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其實日子說起來過得也算是挺快。
這會兒,張儒秀剛散完步就被叫到了大娘子屋裡。
「阿娘,你找我,有什麼事么?」張儒秀看著眼前正坐著飲茶的大娘子問道。
「三姐來了,快坐。」大娘子讓人捎上了一把梨木椅子,給張儒秀倒了盞茶。
「娘我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告訴你,不過……」大娘子停頓了一下,接著又喚來了一旁的養娘,讓她再去沏一壺熱茶。
這是把人支開了。
養娘走後,大娘子開口道:「你也知道,那位二哥殿試后,你二人可是就要成婚了。」
「你也得知道,你二人的婚期也就在五六月了。」大娘子補充道。
「嗯。」張儒秀點點頭,五六月雖然快,但她心裡也沒有多震驚。
「為娘的也不熟識那位二哥,只是心裡也知道,那是個正人君子,是一位值得託付的良人。三姐你自小跟著我,也不喜與人過多言語。我怕啊,怕你以後到了司馬老丈人那邊,受了委屈。」
大娘子說罷,眼中已泛起了淚花。
張儒秀聽完才知曉大娘子話中的含意。阿娘這是心疼她了。
「我讓你來,也只是先交代你幾句,這些話日後自然也是可以說的。只怕到時準備匆忙,來不及說。」大娘子說到動情處,眼淚如銅幣似的止不住地向外流。張儒秀忙拉起大娘子的手安慰。
大娘子拿出手絹擦了擦眼角,繼續說道:「你在家驕縱慣了,老爺和我,都是向著你的。若是以後你受了委屈,只管來說,娘給你撐腰。」
「阿娘你莫要慌,日後我雖嫁到了那邊,可心還是在您這裡的。您放心,我不會讓別人欺負我的!」張儒秀打著包票,話里儘是嬌嗔。
「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兩邊都是你的家,可不能厚此薄彼。」大娘子氣笑了,直說張儒秀沒心眼。
張儒秀笑笑。原身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娘家。縱然夫家再好,可也比不上娘家。
「對了,兩日後你且隨我去赴一趟花宴。日後啊,你也是那些安人中的一員。現在先跟人家說幾句好話,便可免受了不少委屈。」大娘子又囑咐道。
雖然大娘子話里都是善意,說的也都是人情世故,可張儒秀內心裡卻並不認可這種觀點。
靠誰都不如靠自己,為何她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偏偏要依附於夫郎、貴人那些外人?
張儒秀也知道,她自己身處於一個男權社會。可她卻並不想認命,只是同他人一般,做一位相夫教子的婦人。
這話也許大娘子並不能理解得來,從這幾日的相處中便可以看到,大娘子是一位嬌柔溫婉的小女子,她樂於處理這些宅院瑣事。
道不同而不相為謀,何況張儒秀也不願傷害這位疼愛子女的母親。
所以張儒秀對於這些話,也只是點點頭,讓大娘子心裡過得去。
「對了,阿娘,您今日叫二姐去城東作甚?」張儒秀轉了個話題。
「我想著你姊妹二人年紀相仿,喜好的物什大概也相同。我便叫她去買些你成婚所用的一些物什。」大娘子說罷,又添了一句「想必你來時也看見了府里的人,他們都在給你忙活呢!」
原來如此,都是為她成婚做準備啊。只不過旁人忙得焦頭爛額,而作為新娘子的她居然毫無壓力,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掙錢。
或許她也真該想想,自己怎麼賺錢了。
兩日後,張儒秀如約陪著大娘子去賞花宴。說是賞花,實則宴上的人心思各異。
有的是和大娘子一般,廣開人脈,想在汴京城立一條路;有的是想為自己的兒女說媒,來回問人情況;有的只是展現自己的財大氣粗;當然也有些人,只是想借著春景抒發些詩情畫意而已。
宴上甚是無趣,渾渾噩噩間就過去了兩個時辰。
等張儒秀再回神時,自己已經坐上顛簸的馬車準備回府了。
「三姐,感覺如何?」大娘子似乎很高興,許是覺著自己女兒的路以後不會再這麼坎坷。
「挺好的。」張儒秀笑笑,還是掀著帘子看著車外。
「日後這宴會多的是,你也要多表現表現才是。」大娘子也觀察到方才張儒秀在宴上極少言語。不過她能走出來,已經是向前邁步了。
「三姐,你現在,還怕人聚在一起么?還想逃走么?」大娘子試探地問道。
張儒秀聽罷這話,說道:「阿娘,我想我這般,是改不了的。」言外之意便是,她還是更喜歡一個人待著。
「罷了,娘也不逼你。若是改不了了,那就順其自然。一個人也挺好。」大娘子安慰道。
只是不免要多說幾句:「你這孩子,從小便是這般冷性子,不願與人多交流。病好后倒是更野,我聽養娘說,你這幾日一直想找機會出去呢。」
張儒秀一聽,只笑笑,說著好話。
大娘子被這顛簸搞得胸悶,讓張儒秀把車簾掀開一點,好透氣。
從車裡看外面倒是別有一番風趣。走馬觀花間觀遍世間,也讓人多生感慨。
大娘子似是累了,閉著眼養神。張儒秀拿了個小毯子,輕輕蓋在大娘子的膝上。
歲月不敗美人啊,大娘子風韻猶存,跟那些宴上命婦相比,也是毫不遜色。
張儒秀往外瞧時,突然瞥到一無比熟悉的身影。
是位男子,穿梭於兩條小巷子之間。說熟悉,只是那人的身形與張儒秀穿越前的某位朋友特別相似。
不過後來因著一些緣由,張儒秀倒是與朋友散開了來后並無聯繫。
直到現在,驀地在汴京城看到一位與故人相似的過客,心裡又怎能不動容?
