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38章 第38章

第二天一大早,卧室外面亂糟糟的,嵇雪眠被吵醒了。

這一覺睡到太陽當頭,他推開門,眼前的國子監景色和記憶里別無二致。

昨夜劇烈的病氣稍稍得到了緩解,至少可以正常行走,也不會心口抽疼了。

不得不說,那葯雖苦,但是藥效不錯,只不過一想起接下來的很多年都要喝,嵇雪眠就釋然不起來。

說到那該死的葯,不知道段棲遲待到什麼時候,今天早上已經沒了蹤影。

嵇雪眠想到他的瞬間,便覺得唇角火辣辣的,不由得紅了耳朵。

不為別的,段棲遲分明什麼都沒做,只是借口不停的親著他,卻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樣瘋狂,依依不饒,親了那麼多次,不就是仗著嵇雪眠病得厲害,沒空揍他嗎!

嵇雪眠用手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果不其然,有點疼,感覺那塊皮都薄了幾分。

他往學堂授課所在的四方金台走去,遠遠聽見有男孩子們說話的聲音。

「……你知不知道今天早朝下的快,皇上正在大充六宮呀?」

「真的嗎?我也想去看!」

「你看有什麼用,又不是給你選的!太后和攝政王都去了,說不定看見好的,直接成了攝政王妃呢!」

攝政王妃?

嵇雪眠靜靜負手站著,聽學生們閑聊。

說真的,到底什麼樣的女子能降得住段棲遲?

