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女人的天性是好奇
第二天一早，陸吾提著卦旗，慢條斯理的在官道上行走。偶有趕著驢車的村民路過，看他是個道士，出於尊敬想要載他一程，卻被他笑著拒絕了。
「你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凰玖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這樣重要的情報，就從幾個行腳商口裡這樣說出來，你不覺得奇怪么？」
「一點都不奇怪！」陸吾笑眯眯的說，「傳說中的三大江湖百事通——客棧、青樓、酒館，任務情報來源雖然不說可靠，但是消息傳得最廣的一定是他們。況且咱們並不知道那座荒山，是不是就是咱們要找的地方。」
「你也聽到了，那座山距離這裡足足還有四五十里，若是我現在急匆匆的趕過去，豈不是累得半死？」
「所以，我急什麼勁兒？」
凰玖遲疑片刻，斟酌道：「雖然不知道那凈濟寺究竟有什麼本事，但是一座護國之寺敢冒天下之不韙，執意要封住山谷官道，顯然山裡有大事發生。依我來看……」
「不必看了！」陸吾打斷了凰玖的話語，輕嘆道，「雖然我不太想承認，但是這次只怕咱們是找對地方了！」
極遠處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烏雲低垂，隱約有億萬銀蛇在雲端遊動，偶有一道白花花的雷霆直直落將下來，便是地動山搖，遠遠的傳來巨大的轟鳴聲。
「何人在驅使雷霆？」一道紅氣從琉璃燈中飛出，化作一位絕美的紅衣女子。凰玖落在地上，有些驚訝的看著遠處的雷電，道，「最少也該是金丹境的法修，且極擅雷霆之道，有開山破城之力，不可小窺！」
「你怎麼出來了？」陸吾側頭看了凰玖一眼，「小狐狸呢？」
「她在閉關修鍊《南皇經》，這些日子不用去打擾她。」凰玖隨口回答一句，饒有興緻的打量著遠處的動靜，「這次還真是來對了。不管這些人在爭奪什麼，他們實力越強，就越代表有好東西出世。」
陸吾盯著她瑩白如玉的俏臉看了半晌，輕嘆道：「我知道你是靈器化身，若是任憑你放起火來，對手再多，想來也和白雲庄一般，被你一把火燒得乾淨。可是我如今才只是一個築基初期的小修士，人家一根手指說不定也把我碾死了！」
「又沒說一定要你去爭奪大頭。」凰玖白了陸吾一眼，「便是指縫裡漏出一星半點來，只怕也夠你吃上好一陣子。總比你現在要強出許多。」
「知道了知道了！」
陸吾無可奈何的答應一聲，嘟噥道，「你這模樣，倒像是嫌棄自家男人不長進的小媳婦兒一般……」
「你說什麼？」凰玖鳳目微微一寒，陸吾卻已經一溜煙逃得老遠，大笑著催促道：「快走快走，若是遲了，只怕殘羹冷炙也剩不下了！」
「這傢伙……」
凰玖看著這小道士落荒而逃的模樣，忍不住啞然失笑，妙目中卻流露出一絲古怪的神情。
自棲身玄真觀以來，凰玖只以為陸吾只是個普通的人族小道士，想要幫他做幾件事，也算是報答了香火凝魂的情分。
但是這數月相處，卻發現事情似乎並沒有自己想得這麼簡單。
鍊氣境，是修士的最底層。最多也就比一個身體強壯的普通人強上一些，甚至那些常年打熬氣血的衙役壯漢，都不見得會比他弱上幾分。
但是，偏偏就是這個似乎善良得有些過分的傢伙，不管是人間不平，或是妖魔作祟，都喜歡愣頭愣腦的插上一手，渾然不在乎自己還只是一個不入流的鍊氣修士。
也偏偏就是這個不入流的小道士，火燒九子鬼母、交善鳳尾松妖、逼退保家五仙、力闖烏牙山。遇到的無不是實力強勁的妖魔。幾次險象環生，若不是身邊有凰玖手持火靈燈一路護衛，只怕早已死無全屍。
以凰玖的眼光來看，陸吾這數月間一步步驚險行來，看似危若累卵，實則是步步為營。每一次都將手中可用的籌碼用到極限，即便面對妖丹巔峰境的徹地鼠妖，相差近兩個大境界，卻依然臨危不懼，於談笑自若間，生生悶殺幾乎絕不可能勝過的強大對手。
不知多少次，她從入定中醒來，展開神識探察外界，都能見到這小道士在房中細細推敲，用剛剛恢復的法力畫出一張張天師符。也是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符紙，往往在慘烈的戰鬥中起到了奇效。
除此之外，更讓凰玖驚訝的，還是這小道士的修為進境。
她可以用自己的鳳凰血脈起誓，在第一眼見到這小道士的時候，他絕對只有鍊氣三重的修為，周天經脈堵得嚴嚴實實，只有三個主穴勉強能保持寰宇清氣的吞吐，簡直弱小得可憐。
但是短短數月間，他居然連跨九層小境界，一舉築基成功。甚至連必要的境界突破都沒有，就這樣自然而然、彷彿是水到渠成一般順利無比。
「三月破關築基，這樣資質的修士，便是在西大陸十萬大妖中，也足以躋身頂尖血脈之列。若是任其成長下去，前途簡直無法估量。」
「但是他前二十年又在幹什麼？莫非一直在韜光養晦？或是沒能找到修鍊的關竅？他的那位先師，究竟是如何教導他的？」
越來越多的疑團湧上心頭，原本以為一眼就可以看穿的小道士，如今在凰玖心中卻籠罩上了一層迷霧，讓她越來越是好奇，想要探究霧中的深層秘密。
女人的天性就是如此。
正因如此，那日遇到冥修過境，凰玖才一反常態的提議跟上探察，一方面是火靈燈吞噬徹地老祖的妖魂之後，靈蘊大大恢復，即便遇到大妖也有正面一戰之力。她存心想要報答陸吾的香火恩情，打算試著為陸吾爭奪一次氣運，最不濟也能憑藉靈器全身而退。
另一方面，她也很想看看，這個小道士的極限究竟在哪裡。
「穩健還是激進，安於現狀或是窮功猛進……究竟哪個才是你呢？」
看著前面一路狂奔的小道士，凰玖的眼神漸漸變得深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