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李太醫沉思許久:「回督主,下官行醫幾十載從未聽說過有這種法子,應當是不可以的,不過也許有什麼偏方是下官不知的,待下官回去查閱典籍再來稟督主。」
姬於燼點頭表示明白了,而後揮手讓他退下。
等人都退下了,他才望向床上躺著的那人,若是其他人應該不會懷疑那人是男子,因為那張臉過於完美,可他見過一張與其相差無幾的,而那人是個男子,周身氣度也如這般清貴得很。
難道真的是他猜錯了,或許龍鳳胎生得就是如此想象,不是還有人說雙生子還能夠心靈相通。
其實最簡單的法子就是解下那人的衣裳看一眼,他「嘖」了一聲,麻煩,他記得皇帝賜婚的時候,他讓人捎了信件回去,拒了這門親事,不知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她還是被抬了過來。
罷了,這事再說吧。
姬於燼看了眼楚風清的外衫,今天「她」摔了一跤,衣裳好像髒了,穿著外衫睡覺不難受嗎?好像「她」昨天也是這樣穿的。
他眼睛瞟到裙子上沾到的污漬,有些忍受不了地伸了手,手才剛碰到領子,那人一雙眼緩緩睜開,疑惑地望著他。
姬於燼:「……」
楚風清:「……」
楚風清皺了下眉,「督主,我身體抱恙……」
那眼神好像在說,知道你畜牲,但是不知道你如此畜牲。
姬於燼:「我知道!我就是看這裙子髒了。」
楚風清遲疑地看了他一眼,姬於燼簡直有理說不出,一張來臉黑沉下來。
恰巧這時老莫走了進來,見兩人坐在床上,立刻退了出去,「抱歉主子,我瞧門開著,就沒敲門。我什麼都沒看見。」
楚風清看了他一眼,好像再說:你瞧。
姬於燼:「回來。」莫管家看到姬於燼臭著一張臉頓了頓,不知道誰惹了他,他恭敬道:「主子,是否現在用膳?」
姬於燼悶悶「嗯」了一聲。
楚風清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卧房,不用猜應該出自姬於燼之手,看著姬於燼那沉著的臉,他嘴角輕揚了下。
不一會,桌上就擺滿了食物,姬於燼將杯子里的茶一飲而盡,說道:「小病秧子你是在床上吃還是下來吃?」
楚風清愣了一會,才知道這個「小病秧子」說的是他,他額角青筋輕輕鼓了下,才道:「桌上用膳。」
桌上的食物有葷有素,菜式雖多,但每一份分量都不是很多,兩人剛好能吃完。姬府的廚子顯然手藝絕佳,每一道菜都香氣撲鼻,就連他平時不重口腹之慾的人,都給勾出了饞蟲。
姬於燼將一碗清粥推到他面前,「別看了,那些不是你的,這才是你的。」
楚風清:「……」
姬於燼見他表情變了,更加變本加厲道:「小病秧子還想吃香的喝辣的。」
楚風清握著湯匙的手緊了緊,清瘦的手背鼓起幾根筋脈,姬於燼不知怎的,突然就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從昨兒過來就沒怎麼用過膳,只從貢品中吃了些果子,之後就是在皇宮用了兩塊糕點,當食物在他面前時,他才察覺到餓這回事,暖洋洋的雞肉粥喝下,感覺四肢百駭都暖和了起來。
姬於燼吃東西很快,楚風清粥才用了不過半碗,桌上的食物就差不多被掃空,而且楚風清發現他喜食肉,不過到最後,桌上剩的他不管喜不喜歡吃,也全吃了。
等他吃完了,他才來看楚風清,皺了皺眉剛想說話,老莫稟報道:「主子,李鈺大人來了。」
「他來幹嘛?」姬於燼想都沒想,就道:「幫我把他打出去。」
老莫見怪不怪了,「是。」
楚風清湯匙停了下,李鈺,錦衣衛之首,他與姬於燼應當算是上下級關係。
「姬於燼,你也太沒義氣了吧,我才回來就來你這了,你竟要把我趕出去!」李鈺的嗓門很大,隔著半個院子都能很清晰地聽到他的聲音。