嵇雪眠暗暗咬牙,不……不應該是女子,段棲遲是斷袖,他只愛男子,這恐怕就是攝政王不為人知的愛好了。

「可我聽說,皇上還喜歡男子呀?不是有個叫雪公子的孌寵嗎?」

「沒錯,這次選妃啊確實有男妃!而且眼睛都是丹鳳眼,也是奇怪了……」

「嗨,雪公子被攝政王關冷宮了,估計皇上膩了,還想要替代品唄!」

有個小姑娘怯怯問道:「哥哥們,這幾個字怎麼寫,你們能不能告訴我一下呀……」

少年們被她打斷,很不開心:「你怎麼這麼笨?」

「真是將軍府嬌生慣養的小小姐,大字不識一個,不如回家當兵打仗!」

小姑娘氣的鼓起腮幫,「你們不許欺負我,等我長大成了女將軍,揍得你們滿地找牙!」

三個男孩子發出驚天的笑聲,眼淚都出來了。

小姑娘像是受了多大的屈辱,眼淚含在眼眶裡,轉轉悠悠掉不下來。

嵇雪眠輕咳一聲,吸引了四個孩子的視線。

「這位先生好面生,我怎麼沒見過?」

「是新來的太傅嗎?」

「你難道就是冷宮裡的雪公子嗎?」

小姑娘擦擦眼淚,看著嵇雪眠走過來,孤高俊逸的身姿站到三個男孩子身前,她很好奇地睜大眼睛。

嵇雪眠面無表情,冷著聲音說了句:「手心伸出來。」

三個男孩子愣了。

「為……為什麼要聽你的?」

「你要打我們手板嗎!」

「你怎麼這麼囂張,你是誰啊!」

嵇雪眠的聲音不大,語氣卻很森嚴,輕飄飄說道:「背後妄議皇帝是非,觸犯國子監規第六條,罰手板二十。欺負同學,罰手板十。一共三十個手板,我替你們太傅代勞了。」

「憑什麼?」

「你——我要告訴我兄長!」

「我就不讓你打,你待如何?」

嵇雪眠輕輕皺了皺眉,還沒等發飆,就看見三位太傅和幾個幕僚跑了過來,邊跑邊招手,焦急地喊:「首輔大人,莫生氣,莫生氣!」

四個孩子面面相覷,皆是一臉害怕。

「首輔大人嗎!」

「他就是……皇上天天念叨的帝師?」

「原來帝師先生這麼好看啊!」

四個孩子只看平時威嚴肅穆的太傅們紛紛跪下,給這位冷著臉一言不發的帝師賠禮道歉。

「嵇首輔啊,您別生氣,我們今天早上才知道您回了國子監,迎接遲了!」

「您還生著病呢,別發火,打手板這種事還是微臣來吧,還望您恕罪!」

嵇雪眠倒是沒有生氣,聽他們這麼說,也不為難,嗯了一聲。

太傅們二話不說開始打手板,三個調皮搗蛋的男孩被打的齜牙咧嘴,一頓求饒。

嵇雪眠走到小姑娘身邊,緩緩蹲下。

小姑娘傻傻地看著他,「你也是……老師嗎?」

嵇雪眠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點了點頭,「哪個字不會寫?」

見他這麼溫柔,小姑娘漸漸放下了戒備,指了好幾個字,「我寫了好幾天都不會寫,老師可以教教我嗎?」

嵇雪眠道了聲好,便握著她的手,緩緩下筆,一筆一劃,工整乾淨,字體像是一個個方塊,不需要打格子,好像直接拿來就可以臨摹的字帖。

小姑娘軟乎乎的小手正在發抖,不知道在害怕什麼,嵇雪眠便放輕了語氣,問她:「你很緊張嗎?」

小姑娘先是搖了搖頭,想了一下,又點點頭,「老師,我有個秘密,你可以不要告訴其他人,悄悄幫我把它丟了嗎?」

嵇雪眠不太理解,不過還是答應她:「你說。」

小姑娘從香囊里取出一個掌心大小的平安扣,樣式很是別緻,玉面上卻刻了兩隻纏繞的蛇,十分詭異美艷。

「這個是昨天晚上我自己在御花園背字,回來晚了,在國子監門外撿到的。」

嵇雪眠掂量著這平安扣,一種不詳的預兆湧上心頭。

這雙蛇平安扣不應該出現在國子監,準確的說,這等淫/邪的東西不應該出現在宮闈里。

嵇雪眠不在時,國子監風平浪靜。嵇雪眠就昨夜在了,便有人忙不迭丟這東西?

那人是何居心?

嵇雪眠不動聲色地拿了起來,收到袖子里,摸了下小姑娘的頭,安慰她:「無妨,這只是個小玩具,我替你丟了,你不要告訴其他人,好嗎?」

小姑娘用力點點頭,「那我要去上課了,老師可以陪我去嗎?我的書本太多了,一個人拿不動呀?」

嵇雪眠也沒什麼事要做,今天既然是宣沃選妃選后,他就在國子監待著,不去打擾也好。

眾人見嵇雪眠終於從南疆歸來了,時隔許久還是頭一次踏進國子監,幾乎整個國子監都被驚動了。

因此,今天有課的太傅們都異常緊張,生怕被嵇雪眠挑出什麼錯處,不停的咳嗽,時不時就瞥一眼角落裡坐著聽課的嵇雪眠。

嵇雪眠很少會監堂,他曾經擔任國子監群臣之首祭酒一職,後來成了帝師,又做了首輔,這國子監的祭酒就換成他的幕僚了。

現任老祭酒腳跟腳跟了嵇雪眠一天,看見嵇雪眠很高興,嵇雪眠和他寒暄著,心裡的鬱氣也跟著好了許多。

加上昨晚喝葯后睡了個好覺,就連追到國子監給他喝葯的靈音看起來都順眼許多。

靈音腳步飛快走過來,臉上滿是擔憂,「先生,您還好嗎?」

嵇雪眠安撫他道,「還活著,沒死成。」

靈音卻笑的非常難看,似乎是要哭了,「那就好!害奴婢擔心了一晚上!這不,今天聽李御醫的方子熬了一鍋的葯,這就送過來了!」

嵇雪眠聞著那葯,閉著眼睛,皺緊眉頭,屏息喝了進去,好久才平復了胃裡翻湧的苦水。

他想吐,但是又不能吐,只好壓一壓。

靈音又道:「對了,李御醫還說,他有一件事必須親自和先生交代,不許任何人旁聽,說是您的身/體有特別的癥狀,不知該不該說的那種。不知道什麼時候先生有空?」

嵇雪眠尋思了一下,能是什麼特別的癥狀?還不能叫旁人聽見?

