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少男少女們恐慌地堆做一團,趙禹卻鼓掌叫好,「首輔大人一身功夫真是漂亮……哦不,不應該叫你首輔大人,應該叫你……」趙禹直起身:「亂臣賊子?」
「不必隱瞞了,我知道你是誰。」嵇雪眠皺眉:「冤有頭,債有主,蜘蛛橫行霸道這麼多年,也該死絕了。」
趙禹卻笑,「既然你都知道了,還來找我做什麼?難道想殺了我?我告訴你,你看見這阿芙蓉膏了嗎?你殺了我,永遠也別想知道這貨是誰送給我的,又送到了哪去!」
嵇雪眠微眯雙眼,寒意凜然:「你好大的膽子,前朝曾有過濫用阿芙蓉之事,導致國之將破,歷經多年才姑息此事,現在居然死灰復燃了?這筆黑心錢你也敢貪!」
「別生氣嘛,阿芙蓉是個好東西啊,首輔大人不妨也來吸一口?」趙禹牽著紅衣少年,西域來的人不懂得這玩意上癮致命,一口一口吸著,神情恍若入雲端,「好……好香。」
「滾開。」嵇雪眠撤步,卻被趙禹一把扯住袖子,纏鬥在一起,嵇雪眠動了殺心,不論是新仇舊恨,此刻確實不能再忍!
「你還敢私下裡殺了咱家!視朝堂律法為何物?咱家可是先帝欽點的九千歲!掌管大內寶印在此,你敢放肆?」
趙禹招架地費力,手上還捏著一塊阿芙蓉,隨著他的招數頻頻湊到嵇雪眠唇邊,試圖讓他吃進去。
「吃吧!吃吧!不能抽,干嚼也是好滋味啊!」
「趙禹!」嵇雪眠言簡意賅,出招凌厲,雖然沒有武器在手,依然不落下風:「江湖事,江湖了,你既然是蜘蛛,也不需要把自己當成什麼九千歲。」
嵇雪眠突然一笑,「大內寶印,本官代替先皇收回便是。」
趙禹氣急敗壞,聲音更加尖利:「那你不想知道阿芙蓉是誰引入京城的嗎?是誰倒賣阿芙蓉賺了這筆大財,你就不眼紅?」
嵇雪眠冷哼:「任他是誰,也不需要從你嘴裡告訴我。」
趙禹突然陰森一笑,從一名少女身上解下一串鐵鎖鏈,把她踹到一邊:「你不要這筆銀子,可咱家偏要記在你賬上!以報我兄趙翔之仇!」
鏈子卷過來,嵇雪眠雙手握緊了鐵鎖鏈,態度冷厲:「我兩袖清風,何懼人言?」
趙禹被他清冷的神色震懾住了,這張冷冰冰的美人面,像是暴風驟雨擊打的高山松柏,死活不肯彎腰。
趙禹偏要他彎腰。
這鐵鏈子突然多出一截,嵇雪眠瞳孔緊縮,這東西竟然是折磨人的刑具。
趙禹猝不及防受了他一掌,嘴角吐血,長鏈子一甩,套住了嵇雪眠的腰。
趙禹獰笑著:「首輔大人,你這肚子,幾個月了?」
嵇雪眠下意識護住腰,左手就被鞭子抽了一下,頓時骨裂一樣的痛感讓他冒冷汗。
趙禹貼上來,一遞手,阿芙蓉膏沾到嵇雪眠頭髮絲上,嵇雪眠一偏頭躲開,卻又被鐵鏈子抽了一下小腿。
趙禹捏住他下巴,逼迫他抬起頭來:「你若是肯從咱家,咱家就放你一馬。」
嵇雪眠冷笑,含著一口血,吐出來,理都不理。
趙禹恨得他牙痒痒,嵇雪眠就這樣倔,寧可去死,也不屈服。
那就怪不得他了。
一群家奴衝進來,團團圍住嵇雪眠。
嵇雪眠不慌也不忙,負手而立,看他們就像看一群人肉沙包。
雖然他有點外強中乾,卻不在意這點傷痛。
只是他必須殺死趙禹,就在今天。
趙禹冷冷下令:「你們幾個,把門關上,給咱家打!剩一口氣都不行,往死里打,打死為止。」
紅衣少年哆哆嗦嗦地吸食阿芙蓉,攀上他的肩:「您不怕攝政王他……」
趙禹面容猙獰:「攝政王?他算個狗屁!前幾天他當著宮宴那麼多朝臣不給咱家臉面,也怪不得咱家下死手!今天不把姓嵇的打死,咱家拿刀把自己頭砍下來!」
得令至此,侍衛們硬著頭皮,拿棍的拿棍,拿板凳條的拿板凳條,照著嵇雪眠渾身上下就試圖暴揍。
嵇雪眠左躲右閃,一個打十個,不在話下。
趙禹撫掌,飛鏢出手,這場景,美的很。
「首輔大人,你的腿,流血了。」
嵇雪眠就像黑暗裡的一抹光,他必須要和黑暗融為一體,他不可以孑然獨立,不可以不染霜雪。
他要墮入塵埃,碾落成泥。
他憑什麼高高在上?憑什麼端坐高台!
