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養龍第7天

第7章 養龍第7天

晚上回去的時候,言稚像個樹袋熊一樣,小心翼翼拽著江聿為誇大袖袍的一角,神色頹靡。

江聿為御劍將她捎回去,在劍氣的轟鳴騰空中,微微側頭,問道:「明天這個時間可以嗎?」

言稚表情懨懨:「好的。」

略寬的長劍載著二人在空中繞出一個半圓,調整好方向,破空飛走。

起身的剎那,西北方向獸吼再次震天。

言稚和江聿為盡皆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那是掩蓋在重重霧靄下的龐大山脈,只能依稀瞧見幾角突出雲層的巍峨山體。

言稚想到酒赫遙白日講到的話,對江聿為解釋道:「那是西陵澗,禁制中圈養著蓬萊島的妖獸。」

江聿為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表情沒什麼變化。

言稚想了想,接道:「妖獸已經不明原因地鬧了很久,但是蓬萊島一直沒有找到原因,也沒有解決辦法。」

江聿為輕輕嗯了聲。

御劍高度不低,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劍身在腳下左右微微移動,言稚有一點緊張,拽著江聿為袖袍的區域,逐漸增大。

江聿為感受到她動作,非常輕微地偏了偏頭,沉默些許,問道:「小師姐害怕?」

正逢一陣颶風自西陵澗深處刮來,劍身被激得一抖。

言稚聲音有些顫顫巍巍的:「……沒有啊。」

她小師弟怎麼飛得這樣高,她平常害怕半路靈力不足,都是貼著山頂飛的。

江聿為覺得有些不解,怕成這樣,怎麼還逞強?

修真界的人這麼好面子的嗎?

法袍一角傳來的拉扯感越來越重,江聿為聽見身後緊張的小聲呼吸,想了想,高度降低了些。

言稚正閉著眼,感受到劍身浮動的減弱,好看的眼尾悄悄睜開,又驟然想到什麼,問江聿為道:「師弟昨晚好像有事,有些事情沒來得及問……元寶今天吃了幾塊低階的妖獸肉。」

江聿為淡淡回道:「沒事,不吃也餓不死。」

言稚:「……」

要求好低。

江聿為送言稚回到院子,就起身離去,身影消失的方向與回去的方向天南地北毫不相關。

所以……小師弟只是為了教她練劍才趕回傲天峰幾個時辰的?

