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別

「這小子天賦比我想象更高，或許現在就可以開始準備了。」謝家易喃喃道。

謝家易為何以二百歲成就紫府，還能名動四方？因為年紀，年紀越大自身血氣越發衰竭，練氣修士若六十歲之前無法築基，那麼他自身血氣衰竭之後成功幾率將會大大降低。

突破紫府同樣如此，築基期理論上有二百四十載壽元，但是這是最理想的狀態。吾輩修士逆天而行，長生路上少不了鬥法爭鬥，每留下一處暗傷便會折損壽元，若是傷到本源，那麼基本上就已經失去了向上攀登的資格。

謝家易成長於家族最動蕩的時期，前前後後參加過數次大戰，重傷數次。所以突破紫府後他竭力避免全力出手，常年在山巔洞府閉關。

他是謝氏的擎天玉柱，只要他活著就可以震懾宵小之輩。但是他已經太老了，紫府修士不過四百載壽元，他已經三百餘歲了。

早年的大戰極大的損害了他的壽元，他能感覺得到自己大限不遠了。

這幾十年他必須為家族做些準備，謝道凌便是他看中的種子之一。若是謝道凌能在他坐化之前頂上來那是最好，如果不行至少也得築基後期，他做的準備才能發揮效果。

紫府修士對謝氏太重要了，失去了紫府戰力光是麾下的附屬家族就會像惡狼一般撲過來咬下謝氏一塊肉。

「孩子，要玩命了。」

謝家易望向山下，透過重重迷霧看向正在挑燈夜讀的謝道凌。

………………

山腰小屋中，謝道凌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著一卷靈藥奇珍錄，母親林紫怡在縫一件寬大的道袍，已經在做最後的收尾了。

明天便是送謝道凌上山巔的日子了，往後餘生估計兩人都見不了幾面了，看著一門心思讀書的謝道凌，林紫怡清麗的臉上便浮現出強烈的不舍，片刻后。

「凌兒。」林紫怡柔聲叫道。

謝道凌抬起小臉，心裡有些疑惑。以前他讀書的時候娘親從來不會打擾自己。

「母親有何吩咐？」謝道凌應道。

林紫怡臉上糾結的神色一閃而逝，道：「明日有人接引你去拜見太上長老。」

謝道凌頓時瞪大了眼睛，自家什麼情況他很清楚，父親早年戰死，母親只是個凡人。

父親生前地位也不高，自家有什麼資格讓太上長老看在眼中？謝道凌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了幾個狗血劇情……

「明白了，母親。」謝道凌連忙答應，終歸不會是壞事，謝道凌心想。

「早點去休息吧！」

「知道了，母親。」

這一晚，謝道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有些失眠了。畢竟明天就要見到謝氏最粗的那條大腿了，不激動那是假的，就是不知道是什麼目的。

但是想著想著謝道凌便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他的靈魂依舊虛弱，有些嗜睡。

次日凌晨，林紫怡老早就將他叫起，給他套上了以前就做好的道袍，扎了個道髻。轉上一圈，煞是討喜。

吃過早食過後，母子二人在房前院子里等待。他們都是凡人，是上不去山巔的，必須有人接引。

沒多一會，謝道凌只見上方一白袍道人御劍而來，白袍勝雪，飄逸出塵。

謝道凌流露出濃濃的羨慕之色，御劍飛行那可是築基修士才有的手段。不一會白袍男子才飄然落地，只見腰間一個袋子靈光一閃長劍便消失不見。

「這就是乾坤袋？不愧是築基修士，不知道這是哪位長老。」謝道凌暗襯。

乾坤袋是一種空間型法器，可以容納除活物以外的物品，當然用乾坤袋裝乾坤袋這種套娃行為也是不行的。

一個最低級的乾坤袋只有一米見方的容積，卻要數百靈石，還不一定有貨。這不是一般人負擔的起的，有些散修甚至一個乾坤袋從祖爺爺輩用到重孫子輩。

來人走近一些謝道凌才看清模樣，一個青年人，看著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築基之後已經可以改變容貌了，看著只有十幾歲說不定已經是幾百歲的老怪物了。），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很容易讓人產生親近感。