難道是他確實要死了,李御醫怕捅婁子,所以沒有當著段棲遲的面說出來?

「後天吧,這兩天晚上我可能有很多事要忙。」嵇雪眠的擔心,宣沃今天選了妃子入宮,作為他的老師,肯定要叮囑一番。

叮囑的時間還不能太長,否則耽誤了姑姑們伺候皇帝皇妃就寢就不好了。

這一天的課說來也漫長,一直到了傍晚,國子監開始了夜課,其中,幾個小郡主和小世子也不寫字了,就在那裡傳上了紙條。

幾個太傅都去吃飯了,嵇雪眠不餓,就坐著監堂。

他瞥見了幾個孩子的小動作,用木尺拍了拍桌面,語氣嚴厲道:「你們幾個傳什麼呢?拿過來!」

「老師好大的脾氣,連我都害怕,就不怕嚇到他們?」一道帶著調笑的低沉聲音傳來,段棲遲斜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穿著雍容華麗的輕薄錦服,頭髮束的俊雅,狹長的眼眸神采飛揚,襯著他白玉無暇的俊美面龐,活生生就是清貴矜傲的畫中人。

嵇雪眠心說,想來也是今天大選,眾人給他長了不少威風,否則心情怎麼這麼好?

「和你無關。」當著學生的面,嵇雪眠不想叫他們分心,也就沒有叫他攝政王。

段棲遲唇角微微彎起來,「那我就不打擾了,老師請繼續。」

雖然有這麼個人明晃晃地看著他,也絲毫不耽誤嵇雪眠訓人,幾個調皮的學生一人被他罰了一篇書,愁眉苦臉。

見學生們總是看段棲遲,嵇雪眠料想他們沒心思再看書了,就把他們都攆走了。

學生們離開后,段棲遲終於不再裝蒜,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好安靜的課堂,雪眠,你真厲害。」

嵇雪眠看都沒看他,道:「王爺今天可見到宣沃有喜歡的人選嗎?」

段棲遲看著他整理台上書本,便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歪著頭思考一下,「好像有那麼幾個,他挺喜歡的。就是吧,他選的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一個比一個像你,真愁人。」

嵇雪眠動作一停,「皇后定了是誰家的女子嗎?」

「洛國公府上的長姑娘,太后親自選的。」想起什麼,段棲遲笑笑,「太后不知道聽說了什麼,非要硬塞給我幾個男子,一個比一個嬌,都被我拒絕了。」

嵇雪眠想象著那畫面,估計太后的臉都掛不住了,想了想,嵇雪眠還是問了一句:「你……看起來好像心情不錯?」

「很明顯嗎?」段棲遲站到他身後,見他整理好了,便俯身,一把握住他的手,「我確實心情不錯。大選的時候,我看宣沃很糾結,不知道選哪個是好。而我有你在身邊,怎麼想都覺得高興。」