老莫攔不住他,不過一會他就出現在兩人面前,李鈺長得不算很高,一張娃娃臉格外討喜,很難想到錦衣衛之首竟然長得如此……和善。
李鈺見到楚風清的第一眼就發出了一聲驚嘆,完全顧不上和姬於燼算賬了,整了整自己的飛魚服對楚風清行了個禮,「小弟李鈺見過嫂子。」
「咳。」楚風清輕咳了一聲,李鈺一聲嫂子差點讓他被粥嗆到。
說著又拍了下姬於燼的肩膀:「姬於燼你什麼時候有這麼漂亮的夫人了?你成親竟然沒人告訴我?還不叫我吃酒?」
姬於燼瞥了眼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李鈺立刻就慫了,訕訕地將手收了回去,將他肩膀的衣服捋直,「哈哈,出門太久,有些忘了規矩,督主饒我小命。」
姬於燼已經換下了那身鬥牛服,換上了一身常服,這身常服不是紅色的,青黑色,沉重的顏色也沒能將他身上那股子囂張壓下去半分,他的囂張狠戾像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一般。
就連他的長相也是那般囂張令人不敢直視,他生得極好,一雙狐狸眼向上勾著,眼尾還綴著顆淺淺的硃砂痣,只是因為他的氣質時常會讓人忽略了他的長相。
姬於燼忍受不了李鈺的蠢,直接扯著他的領子將李鈺拉了出去。
被拉著的李鈺還不忘向楚風清告別,「嫂子那我先走了,隔日再來拜訪。」
出了門后,兩人來到書房。
李鈺皺了皺自己那張包子臉,將被扯出了褶子的飛魚服撫平,嘟囔道:「好歹在嫂子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啊。」
姬於燼坐在椅子上,臉上全無調笑之意,「查得怎麼樣了?」
李鈺:「永康王私自養了一批兵馬,每日操練,至於造反,暫時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
姬於燼:「他兵馬養著玩的。」
李鈺:「啊?這人有病嗎?」
姬於燼沉默地看著他,李鈺眨了眨眼,才明白過來,這廝是在笑他,憤憤道:「可他兵馬那麼點數量,拿來造反未免也太少了吧,隨便調一支軍.隊也足夠把他們霍霍了。」
姬於燼手指點了點桌面,「那邊你先盯著。」
「這還用你說,早派人盯著了,一日三次上報。」李鈺也找了張椅子坐下,「誒?趙離呢?」
「南邊那事還沒查清。」
李鈺一愣,「那個還沒查清啊?這都多久了?」
姬於燼按了按太陽穴,「正因為時間久遠了,才更難查。」
「西廠真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搬,現在連大理寺的案子都歸我們手上了。」李鈺感嘆了一聲,瞧著他的樣子,問道:「昨晚又一夜沒睡?」
姬於燼沒有作聲。
李鈺吧嗒了下嘴,沒有繼續問下去,過了會又道:「不過你和楚三是什麼情況?」
「現在的楚家就像是過街老鼠一樣,誰都怕沾惹上,你最牛,直接娶回家變成一家人了。」
「還有,皇上為什麼會給你賜婚啊?你說你一太監,楚三一不哭二不鬧,說嫁就嫁了,不會有陰謀吧?」李鈺小嘴吧嗒吧嗒,問題一個接一個,「可能是想利用你給楚家翻案?這難度有點大,應該是想要救出楚正尹?」
姬於燼皺了下眉,李鈺瞪大了眼睛,「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嫁給你別有所圖哈。」
聽到他的話,姬於燼嘴角往上勾了下,「知道又怎樣,她要是真能把我框進去,那也是她的本事。」
其實她心喜我,不過為了女子的名聲他也不好大肆宣揚,唉,有個女子如此愛慕他,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
