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摸屍是1種很容易上癮的東西

夜色漸漸深了。

這無名荒山的山穀道口卻是燈火通明，幾位和尚在大路中央來回巡視，守得水泄不通。

更有一位老僧盤膝坐在旁邊，手捻佛珠，口誦佛經。無數幾乎肉眼看不清的金色光點從他周身散發出來，四面八方的飛了出去，又徐徐消失在空氣中。

「萬法不侵，萬劫不磨？」凰玖美眸中流露出一絲訝然，「這老和尚一身金丹後期的修為，以一己之力護住了偌大的前谷。你不要以為那些光點只是唬人的玩意兒，但凡有攻擊落下，方圓數百丈之類別想攻破他的屏障。」

陸吾點了點頭，輕聲道：「看來這些和尚封住路口倒是好心，免得有過路的客商不知情，誤入山谷，立刻就會喪命。」

越過路口，山谷深處已是黑霧瀰漫，火光照進數丈便深不可探。也不知裡面究竟是什麼狀況。

凰玖眯著眼睛打量幾眼，說道：「不必看了，咱們進去吧！」

仗著有半枚黃中李的葉子隱藏了氣息，陸吾繞過大路，順著陡峭的山崖飛速掠上，不多時便翻越前峰，只見群山連綿，一座座山頭此起彼伏，黑暗中更是不知隱藏著多少危機。

他睜開天眼望去，但見重重山巒中顯出無數妖氣，吞雲吐霧，聲勢駭人之極。又有數十股大大小小的兇悍的氣息衝天而起，連成一片，直衝雲霄天外。

突有一道精純的氣息肆無忌憚的闖進群山，隱約有張狂的聲音傳來：「飛星山莊辦事，閑人退避！」

陡然白森森一個霹靂落下，又有血色光芒陡然大放光彩。只是片刻之間，那道闖進山中的氣息陡然消失不見。

「不知哪裡來的阿貓阿狗，居然連一時三刻都沒扛下來。」陸吾撇了撇嘴，笑嘻嘻的說，「自不量力，死了也是活該！」

凰玖側過頭，看著小道士俊美的側臉，微笑道：「怕不怕？」

「怕！」陸吾坦誠的點了點頭，「只不過既然來了，怕有用嗎？還不如橫下一條心，說不定還能找到一點渾水摸魚的機會。」

凰玖輕輕一笑，伸手拍了拍陸吾的後背，感覺到他心跳正常，血流平緩，情知他並沒有說假話，心中暗道：「這小道士倒真是個大場面的人物，若是遇到一個好機遇，只怕一飛衝天，也是猶未可知。」

這座大荒山並不算高，這段時間卻不知有多少勢力來到這裡。僅僅是疾行了一個多時辰，陸吾就遇到一處曾經發生過大戰的空地。堅硬的山石被打出數十個大大小小的深坑，樹木更是被推成一片白地，甚至屍體都沒來得及收拾，殘肢斷體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扔了一地。可想當時的戰況是何等的慘烈。

凰玖正要說話，忽見陸吾一個虎撲跳了上去，一具具屍體輪番摸索一番，然後再拖到一起，忍不住問道，「他們都已經死了，你還招惹他們幹什麼？莫非你對屍體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我這人見不得浪費，人死如燈滅，卻不能任憑曝屍荒野。」

「嗯！」

凰玖點了點頭，笑眯眯的說，「問題是，某人分明前言不搭后語，『見不得浪費』和『曝屍荒野』，似乎是完全兩碼事！」

「毫無疑問，肯定是一碼事！」陸吾從其中一具屍體的懷裡摸出四五顆靈石，毫不客氣的揣在懷裡，然後將這具屍體拖到屍堆中，義正言辭的說，「我幫他們收拾屍體，然後收取一點微薄的辛苦費，很合理吧？」

「他們既然都已經死了，也沒個家屬苦主。

總不能以此為理由，連收屍費也要拖欠吧？」

「況且，等我收拾完了，自然會點一把火，送他們好生上路。所以那些金銀珠寶、靈石法器，若是跟著一把火燒光，豈不是大大的浪費？」

「既然如此，還不如我親自替他們收斂屍身，順便充作辛苦費，豈不是兩全其美？」

一頓夾七夾八，居然給自己摸屍的無恥行為圓了回來。就連凰玖也愣了半晌，覺得這番話……似乎確實有那麼一點道理。

於是她欲言又止，看著陸吾歡天喜地的從一具具屍身中摸東西，靈石、玉符、斷成兩截的長劍、打得破破爛爛的束甲，甚至還有幾錠黃金和十來顆玉珠，喜得陸吾笑歪了嘴。

大火終於燒了起來，凰玖也沒來由的鬆了一口氣。

道理聽起來無懈可擊，但是對於平素眼高於頂的鳳凰來說，實在是相當的不適——從死人身上摸財物，這種行為總覺得太丟人了些。

但是，她忽略了一個事實：摸屍是一種很可怕、很容易上癮的東西。

第一次覺得不適，第二次變成了麻木，而第三次……

「這把破劍不要扔了，劍身大多是完好的，你把它收起來，回頭我裝個木頭劍柄，說不定還能給你當飛劍練練手！」

「青玉杖是真正的上品玉石所制，哪怕打斷了也值不少錢！」

「蠢材，這是三品紫火丹，你居然以為是沒用的東西？真是暴殄天物……」

被無端鄙視了一通，陸吾停下了手，有些驚訝的看著起先端莊孤傲，如今卻盯著屍體兩眼放光的凰玖，心裡暗暗有些覺得不妙。

「摸屍難道是全世界、全位面玩家的共同喜好？就連這個美噠噠的小燈妖也抵擋不住？」

聯想到曾經的自己，第一次玩RPG遊戲時，在NPC房間摸個箱子都心裡天人交戰一番，覺得有些「做人不厚道」。但是到了最後，哪怕見到路邊的野狗，也恨不得踢上一腳，順便再補一記「飛龍探雲手」，看看能不能摸點道具。

「這不是我的錯！是大宇的錯、是河洛的錯，是西山居的錯、是暴雪的錯！」陸吾嘴裡碎碎念，在已被搜刮乾淨的屍堆上放起火來。

到了第四次，不等陸吾說話，凰玖已經搶先跳了出去，一邊熟練之極的剝開對方衣物搜刮財物，一邊絮絮叨叨的解釋哪些東西有用，那些東西已是廢物，賣不出幾兩銀子。

陸吾悲哀的看著一臉興奮的凰玖，喃喃道：「曾經如此清冷淡漠、不諳世事的小燈妖，難道就這麼徹底墮落了？」

「嗯！一定是摸屍有毒，可憐的小玖也被毒害了……」

「可憐我才疏學淺，救不了這種無解奇毒。為今之計，貧道只能在此禱告——道祖在上，保佑小玖歐皇附體，摸屍小紅手，單抽SSR，無量福生天尊！」

彷彿是聽到了陸吾的祈禱，陡然紅光一閃，屍堆里傳出了凰玖驚喜的叫聲。

「小道士，快過來，出好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