言稚抱著手中的一個龐大鐵鍋,微微沉思。

這是小師弟給她的,說是以前給元寶睡覺的小窩。

言稚將鐵鍋和侯時弈放在這裡的黑色丹爐擺在一起,思考了些許,最終嘆著氣,準備將這口碩大的鐵鍋,當作元寶的貓砂盆。

將儲物袋裡所有的爐底灰倒進去,也只淺淺的鋪了個底。

言稚準備再去找喬師姐拿一點,今晚先委屈一下元寶。

深夜,言稚抱著被子,酣然入睡。

元寶站在巨大無比的貓砂盆前,疑惑地甩了甩毛茸茸尾巴。

*

第二天,言稚依舊卯時起床,將昨晚學到的劍法複習一遍,之後準備照舊去玄乙峰聽課。

劍身飛在山頂,言稚的太虛令亮起,是侯時弈找她。

神識溝通剛剛連接上,對面的聲音就傳來:「小師妹,我中午要去長庚集市上,你有沒有什麼要帶的?」

長庚集市是旭陽宗為方便宗門弟子交易物品特設的地方,逢十一開,即每月的農曆初十、廿十與三十日開放,只要上交十塊下品靈石就能進入,言稚還沒去過。

她覺得功法和防禦法寶是暫時不能買的,她手中的靈石完全不夠,剩下的好像也沒什麼必須的。

想了想,言稚對侯時弈講道:「師兄,你能幫我看看集市上有賣低階靈谷的種子的嗎?」

俗世里的普通五穀有雜質,不利修行,而且靈谷價錢不高,種子更低,一把只需十幾枚靈石。

低階靈谷這種東西,只有外門弟子會在鍊氣期時吃一點,進入築基期后,都是靠辟穀丹頂著。

言稚買這個,一部分是想自己吃,另一部分就是用來給元寶做點頂餓的乾糧放著,以備不時之需。

侯時弈應了,又說道:「師妹,我今天在蓬萊島的魚池裡撈到幾個帶鉗子的紅色蝦,能吃嗎?」

言稚囑託道,「記得買點辣椒回來!」

今天的酒赫遙比昨天精神不少,臉上的疲態消散了很多。

言稚拎著裝元寶的竹籃,坐在他身邊說道:「昨天我聽見西陵澗的獸吼了。」

酒赫遙想了想,回道:「那是上半夜吧,昨天過了午夜,不知怎麼就忽然平靜了下來。」

他沒將話題停在這,而是興沖沖地和言稚講道:「旭陽宗最近要開山再收弟子了,傲天峰派誰去迎接新弟子?」

旭陽宗開山收徒間隔為三年,分別自凡俗屆和修真界選人,無緣問鼎大道卻又微弱靈根的收作雜役峰弟子,其餘收入外門,待其修為突破築基再轉入內門。

資質極佳的,則會在測出靈根時便被一些長老和掌座真人收作親傳弟子,得到資源傾斜,以作宗門日後的中流砥柱培養。

每次這個時候,宗門都會在三十六浮空峰中隨機抽出十五個峰,用於迎接新弟子,以做重視之意。

今年傲天峰和蓬萊島恰在名單里。

言稚聽完,嘆氣問道:「每個峰要去幾個人?」

酒赫遙伸出三根手指。

言稚目光真誠,問他道:「你猜我們峰哪三個人去?」

傲天峰一共只有五個弟子,二師姐在閉關,至於三師兄……她也不知道在哪。

言稚決定晚上和大師兄還有小師弟商量一下,看看要不要和蓬萊島一起去。

傲天峰自己去的話,言稚有些不敢。

她總覺得江聿為和侯時弈,要弄出一些驚天大動靜。

她不了解這個修真界,但她了解龍傲天……

酒赫遙再和她說道,語氣羨慕:「聽說這次可以去不周山的名額,我們宗門分到了二十九個,也不知道哪些人會有這個運氣,能得到這麼大的機緣。」

言稚抬起眼尾,目光不解。

酒赫遙解釋:「它其實是修真界先輩大能共同打造的一件仙階寶物,十年開放一次,只給一百五十歲下進階金丹的弟子進入,用作傳承。」

不周山是仙階寶物,卻呈現山形,開放區域不定,但每逢開放前半年,都會掉出兩百枚玉簡。

其中會有三十枚流入修真界,用作散修的入門券,剩下的一百七十枚則由修真界各大宗門瓜分。

因為不周山中的傳承幾乎全部來自修真界大宗的遠古始祖,悠久歷史中耗資龐大的日常維護也是各大宗門分別完成,散修們對玉簡的分配倒也沒什麼意見。

他們無門無派的,也沒出力,甚至覺得分出來三十枚,已經是各宗的大度。

不周山的創立的初衷是神魔大戰中期,修真界各宗為功法傳承而合力鑄造的天階法寶,意圖在大能消散后,自動收斂其殘存的神識,鑄造秘境,若有弟子通過考核,便能得到對應傳承。

但大戰中神魂消散的人太多,不周山最終進階成仙階法寶。

修真界對不周山現今只能利用,而非控制,每次開放,各宗都有不少弟子折損在裡面。

但這並不影響每個仙門弟子對進入不周山的嚮往,因為它給的真得是太多了。

很多已消散在亘古洪流中的天才地寶和突破功法,只有不周山中才能找到。

言稚聽完,隱隱覺得,這個地方大概率會是龍傲天劇情進展的重要地界。

她認真問道:「那宗門的二十九枚玉簡,怎麼分配?」

酒赫遙同樣認真地回她:「金丹期宗門大比,前二十五個去。」

言稚眼巴巴地問:「那還剩四個呢?」

酒赫遙想了下,「剩下四個分別開丹、器兩條賽道,說是以天賦潛力取勝,不看排名。」

言稚忽然生出緊迫感。

這豈不是說,她若是未達金丹期,連初選的資格都沒有?