嵇雪眠手裡正好拿著木尺,聽這話,雖然四下無人,也回手去敲他的胳膊:「你正經一點。」

段棲遲不閃,直接抓住木尺,慢條斯理:「當年就只顧著被太傅打手板,不知道打太傅板子是什麼滋味?」

段棲遲一邊說著,一邊用力,不留情面地在嵇雪眠臀上拍了一下,力氣不算小,發出清晰的聲音。

嵇雪眠都愣了,整個人僵住,「你給我住手!這是國子監!」

「啊,對不起,我忘了太傅都是用木尺的,不用手。」段棲遲聳肩,轉頭尋了一條木尺,作勢要再打他一下。

眼神里卻滿是笑意,似乎是想逗逗他。

嵇雪眠氣咳了幾聲,一把抓住木尺,「我警告你,要和我打就出去打,不要在課堂里胡鬧!」

「老師,」段棲遲故意叫他,「你好嚴格啊,剛才我看你訓人,滿腦子都是你打我手板的樣子,好嚇人。」

「那我就替太傅教訓教訓你。」嵇雪眠眯起眼睛,手下極快速,打了段棲遲手背一下,「在學堂亂來,你是要反覆起坐五十次的。」

段棲遲的手背猛然紅透,卻不生氣,拉過嵇雪眠的手,親了一下指尖,「我可以選擇另一種懲罰方式嗎?」

嵇雪眠冷眼相待:「什麼?」

段棲遲不由分說把他摁在桌面上,湊在他的耳畔,如願以償地聞到了熟悉的甜香味道,「我起坐五百次,老師就待在我身上,幫我數夠不夠五百次。」

嵇雪眠想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荒唐言辭!

段棲遲低頭親了親他的唇角,堵住他即將出口的惱怒。

直到嵇雪眠說不出話來,段棲遲才悠哉悠哉,接著說道:「今天一天沒見到你,我一直在想你。」

「……胡說什麼渾話!」嵇雪眠的耳尖被他蹭了蹭,一瞬間就紅了,「你想我做什麼?」

段棲遲在他耳邊低聲笑笑,「想他們都沒有你好看,想宣沃可以正大光明娶嬪妃,而我卻不能娶你。」

嵇雪眠眯起眼睛說道:「你要是敢娶我,我就逃婚。」

「真的嗎?」段棲遲嘆氣,「你要是不願意,那我只好把你關進王府,不許你踏出半步了,整日整夜,只能看著我一個人。」

嵇雪眠乾脆掙紮起來,揪住段棲遲衣領,斥他:「如果真有那一天……不,不可能有那一天。」

「不一定,只怕到時候是你求著我見你一面。」段棲遲居高臨下看著他,像是看他的所有之物,「因為我會讓你見不到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專心致志地給我生個孩子。」

嵇雪眠別過頭去,「不可能,你起開!現在我們倆這樣和平相處,想親也讓你親了……你還不滿足嗎?」

「不滿足,我很貪心的,你還沒有徹底答應嫁給我呢。」段棲遲似乎很是為難,「不如,咱倆試試奉子成婚?」

嵇雪眠二話不說就開始揍他,結果被段棲遲死死摟在懷裡,愣是給抱去了國子監外水池邊的假山後。

這一路上,宮女們紛紛低著頭快步跑開,羞紅了臉。

嵇雪眠把頭邁進他衣裳底下,臉比姑娘們還紅,怒目瞪著段棲遲。

段棲遲卻低聲告訴他:「可別說話,萬一被人發現你是誰,你還怎麼解釋?」

果不其然,假山外宮女們竊竊私語:「誒呀,我剛才看見攝政王抱了個女子走的好快啊!」

「估計是白天攝政王也看好了心儀的姑娘,把人搶回了宮裡吧?」

「太遺憾了,這下子不知道多少愛慕他的人要哭鼻子了……」

段棲遲一副「你看我沒說錯吧」的表情,嵇雪眠背靠著假山,粗糲的山石稜角隔的他肩胛骨生疼。

段棲遲想起什麼,撩開他衣領,「這紋身刺的真好,有了這個,你就永遠是我的了。」

嵇雪眠不想讓他說話,捂住他的嘴,等到所有宮女都過去之後,段棲遲才把他拉進假山凹陷深處。

假山深處原本很清涼,此刻卻熱的要命。

段棲遲笑道:「我特意選這麼個僻靜地方,等著老師罰我五百個起坐呢。」

嵇雪眠的臉都紅透了,被他牽引著,手不由自主如他所求,「我隨口一說,你何必當真?」

「我就是一個認真的人,司伶你認識我這麼多年,早該清楚。」段棲遲點點他的額角,慢聲細語道:「五百次,數好了。」

「可能會多,絕不會少。」段棲遲把他抱在身上,笑盈盈的說道。

嵇雪眠不想再聽他廢話了,捂住他的嘴,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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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師揣了死對頭攝政王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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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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