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可謂「匪亂」
兗州府知府福森布現在日子有點難過,雖然前些日子他的事剛被布政使國泰給抹平了,可日子依舊不好過,因為他所轄的兗州府要向上面交稅了。可是這兩年山東小災不斷,屢有逃荒做乞之人,以至於今年的租稅收上的還不到一半,而且鄉縣間抗稅之事時有發生,實在是難辦啊!
再說前一段日子,他破財消災很是消耗了一筆內儲,不成收稅的機會撈過來一點他又如何心甘!
不過說起那事,福森布還是很感激國泰的。他和山東布政使國泰一樣是滿洲八大姓之一富察氏的族人,平日里兩人來往素來密切,前些日子福森布被人告發是全仗著國泰出力這才化險為夷,所以他不後悔也不認為出價過高。
但是人就是個奇怪現象,各種各類應有盡有。像福森布,他在官面上丟了銀子就一門心思的在百姓身上撈回來,唉,該怎麼說呢?
「攻克了壽張縣城?那沈齊義呢,沈齊義呢?」福森布再也不為錢操心了,他要為自己的腦袋操心了。
福森布這段日子本就為彌補「虧空」的事情煩透了心,這兩天一連好幾起抗稅之事更是沒有好好休息。但他沒想到,在兗州居然又發生了這麼一件大事!頓時,就被來人地的話驚得一陣眩暈,險些就當場暈倒。幸好有親隨在身邊扶了一把,才沒有當場出醜。
可是回過神來之後,這位知府大人卻又變得有些顛狂起來,一把把報信的人抓過來,就使勁地搖個不停,面目猙獰的問道:「沈齊義呢?他不是說早就察覺到那個王倫地動靜?馬上就要動手抓人的嗎?咳咳咳!」情急之下福森布嗓子一嗆,頓時胸悶不已。
「沈,沈大人沒能逃出來,恐怕已經……」信使懦懦地說道。
「死了?混蛋,沒用地東西,滾!」福森布俊一腳把信使踹得老遠,仰起臉來大聲吼道。
「快,通報濟南,給我請惟總兵(惟一,這傢伙應該是滿人,可查不到他的姓氏,只能如此)。」福森布好歹也是地方大員,必要的擔待還是有的。
++++++++++++++++++++++++++++++++++++++++++++++++++++++++++++++
王倫起義爆發后未久,署理臨清州知州秦震鈞即會同臨清副將葉信調兵遣將,圍剿義軍,並與壽張營守備王廷佐先後向山東巡撫徐績做了稟報。徐績獲悉義軍起義消息后,即於九月初二日親率中軍參將海明及所部本標官兵,向東昌一路進發;一面飛飭兗州鎮總兵惟一率領所部官兵由東阿一路進發。河道總督姚立德亦於九月初二日帶兵自濟寧起程,北上鎮壓清水教起義軍。
九月初二日,王倫統率起義軍揮戈北上,乘勝攻打陽谷縣城。陽谷乃清水教長久經營之地,縣中不少的衙役、書吏都是清水教的教徒,所以打的很容易。起義軍入城后,先取縣署,斬殺知縣全家,隨即劫獄。
陽谷不愧是出過武二郎的地方,典史萬光祀、把總楊兆立死守獄門,雖皆被斬殺,但大勢之下不為生死所動可稱得上「好漢」二字。時縣丞劉希燾分駐阿城,相去縣城40里,聞報立刻來援,也被楊壘帥義軍全殲於城外。
王倫遂率義軍「橫刀躍馬入陽谷」,搜繳了庫銀,壯大了力量。當日,署壽張營游擊趕福協同兗州鎮總兵惟一帶兵從壽張追來。
這個惟一「素以勇略自誇」,藐視清水教義軍不過烏合之眾,不做準備倉猝而來。王倫用梵偉之謀令義軍開南門迎敵,用誘敵惟一深入,又以優勢兵力將清軍挫敗於南門內,斬殺趕福。清兵殘軍在惟一帶領下,狼狽逃往張秋。
佔領陽谷后,起義軍一面進行休整,一面又將矛頭指向了東昌府城(治今聊城市)。九月初三日夜,即有小股義軍在東昌城外騷擾。東昌城內一片混亂,知府慌忙下令「固守」,令義軍見「城中防守嚴密,當夜即已散去」。此後,義軍仍「不時來擾」東昌。
初四日,義軍大隊人馬在陽谷停留一日後,繼續北上,抵達東昌城附近,並派隊「復擾東昌」,而且用火炮轟擊城池。迫使泰安府清軍重兵「固守」東昌,如此一來正中梵偉之計,很大程度上牽制了清軍兵力,有利於義軍向其他地區的發展。
王倫等帥主力,遂決定避實擊虛,先取堂邑縣城。一路上,沿途民眾焚香跪接,歡迎義軍的到來。如初四日,王倫率部抵達堂邑城南三里庄,本縣教徒陳庄人陳緒等約集百餘教徒響應,隊伍因此更加壯大。
時堂邑縣署理知縣陳枚已交印,聽聞有變,慷慨守城。與同胞弟壬中科武舉陳元梁、把總楊兆相、訓導吳?,分守四門。因城中僅汛兵18名,加上堂邑縣又是清水教起義軍基礎雄厚的地區之一,且縣中書役皆清水教教徒,當日傍晚義軍突至城下炮擊南門,驅馬直入先在南門外斬把總楊兆相於陣,又轉赴北門抓住了代理知縣陳枚及其弟陳元梁。因陳枚不肯降,被義軍打一百棍,臠而殺之,分守西門之吳?等三人,亦先後被義軍俘獲並處死。破城后,王倫再次劫庫放囚,搜繳軍器。因軍紀嚴明所以深受民眾擁護,義軍實力大增。
面對節節勝利的大好形勢,義軍內部就軍事策略出現了分歧。國師梵偉智謀確實不錯,認為不宜繼續北上而應適時南下,勸王倫直趨濟寧,焚燒糧艘,到那時淮南漫口,流民載道,由濟(寧)而南,散粟糾聚,可得數十萬人」。可惜王倫並未採取這一正確的建議,而是一意北上攻取臨清、東昌等大城。結果,致使清軍得有喘息之機,逐步調集優勢兵力向起義軍進行反撲。
就在魯西的義軍聲勢正旺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梁明卻是一片風吹雲散的安靜。魯東清軍兵力薄弱,不堪一擊,但席捲了整個登州的梁明卻正真的認識到了清廷的實力,不是在軍事上而是那些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