在隱隱壓下的緊迫感中,言稚整日都抱著元寶縮在赤菽峰里,靠著丹爐旁隱約透出的木靈之氣,加快修行速度。

喬納溪還有些震驚言稚的刻苦,等聽到言稚的想法后,又轉化為沉默。

這得多逆天的資質,才能在短短五個月里進階金丹境,又以金丹初階的實力掀翻其他弟子,拿到不周山玉簡。

喬納溪在煉丹的同時,又分出心神,時不時觀察言稚的狀態。

丹香氤氳,盤旋在二人周圍,鑽進皮膚,絲絲縷縷地順著經脈遊走。

言稚只覺得自己再次進入一種很玄妙的境界,一切的感官都被無限放大,她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周身十米內的一切靈力變化。

神識掙脫身體,在空中無意識蔓延,盤旋在靈力最濃郁的丹鼎上方。

與肉/體不同,飄蕩的神識可以輕鬆透過丹鼎。

丹鼎中是無數團大大小小,又顏色不一的靈力團在艱難地碰撞融合。

這爐丹是不能成的——

莫名的想法浮現在心間,驚得言稚心緒莫名沉了沉。

她遲疑地睜開眼,看向正在結丹的喬納溪。

手訣不斷疊加在丹鼎上,喬納溪輕輕蹙眉,也察覺到丹爐中的抵抗之力。

手訣和草藥精華不斷抵抗,無聲無形地彼此消融再驚起碰撞。

二者不斷拉扯下,某根緊緊繃著的弦終於折斷,變故陡生——

轟隆一聲巨響后,丹鼎巨震,漆黑濃煙源源不斷地翻滾升騰。

喬納溪臉色有些疲憊,跨級去煉五階丹藥,對她講,還是消耗太大。

看著丹鼎內的漆黑粘稠物,她面無表情地丟掉,從儲物袋裡再拿出一份煉製三階丹的藥材,接著淬鍊。

言稚未出聲地看著喬納溪的動作,有些怔愣。

她猜對了?

下午的時間,言稚又在丹鼎旁試了幾次,一直持續到酒赫遙和侯時弈用太虛令催促她回來烤魚時,言稚才意猶未盡地離去。

走之前,她和喬納溪說好,明天要給她帶來一點麻辣小龍蝦。

喬納溪應下,順手送了言稚一疊金光閃閃的葉子,說道:「這個泡水中加點蜂蜜,密封三天就是赤菽峰向外賣的甜水。」

*

侯時弈不止買了靈谷種子回來,還帶回來一堆亂七八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種子回來。

言稚看著一袋子五顏六色又大小不一的種子,語氣遲疑:「晚上吃八寶粥?」

侯時弈:「買東西贈送的,賣我那個師弟說他也記不清都是什麼混在一起的了,就當作添頭給我。」

酒赫遙正給烤魚刷醬,聞言抬頭,狐疑問道:「買什麼能送這東西?」

要不是言稚今天買,他都以為種子這種東西在修真界內門裡絕跡了。

侯時弈掏出一個灰不溜秋的小東西,遞到言稚面前。

「老鼠唄。」他回應道。

酒赫遙:「……」

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侯時弈手中抓著的那隻小白鼠動了動,伸出兩隻細小的前爪,言稚這時才看見這個小老鼠,長得很像個臟麻袋。

不知道是變異了還是怎樣,這個老鼠後背有著一道形式麻袋的東西,連接著前端和后爪。

侯時弈若有似無地給言稚展示著他的飛天麻袋鼠。

言稚語氣委婉:「這個小東西長得還怪……別緻的。」

侯時弈裝作不在意地問道:「可以放在你這裡養嗎?」

言稚想拒絕,又見侯時弈用目光暗示她什麼,言稚順著視線看去,看見了蹲在烤魚旁邊的,小師弟的貓。

言稚:「……」

大師兄的目光分明寫著「養貓都行,為什麼不能再養個老鼠?江聿為的貓你都能養,我的老鼠差什麼,你是不是歧視我的老鼠……」

言稚在他開口前,迅速捏起面前的飛天麻袋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它有名字嗎?」

侯時弈看著不遠處的元寶,糾結了一下,問道:「江聿為的貓是誰起的名字?」

言稚悟了,即刻接上:「師兄想要什麼樣的?」

侯時弈語氣認真到深不可測:「壓過元寶的就行。」頓了頓,他又接道:「霸氣點的。」

言稚小心建議:「霸天?」

侯時弈琢磨了兩秒,讚歎道:「好名字。」

*

烤魚快好的時候,言稚小聲的用太虛令問江聿為,要不要給他留點吃的。

江聿為的聲音有些聽不真切,言稚辨別了一會兒,才聽出來:「我快到傲天峰了。」

言稚:「……嗯??」

她看著給元寶擼到翻白眼的大師兄,語氣有些遲疑。

江聿為好像聽出來了,「是有事嗎?」

言稚含糊道:「沒事,來吧。」

讓她來想一想,怎麼拯救接下來的火葬場。

作者有話說:

清晨,總裁從它五百平的貓砂盆里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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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經人誰做龍傲天小師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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