林紫怡趕緊帶著謝道凌上前拜見：「林紫怡/謝道凌，拜見長老。」

青年不等他們拜下便托住了他們，笑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我是來接引小師弟上山的，若是準備好了我這便帶他上山了。」

「小師弟？」謝道凌神色一動，心中隱約有些猜測。

「回稟長老，就幾件衣服和小玩意兒，已經準備妥當。」林紫怡弓著身子，連忙遞上一個包袱，那裡面是這幾年來林紫怡給謝道凌做的各個年齡段的道袍和他父親留下的幾塊靈石。

謝道凌眼睛有些發酸，那些道袍都是林紫怡一針一線縫製的，原來母親早就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天了嗎？

「既然如此，那就早些出發了，莫讓師尊等得太久。」青年又開口道。

「是，凌兒。你這就跟長老去吧，不要調皮，聽長老的安排。」林紫怡一邊整理著謝道凌的衣服一邊對他交待著。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她強忍著淚水，不想在兒子面前展露柔弱的一面。

謝道凌也感覺眼睛有什麼東西要噴涌而出，他不是傻子，要是還看不出來什麼意思的話真是枉活了幾十年。

仙凡有別，青年長老的到來表示謝道凌註定是要踏上修行之路的，母親只是一個凡人，這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見面了。

