說即使她殺了人,大理寺也不敢治罪於她。」

「豈有此理!」江溫行臉色微沉,怒道,「她如何敢口出狂言?!」

「鄭蘭說,因為她爹爹是禮部尚書,無人敢動她。」

江溫遠話音一落,大殿上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鄭雲更是冷汗直冒,他竟不知,小女兒竟然在江溫遠面前說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可無論這是不是事實,江溫遠此舉,都是先發制人,叫他騎虎難下。

鄭雲偷偷抬頭望了一眼坐在龍椅之上的人,發現對方眼裡根本沒有半分驚訝之色。

他心裡當即有了判斷,這兄弟倆分明是串通好的,來這給他唱了一齣戲!

鄭雲的猜測沒錯,早在昨日夜裡,江溫遠便派暗翎的人秘密將奏摺送入了皇宮裡,那奏摺上細細列舉了鄭蘭的種種罪行。

對於鄭蘭的蠻橫無理、目中無人,江溫行是真真開了眼界。

不過一個臣子之女,卻敢如此放肆,不過是因為有個「無所不能」的爹。

鄭雲本就是江溫行的心頭刺,如今加了鄭蘭一事,更叫他對鄭家深痛欲絕。

江溫行當即派人送了信給江溫遠和沈君漓。

他籌謀已久的大計,也應當拉開帷幕了。

這會兒兄弟倆一唱一和,硬生生堵住了鄭雲想要賣慘的路。

畢竟江溫遠有話在先,這鄭蘭不僅漠視人命,還直言因為鄭雲,連大理寺的人都不敢動她。

這要放在前幾年,倒也是事實,畢竟那時是李謝康掌權大理寺,李謝康這人最擅長左右逢源,息事寧人,像琴音閣這種事,是斷然不會被拿到大殿上來,直直捅到陛下面前的。

可如今的大理寺卿是殿下,他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

若是陛下想要將這件事壓下去,就一定不會讓江溫遠在大殿上啟奏。

在大殿里站著的都是些老狐狸,在朝堂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了,自然看得出陛下和殿下這是在給鄭雲唱戲。

他們聽完一段兒,便品出了兩位的弦外之音。

陛下這是決心要降罪於鄭雲了。

他們中大多數人,平日里都與鄭雲交情不錯,可今日全都做了冷眼旁觀的人。

原因無他,天子震怒,若是他們還去觸霉頭,恐怕是要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大殿上的戲還在繼續唱著。

江溫行沉了臉色,冷聲道:「鄭愛卿好大的本事,令愛犯了罪,竟然無人敢處置?!那朕且問你,小王爺處置不了你的女兒,朕可不可以?!」

這一聲質問,直直將鄭雲嚇得跪倒在地,他顧不上一直往下淌的冷汗,雙手死死抓著笏板,顫抖著道:「陛下言重了,陛下乃大雲天子,九五至尊,您要處置誰,誰敢有異議?」

「可是陛下,這十二閣內貴女欺辱同硯的事其實很頻發,陛下既然要處置,又怎能只罰小女?」

鄭雲這話一出,在場的大多數大臣都變了臉色。

他們望向鄭雲的目光頓時變得陰冷起來。

好你個鄭雲,居然想拉我們下水!

鄭雲在心裡冷笑一聲,大家都是栓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他不好過,又怎會讓別人安逸?

人都是自私的,與自己無關時尚可袖手旁觀,可這事一旦威脅了他們自己的利益,他們又怎會坐得住?

且鄭雲這話一石二鳥。

他不僅叫群臣重新掂量他們自己在這件事里的地位,也給了江溫行一個難題。

既然江溫行要以這個為由頭整治他,那便連同之前的那些一起整治了吧。

他倒要看看江溫行這個毛頭小子,敢不敢動這麼大的餡餅。

江溫行眼裡閃過深意,鄭雲這是想叫他與所有臣子為敵嗎?

不過有一點他盤算錯了。

那些與鄭蘭犯了相同罪行姑娘,大多數都是鄭雲一派的,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鄭雲這一擊,損己利人,正合江溫行的心意。

「哦?鄭大人既然自己提了這件事,那朕還真準備將那些被李謝康壓下來的陳年舊案都給一起辦了。」江溫行似笑非笑地道。

鄭雲頗為意外地望向年輕的帝王。

江溫行居然真的敢!

其餘大臣聞言,皆變了臉色,齊齊跪下來,道:「陛下,臣等效忠於大雲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小女這事確實做得不對,可這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可否看在老臣們的面子上,莫再追究了?」

江溫行真的快被氣笑了,這幫大臣現在是在用自己的「功績」來威脅他嗎?

「呵,效忠於大雲?」江溫行用手撐著太陽穴,目光凌厲地掃過那些跪倒在地的大臣,冷笑道,「你們捫心自問,這些年你們在各自的位置上,究竟是效忠於大雲,致力於江山社稷,還是忙於中飽私囊?!」

大臣們被江溫行質問得渾身一抖,連大氣都不敢出。

「諸位都是飽讀詩書,深諳孔孟之道的人,那諸位說說,你們究竟該心繫什麼?是那白花花的銀子,金燦燦的黃金,還是這江山,這子民?!」

有大臣大著膽子回了一句:「自然是心繫江山,心繫子民……」

「是嗎?那你告訴朕,為何那皇城之外,跪滿京城子民,他們口口聲聲,皆要朕整治貴族,整治你們這些『愛國愛民』的好官?!」

「陛下此言何意——」大臣們話音還未落,宮殿的大門便被守在門邊的侍衛打開。

大殿上的臣子們望不見那烏泱泱的,跪在皇城外的百姓,可那激昂憤慨的聲音卻傳入了他們耳中。

「請陛下嚴懲犯事貴女!」

「請陛下嚴懲官府不良之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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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小姐靠讀心屢破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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