不過那人步伐極快,一瞬便消失在巷子里。
張儒秀也失了看風景的興趣,也學著大娘子,閉眼眯了一會兒。
數日一晃而過,張儒秀連著在府里待了多日,一直沒有找到好時機出去創業心裡不免有些鬱悶。
不過恰好這會兒張父張母許是覺著她快出嫁了,也不再多管她。這倒是叫張儒秀平白得了個出入自由的好處。
照大娘子的意思,只要二更天前回來就行。這也給她的創業計劃帶來了許多便利。
白日里她出去找合適的地方,想擺個攤;晚上她就拿張紙,詳細地將自己的想法寫出來,再加以整理擴充。
至於靠什麼發財致富?她自有妙計。
閑能生財,原來這句話是真的。
這幾日,張儒秀總是用自己的力氣幫那些女使們搬重箱子,起初女使們還不相信也不敢讓她去幫忙。結果她們見證過張儒秀一次搬了一個超大箱子之後,就默許了她這一行為。
這事傳遍了整個張府,張父張母本也是不相信的,結果被張儒秀當面秀了一番,二人也不再多管。
女子強壯些,總歸是好的,雖說張儒秀這也太強壯了一些。
不過張父還是封了消息,不敢再這緊要關頭鬧出些什麼不正的風聲來。
而張儒秀也在一次次義務勞動后,也掌握了自己的金手指。
一句話:只有在她做了一些勞動后,彈幕才會顯現出來。這勞動自然不是平時走路什麼的,更準確的來說,是指搬動重物,譬如水瓮、箱子之類的。
這幾日,彈幕一直穩定地顯現。女使頭上大多都是「三小娘子人可真好」之類的稱讚話語。
她上街時,也能看見路人頭上的即時彈幕。
只是這些與她萍水相逢的人身上沒有自我介紹,與之前的司馬光、韓琦等頭上的彈幕大為不同。這些人有的,只是一條飛快劃過去的彈幕而已。
難道這就是主角與NPC的不同之處么?
張儒秀想了想,她遇見的眾位大佬中,貌似只有司馬光一人的彈幕是與眾不同的。只是二人才見了兩面,事實是否如此也不太好判定。
不過到了四月十四乾元節,二人便可以再多做了解。
至於創業,張儒秀想著,先給自己蒙幾層面紗,以防汴京中有人爆她馬甲。何況這事,若是被張父張母知曉了,定不會同意她繼續做下去。
她每日先搬個幾炷香時間,午後坐車去城南玉仙觀外擺一小攤。這玉仙觀是遊人游春的名勝場所,張儒秀也去探過幾次。
城南野道,那繚牆重院處,便是玉仙觀。才子佳人眾多,她便可藉以測姻緣之借口,撈一筆小錢。
況如今有正是好時節,日長風靜,啼鶯婉轉,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
而張儒秀也在那邊交代好了自己擺攤所需的物什,每日午後坐那處一個時辰,到點就回府。
為保自己開業大吉,屆時她會安排幾個托兒來點氣氛烘托。如此一番宣傳后,想必很快就能看到效果。
張儒秀停筆,看著自己的創業計劃,心滿意足地大笑起來。
不過她自己這一行為還是被心細的二姐給發現了,二人住得那樣近,二姐早就發現了張儒秀在偷偷摸摸地進行著什麼。
於是這晚,二姐找上門來。
「你可莫要誆騙我,爹爹阿娘他們不知,難不成我還不知道么?」
張儒秀見自己也瞞不過她,便將自己的創業計劃告知於她。當然她也隱去了自己的金手指這一說,只是謊稱,自己之前看過算卦之類的野書籍。
二姐雖是不解,但還是選擇相信張儒秀。只是再三囑咐著,莫要生事,莫要被人認出來。
張儒秀當然只是點頭應付著,只是心裡還另外打著盤算。
作者有話說:
文中關於玉仙觀的描寫部分采自張先的《謝池春慢·玉仙觀道中逢謝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