聽著母親的諄諄教誨，謝道凌用力點頭。

「去吧，別讓長老久等。」林紫怡用力抱了抱謝道凌，說道。

謝道凌什麼都沒說，直接跪在母親面前，用力扣下。

「一拜母親生育之情。」

「二拜母親撫育之恩。」

「三拜母親五年的辛勞。」

「不孝子往後不能侍奉母親身邊，萬望母親保重身體。」

青年有些驚訝，沒想到他小小的年紀竟然已經看出門道來了，不愧早慧之名。

謝道凌拜完之後扭頭便走，不敢去看母親流下的淚水。對青年恭敬行禮道：「謝氏第七代子弟謝道凌見過長老。」

青年略微頷首道：「不必如此客氣，我叫程雲道，你可以叫我師兄。」

謝道凌有些驚訝，居然是外姓弟子。謝氏是家族制，外姓弟子很少見，基本上就是家族高手收的弟子，或者外嫁進來的。

而且還不能學習家族核心功法，能達到築基期的外姓弟子估計也只有太上長老才有如此手筆。

有便宜不佔那是烏龜下的蛋，謝道凌道凌立即順竿子往上爬，再拜道：「見過師兄。」

程雲道欣然接受，手一揮一柄飛劍浮現在眼前。程雲道提著謝道凌就飄然落在了飛劍上，對林紫怡溫聲道：「還請回去歇息吧，我會照料好小師弟的。」

「謝長老照拂。」林紫怡拜道。

程雲道點點頭，催動腳下飛劍瞬間爬升。謝道凌抱著程雲道的一隻胳膊，只覺得眼前一花，無數景色便相繼向後閃過，速度很快卻感受不到風的存在。

想來是被程雲道排斥了，畢竟他這個小身板可承受不住。謝道凌看著越來越高的高度，不經閉上了眼睛，手上也越發用力了。

片刻后程收了飛劍，落地，無奈的說道：「小師弟，我們到了，你可以把我放開了。」

程雲道看著像八爪魚一樣抱著自己手臂的謝道凌很是無奈。

這小子看著跟個小大人一樣居然有恐高症，真是離離原上普。

謝道凌也有些尷尬，趕緊放開，訕笑道：「小弟從來沒有上過這麼高的地方，有些失態了。」

一般的小孩遇到這種情況估計會很興奮，畢竟很是新奇。謝道凌就不一樣了，他前世有些恐高，沒想到這一世還這樣。

這真的是把臉都丟光了，好在他現在是個小屁孩，師兄也厚道，沒人笑話他。

程雲道搖了搖頭道：「無妨，誰都有第一次嘛，現在隨我去拜見師尊。」

說著便往前走，謝道凌連忙跟上。四下打量了一番發現山巔居然是個巨大的練武場，很是開闊。清風拂面，空氣中的海腥味也沒那麼明顯了。

練武場整體由大塊青石鋪就，隱約間有深奧的花紋浮現，這代表每一塊石頭都銘刻了符文還不止一種。謝道凌就看出了固化銘文、金剛銘文就、禁空銘文，還有幾種看不出來。

「好大的手筆，這一塊青石至少得一塊靈石吧？」謝道凌暗暗咋舌。

練武場很大，但是沒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家吃飯了。走了約一炷香的時間，謝道凌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桃林。

一眼望不到邊，其中一棵尤為高大，開著粉色的桃花、花蕊帶著一點淡青，花香撲鼻，謝道凌頓時感覺自己精神好了很多，他的眼神瞬間就火熱了起來。

他穿越過來五年了，靈魂一直很虛弱。他有一種感覺，他若是能在這裡待個一年半載的自己的靈魂一定可以擺脫虛弱BUFF。

「師兄，這就是碧玉桃樹嗎。我們謝氏的鎮族之寶？」謝道凌趕忙問自己的便宜師兄。

程雲道微微頷首，沒什麼意外的神色，畢竟這是謝氏人盡皆知的事情，哪怕是小孩子。

在修真界，人們稱呼和自報家門時往往會在勢力前面加一個前綴，可以是地名，如「[青冥]流雲宗」或者家族的特產，和標誌之類的。如「[碧玉桃]謝氏」碧玉桃指的就是謝道凌眼前這一片桃林的果實。

碧玉桃樹是謝興雲機緣巧合之下培育出來的，現在已經是二階上品靈根。可以說天下獨此一家，別無分店。二階的碧玉桃樹高達一丈，花開為粉色帶青，由於果實如碧玉一般所以得名碧玉桃。

二階碧玉桃樹二十年一開花，三十年一結果，一次成果八十一枚。果實具有洗脈伐髓、增進修為、驅邪逐惡的功效，隨著品階而提升或改變。樹榦、樹枝可煉製法器，花可釀酒，花的香氣還具有提神靜心的作用。

並且擁有獨木成林的能力，眼前這一片桃林其實都是一棵樹分化而來。二階的碧玉桃樹會分化十棵一階的桃樹，其餘的都未達到靈根的標準，但也富含一些靈氣。凡人食用了可以強身健體，也算是對凡俗子弟的一點福利。

謝氏的碧玉桃早就已經打響了名氣，每次收穫之後都會有一半的靈桃以各種渠道售賣，無數小家族、散修趨之若鷲。碧玉桃已經成為了謝氏一個重要的經濟來源，而且對家族弟子的提升也很有好處。

謝道凌還想聞一會只覺得眼前一花，程雲道直接將他拎了起來，邊走邊說道：「好了師弟，以後有的是時間看，師尊還等著呢。」謝道凌跟個小雞仔一樣無力反抗。

兩人穿過一大片桃林，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個小木屋，一個紫袍中年躺在木屋前的太師椅上，彷彿睡著了一般。

程雲道將他放下，恭敬行禮道：「啟稟師尊，弟子已將小師弟帶到。」說完他看到謝道凌還像個木頭一樣，不禁給他使了個眼色。

謝道凌秒懂，納頭就拜，直接行大禮道：「後輩子孫謝道凌，拜見太上長老，祝太上長老仙運昌隆，證道金丹。」說完便一動不動。

「哈哈哈，好小子，會說話，你爹可是個木訥的小子。」太師椅上的謝家易爽朗一笑，右手虛抬道：「起來吧，不必拘禮。」

謝道凌聞聲抬頭，剛好對上謝家易的眼睛，謝家易的雙眼如同利劍一般瞬間洞穿了他的心神，他感覺全身上下都被人看透了一般。謝道凌大駭，全身寒毛豎立，整個人都被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