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各有忌憚

苟老五的本體，是一隻在烏牙山土生土長的野狗。

烏牙山，因山峰陡峭如刀、山上棲息無數烏鴉而得名。

相傳山谷中有一處巨大的陵墓，乃是數百年前某位國君的皇陵。吸收了地脈精華，漸漸成為罕見的聚陰之地。

十餘年前，卻有一個來歷不明的老妖前來，憑藉一身陰狠的毒功，打破了皇陵的禁制，搶佔了這塊寶地。更聚集起一批小妖，佔山為王，自號徹地老祖。

苟老五就是這個時候加入到徹地老祖麾下，當起了一個巡山小妖。

這些年來，他也算是恪盡職守。又因他是野狗成精，長著一個靈敏的鼻子，能聞到生人的氣味，因此兩年前被提拔成了小頭目。

這天夜裡，他原本在南面巡查，聽到山谷中起了騷動，便匆匆奔到山崖邊，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湊熱鬧不光是人的天性，狗也不例外！

不遠處有一塊黑乎乎長得像人的石頭，苟老五習慣性的抽了抽鼻子——嗯，沒有生人氣味，那就是一塊正經石頭。

誰知就在他伸著脖子往山谷里瞧的時候，那「石頭」竟然站了起來。

石頭還會動？

腦子不太靈光的苟老五還沒回過神，搶先反應過來的陸吾已經有了動作。

他右手一翻，一塊飛石從天而降，頓時將狗妖砸了個萬朵桃花開。

苟老五的狗眼猛然睜大，瞳孔散開，發出了生命中最後的慘呼。

「嗚——汪！」

只來得及叫了半聲，陸吾便一腳將苟老五踹翻在地，狗妖在地上打了個滾，只來得及扭動了一下，便告死於非命。

臨死前的慘叫，到底還是吸引了附近巡山小妖的注意，只聽呼嘯連連，不知有多少小妖朝這邊飛奔過來。

一隻小妖距離最近，哇哇怪叫著沖了上來。陸吾袍袖一揮，一塊大石憑空飛起，轟隆一聲撞在山崖石壁上。

伴隨著一聲慘叫，那小妖已被砸得粉身碎骨，死無全屍。

【鈞虛紀已亥年六月初八，修士陸吾斬殺鼠妖古蘭，其功記一。】

陸吾愣了一愣，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

不遠處，小妖已經蜂擁而至，若是這個時候陸吾奪路而逃，這些小妖根本阻攔不住，安全逃離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是他仔細盤算了一下，反而立住了身形。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富貴險中求！」

「在改革創新過程中提倡和鼓勵冒險精神……」

眾多名言警句陡然翻上心頭，陸吾咬了咬牙，一抖長袍，從懷中取出了一把黃符。不退反進，反而沖著妖群沖了上去。

火光一閃，山崖上轟然作響，無數亂石紛飛，如疾風驟雨一般從天而降。

饒是這些鼠妖動作靈活敏捷，卻也避不開陸吾全力發動的「落石符」，只聽慘叫連連，一隻只小妖連對手三丈之內都沒能靠近，就被砸得頭顱殘破，腦漿迸裂而死。

雖說鼠類精通夜戰，但是陸吾早在進入烏牙山之前，就早早煉製了一批土行符籙，無主山嶺同樣也算是他的主場。

【其功記一】

【其功記一】

【其功記二】

……

一口氣殺了數十小妖，其中竟然有七八隻都得到了「記功」的提示。

這「記功」絕對不是單純的記錄在案，而是實實在在的得到了法力的補充。換而言之，只要陸吾不遇到什麼實力強橫的大妖怪，

他可以這樣一直戰鬥下去。

越來越多的小妖朝陸吾的方向沖了過來，四面八方都有搖晃的身影，漸漸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將陸吾困在其中。

陸吾不驚反喜，在他的眼裡，這些小妖哪裡是凶神惡煞的怪物？分明是一個個會走路的功德啊……

「讓我來！」

不遠處突然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如同生鏽壞死的金屬軸承強行運轉一般，讓人聽得渾身發毛，恨不得捂住耳朵。

這一聲斷喝，震住了被殺得七零八落的小妖，也讓陸吾的心神為之一顫。

只見山谷深處轉出一人，這人生得又瘦又長，身高九尺開外，渾身黑毛叢生，長著一顆猙獰的狼頭，森森獠牙外露，令人不寒而慄。

「鐵統領來了！」

一眾小妖頓時轟然起來，紛紛退讓，讓那隻狼妖大搖大擺的來到場中。

鐵統領？狼妖？

「鐵背蒼狼啊……真是許久不見了！」凰玖的傳音響了起來，似乎對其不屑一顧的模樣。

「這是從遠古便存在的種族，有『銅頭鐵背豆腐腰』之稱，意指它全身堅硬如鐵，幾乎毫無破綻。唯獨練功練不到腰間，防禦能力極差，是其最大的弱點。」

「有弱點？說不定還有贏的機會……」

強忍著內心的不安，陸吾竭盡全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故作淡然道：「原來那雜毛畜生不僅搜羅了一堆不中用的小老鼠，還豢養了一隻沒化形完全的小狗用來守家護院？這倒是奇了——」

他手指一分，一張許久不用的「疾行符」已經蓄勢待發，只要心念一動，便能將他的速度提升到極限。

——這也是他敢孤身進入烏牙山的最大底牌！

當初鬼童子本事不高，但是不死不滅，速度更是快得驚人。當時陸吾不過區區鍊氣二三重的實力，能以一敵五，依仗的就是這張「疾行符」的功效。

被陸吾一句話激得勃然大怒，一道烏光奇快無比的朝胸前撲來，卻是那鐵背狼一言不發，上來便發起了突襲。

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疾行符」已經化作火光，開啟「千眼歸一」能力的陸吾身子輕飄飄一閃，避開了這迅捷剛猛的當頭一爪，鬼魅般出現在數丈之外。

那狼妖一招撲空，落在地上打了個滾，隨即翻身躍起，獰笑道：「難怪敢一人打上烏牙山，著實有幾分本事！你這一手，叫什麼名堂？」

「久聞鐵背狼銅頭鐵背豆腐腰，如今總算是見到活物了！」

陸吾神色沉靜，似乎饒有興緻的上下打量著狼妖，甚至順口調侃了一句。

狼妖心中一凜，悶聲道：「你是誰？鐵背狼的弱點，你又何曾得知？」

「我？」陸吾輕笑道，「乃是取你性命之人！」

狼妖生性暴躁，聽陸吾取笑諷刺，哪裡還按捺得住？怒喝一聲，雙爪一錯，各自彈出三支鋒銳無匹的刀爪。

他自百餘年前開啟靈智，在山中吞吐日月之精得道化形，一路修鍊到築基中階便再無寸進。自知資質不高，這才花了十年水磨功夫打造這一對銳爪，當真吹毛立斷，鋒利無比。

狼性暴躁，卻也極為狡詐。剛才陸吾閃避那一下，竟然沒看出他是怎麼移動的。正因如此，狼妖心中已是老大的忌憚，認定對手必然是實力強悍的人族大修士，專為降妖除魔而來。

「這狼妖比鬼童子可給力多了！」感覺到體內法力為之一窒，竟然有隱隱約約提不上來的感覺，陸吾也是心有餘悸。

狼妖的動作實在太快，眼前一花，狼爪已經攻至胸前。幸好在「千眼歸一」的特殊能力下，狼妖的一舉一動都無所遁形，仗著「疾行符」的急速，剎那間陸吾瞬移數丈，避開了開胸破腹之禍。

這一人一狼均是心有所忌，一時間反而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