李鈺愣了下,艱難道:「你別告訴我,你掉進美人關里了,你也不是英雄啊,你就一太監怎麼會過不了美人關呢?這才一晚上啊,你就看上別人了?」
姬於燼長腿一翹架到桌上,語氣狂妄道:「我要是什麼時候看上了他,我什麼時候喊你爹。」
李鈺撓了撓後腦勺,「話也別說太滿了,反正我覺得別人一大美人,嫁給你圖什麼啊,圖你是太監嗎?你可得把持住,別掉進溫柔鄉里出不來了。你這人有時就是狂妄過頭了,遲早會吃到苦頭的。」
姬於燼懶懶地翻了下眼皮,眼神落倒李鈺身上,「我看你是嫌活得太長了,西廠番役的位置還多得是,要不你調過來吧。」
李鈺眨了下眼,手飛快地捂住襠部,討好地笑道:「這、這就不了吧,錦衣衛離不開我,我先走了!」
姬於燼離開之後,楚風清將粥喝完,老莫遞上已經煎好的葯。
楚風清看著那碗黑乎乎的葯,並沒有第一時間喝下去,而是問道:「莫管家,能麻煩你把太醫開的藥方給我瞧瞧嗎?」
「自是可以的,夫人稍等。」他說著往外走去,不一會就拿來了一張方子。
楚風清自小體弱,天生對醫藥感興趣,所以特意拜了師父學了這方面,他也的確天賦異稟,到現在也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是江南一代有名的名醫,不過他用了譯名,所以沒人將那位名醫與他牽連上。
楚風清看著方子上的藥名,而後拿起筆添了兩位葯,才重新還給老莫,「勞煩你以後按這個方子抓藥。」
李太醫開的是去風寒的葯,不過他的身子有些吃不消,所以又加了兩味葯中和了一下,更是加了一味清咳潤肺的,防止咳嗽把哮喘帶出來。
「夫人客氣了。」老莫這人話不多,總是默默地準備好一切,這會看到楚風清會醫他也好像不怎麼好奇,一句話都沒問。
等把藥方收好后,他才道:「夫人,給您量身的人已經在外頭候著了,您現在見嗎?」
量身?老莫午飯前好像是和他說過之制衣局的人今天會過來。
「嗯,讓她們進來吧。」
等衣裳量好了,楚風清問道:「大概需要多久時間才能完工。」
制衣局的人:「回夫人,加緊趕工不過三日便可完工。」
三日,其實已經很快了,但是對於楚風清這種一件衣服都沒有的人來說就有點慘了,他總不能一身嫁衣穿三四日吧。
之前的衣裳都是男裝,他便全部沒帶,交由長旺準備的肚.兜倒是有幾件……
也怪他自己,那會子太多事,雜亂無比,他竟完全忘了此事。
以他的身高也很難找到這個碼數的女裝,一時犯了難。
……
晚上,姬於燼出門辦差半夜十分才回來,回來后看見卧房的燈亮著,他愣了下,才想起自己好像娶了個媳婦……
他打開房門,只見楚風清手中拿著卷書,靠在小塌上看得津津有味,白日里冷著的眉眼,在燈火下也柔和了數分,清淺的笑容掛在他臉上,果真映了那句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平時冷清的屋子,多了個人感覺竟完全不同。
楚風清聽到聲響抬頭朝門口望去,唇邊的笑意瞬間收斂,「你回來啦?」
姬於燼瞧他變臉的速度,也沉了臉,再看他身上那身紅裙,開口嗆道:「小病秧子,你臟不臟,竟還不將衣裳換了。」
算是沒事找事的典範了。
被他這麼一說,楚風清臉霎時染了絲紅暈,清冷的臉有些掛不住了。
姬於燼眉頭一挑,「差點忘了,你沒衣裳。楚府究竟淪落成什麼樣了,你竟連件衣裳都沒。」
他說著眸中閃過一絲光芒,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櫃,「要不我借你件衣裳穿?」
作者有話說:
李鈺:「誒,我那乖兒子呢?」
姬於燼:「西廠還缺幾個番役來著?」
李鈺:「大哥,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