嵇雪眠挑著纖長秀美的一雙丹鳳眼,攝人心魂,撩人心魄,他就那麼盯著趙禹,黑沉沉的眼眸里愣是逼出一點笑意。
好像是成了鬼也要記得那張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樣子。
「你玩陰的?」
趙禹輕佻地笑了一聲,「嵇雪眠,你是真好看,這滿京城的美人我看的太多了,你當真是頭一份。可惜咱家是個太監,親身上是不行了。」
嵇雪眠直白挑開他心頭慾念:「你想要我?」
趙禹目露凶光:「你問問這滿朝文武,誰不想肏你?」
嵇雪眠冷笑,「我看誰敢。」
趙禹把頭扭到一邊,翻找東西:「咱家就敢,都把你打成這個慘樣了,咱家還怕個甚!來人,把咱家那匣子東西拿來,然後都給我滾出去!」
幾個小太監忙不迭去拿,都怕被趙禹砍腦袋,一溜煙都跑了。
除了那些少男少女,不知所措地跪伏著,等待吩咐:「老爺,您的匣子里……不都是承歡作樂之物嗎?」
嵇雪眠倦怠又慵懶地看著趙禹,疼是疼,想死也是真想死,那也不耽誤他的鑽研心理,他就想看看,趙禹能瘋到什麼地步,真能給他肏一頓?
「說的沒錯。」趙禹邪笑,「咱家自己沒有,還不許用些東西?你們過來,好好伺候首輔大人!」
嵇雪眠渾身上下都帶著傷,潔白不染纖塵的衣裳有了血跡,他稍顯狼狽,心裡卻打定主意,就算趙禹真想把他按住上器具,死的真不一定是自己。
「誒呦,咱家都忘了,來首輔大人,過來瞧瞧!」趙禹把鐵鎖鏈捆在他腰間,把渾身是血、慘不忍睹的嵇雪眠扯到身前。
因為這個孩子,嵇雪眠第一次有所顧忌。
他沒有拚死掙扎,而是保持冷靜。
「這匣子里好東西可不少吧?你挑一樣,我讓他們輪番伺候你!」
嵇雪眠只是撇了一眼,極速移開目光。
各種型號大小的玉.勢,一圈刺手絨毛的羊眼圈,還有皮質發亮的鞭子……
嵇雪眠閉目:「拿走。」
趙禹卻不聽:「怎麼?你只願意被姓段的肏,給他生孩子是不是?要權勢要財力,哪怕是身世,咱家哪裡不如他?不都是半斤八兩?都是沒人要的狗東西!不就是他多了個那玩意,咱家照樣能取悅你!」
嵇雪眠的腦袋轟隆幾聲,冷漠地呵氣,「你再敢說一遍?」
趙禹話音一轉,似乎是被徹底激怒了:「你就不想知道,姓段的怎麼天天往軍營跑?你生辰宴之前,他待在軍營那麼長時間,愣是一次都沒進宮。咱家不妨告訴你,攝政王的部隊已經被拉去均州集訓了,他留在軍營里,不過是不想被你看見。」
嵇雪眠對他的吊人胃口的態度毫無興趣,卻對話中內容不由得上心:「被我看見什麼?」
停頓片刻,嵇雪眠皺緊眉頭:「我不需要從你嘴裡知道他的事,我會親自問他。」
「你怎麼就確定他一定會告訴你?」趙禹齜牙咧嘴地捏著他的臉蛋。
嵇雪眠偏過頭:「你說的沒錯,我不確定。」
「但我要他親口解釋。」
嵇雪眠對攝政王展現出的信任讓趙禹遲疑了一下,「你就不怕,京城裡倒賣阿芙蓉的人是他?」
嵇雪眠冷冷淡淡,語氣決絕:「如果是他,我決不輕饒。」
「但如果是你造謠,我會讓你死的非常痛苦,趙禹,你記住。」
趙禹正想說句什麼,想了想還是作罷,招呼少男少女們:「把他衣裳扒了,拿這幾樣東西肏他,讓他欲.生.欲.死!」
嵇雪眠眉頭一凜,只能冒險拽住鐵鎖鏈,往後一抻,趙禹差點被躺著的少男絆倒,嵇雪眠豁出去了一樣和他打在一起,雖然不至於落於下風,卻也沒佔到便宜。
趙禹卻是陰狠之極,對準了嵇雪眠的肚子出手,嵇雪眠被他逼到牆角,幾乎是退無可退。
他的手和腿疼的要命,血流個不停,趙禹趁機得手,按住了嵇雪眠的肚子。
嵇雪眠看著他燒紅的眼睛,不讓分寸:「鬆開。」
趙禹正得意地笑起來,卻聽見窗戶一聲爆破的聲音,炸開無數木頭碎屑,精美的軒窗破了個大洞,段棲遲從外面鑽進來,見此情形,幾乎是腦子一片空白。
趙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段棲遲吸引了視線,嵇雪眠正疼的皺眉,卻是機不可失——
他伸出手,五指穿透趙禹的脖頸,頓時血液噴濺了他滿頭滿臉。
趙禹眼睜睜地看著嵇雪眠,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喉嚨像個破巷子街口一樣漏風,卻還沒死。
林淵跟著段棲遲蹦進來,段棲遲看都不看趙禹一眼,匆匆吩咐:「別讓他死了,扔罐子里,做成人彘。」
林淵不敢去看他和嵇雪眠,只能照辦,閃身飛走。
嵇雪眠脫力一般跌坐在地上,感覺肺部又開始刺痛著,血.腥氣味湧上口中。
他堪堪抬頭,眼神淡然悠長,一句話也不說地看著段棲遲。
他不聽趙禹的話,他要段棲遲親口承認,那段時間,他去幹什麼了。
如果他真的販賣阿芙蓉,嵇雪眠不會留情。
如果他是有別的苦衷……那他為什麼不肯告訴自己?
段棲遲雙目赤紅,「我不過離開你一會兒,你就傷成這樣,你的手和腳……司伶,你招我心疼是不是?」
嵇雪眠長嘆,幾乎是一口氣釣著:「那你想讓我不反抗,被他按在身下嗎?」
段棲遲愣怔住了,然後他把嵇雪眠抱起來,發瘋一樣咬住他的下唇,一句話也不肯說了。
屋子裡阿芙蓉煙的味道瀰漫,還活著的少男少女們傻傻地看著這一幕,甚至那個西域少年都傻眼了。
很久很久,嵇雪眠感覺到眼淚砸到自己臉上,他哭了?
段棲遲在他耳畔廝磨,嗅著他耳畔一絲微不可查的香,「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不好好活著,我心疼誰去?」
嵇雪眠艱難一笑:「好在我報仇了,這麼多年,我等的就是這一天。你要是心疼我,就帶我回家吧,我想吃東西了。」
段棲遲親的唇上都是血,面無表情,比哭都難看:「你倒是看得開,等你回家看我怎麼收拾你。」
嵇雪眠雖然身負重傷,心情卻十分愉悅,趴在段棲遲耳畔,方才惡鬼修羅一樣的人緩緩展開一個笑意:「被收拾的人一定是我嗎?王爺可知道這阿芙蓉?」
段棲遲的手果然一僵。
嵇雪眠疼的一緊,艱難說道:「想好了再說,臣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