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負重前行
魏赫言看著她的眼睛，她眸中沒有懷疑和質問，清澈得讓他的心突然一跳。
他突然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沉默了幾個呼吸，問道:「你上輩子，這件事情的走向是什麼？」
今日天很沉，魏赫言來的時候，外面飄著小雪花，這會兒紛紛揚揚下起來了，房間里光線很暗，司一珞的桌前燃著兩盞油燈。
將她的臉頰照亮。
司一珞坦誠道:「上輩子的宋國公是被冤枉的，被督主你和沈案興聯手搞垮，而後你們兩人平分了萊州金礦。」
權利的漩渦之中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司一珞沒有資格指責魏赫言，因為她也是幫凶。
魏赫言不是個好人，她也不是。
從這個方面來說，他們兩個是絕配。
魏赫言被她的直白嗆到了，不知道是驚訝，還是什麼，他的語氣有些玩味。
「上輩子的我有這般喪心病狂嗎……」
開玩笑的語氣讓氣氛不那麼沉重。
魏赫言嘆了口氣說道:「不瞞著你，宋國公府不是完全無辜，跟蕭元錦合作往關外運送糧草的不是宋國公府，而是周宸。我只是推了他們一把而已。」
否則那些秘密投靠宋國公的將領他又從何處得知？
「你跟宸王合作了？」
沒想到周宸敢找上魏赫言，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魏赫言輕蔑一笑。
「各取所需而已，我本是想試探他對我們的事情知道多少，前段時間，他的行為十分怪異，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收穫。」
「他——」
「大人——」
腳步聲停在門外，司一珞聲音頓住，問道:「什麼事？」
門外的人稟報道:「大人，湛王妃帶著小殿下過來了，現在客廳等候。」
這個時候，沈茉冉也過來湊熱鬧，魏赫言老神在在坐著不動彈，司一珞無奈道:「帶人過來吧。」
燭火晃了晃，一道略顯做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阿珞——」沈茉冉興奮的聲音在看見魏赫言之後猛然收緊，「督主也在。」
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在她懷裡抱著的奶娃娃身上。
「知道你想娃了，我把阿漳給你帶來了！」
阿漳還抓著她的頭髮，冷不防被塞進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懷抱之中，兩個月不見，抱在懷裡似乎又沉了些。
小奶娃穿著合身的棉衣，頭上戴著老虎帽，圓滾滾的十分可愛。
司一珞單手把阿漳拎起來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有很多公文，阿漳伸手就要去抓，被人阻止了之後，吭哧著繼續去抓。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看見自家的小崽子，司一珞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房間里沒有外人，魏赫言也一臉慈父模樣看著小娃娃，連帶著對沈茉冉也客氣了幾分。
「辛苦湛王妃了。」
沈茉冉受寵若驚地說道:「不辛苦……那啥，我要迴避一下嗎？」
人家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團聚，沈茉冉突然覺得自己好多餘。
魏赫言起身走過去，在阿漳臉上捏了捏。
「不用了，本督該回宮復命了。」
這趟差使讓姒海過來也是一樣，只是他很久沒見過自家媳婦，借著機會過來看兩眼。
司一珞什麼都明白，也無須他過多解釋，這樣挺好……
但是，心裡又覺得有點失落。
抬腳邁過門檻之前，魏赫言回過頭來看著正在逗弄孩子的司一珞，她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經歷過，卻還能這般平常心對待他，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魏某人難得良心發現，出門時帶著曜帝給司一珞的密令交給姒海。
「別讓她為難，你讓底下的人去辦吧。」
如果要下地獄，就不要拉著她一起了……
看著自家督主落寞的背影，姒海在心裡感動得稀里嘩啦，揉了揉發酸的鼻子，親自去下去交代。
值房裡，司一珞一邊看著阿漳不讓他亂抓，一邊透過阿漳的臉在想魏赫言剛才的反應。
看出她心不在焉，沈茉冉問道:「今日的天氣，適合吃鍋子，阿珞，今天晚上咱們吃鍋子吧！」
司一珞回過神來。
「你們家殿下剛剛平安回來，你確定要拋夫棄女跟我一起吃鍋子？」
在關城失去周湛消息那幾天，司一珞比沈茉冉還擔心，一個弄不好，自己的好友就要守寡了，她天天讓人盯著，自然知道周湛在關外經歷了什麼。
「況且，你們府上剛添了四位姨娘，你就不擔心？」
沒人敢往韓王府塞女人，司一珞從來沒有這個煩惱。
再說了，就算有人不長眼睛敢往韓王府塞女人，大不了就讓假韓王出面應對就是了，跟韓王府後院的那些女人一樣，進府之後也只是個擺設。
「有什麼好擔心的……」沈茉冉一臉淡然，「天塌不下來。阿珞，你也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反正最壞的結果我們都經歷過，還有什麼好怕的？」
司一珞才想起來，上輩子的沈茉冉每天不僅要遊走在京城的夫人圈子裡替周裕籠絡人心，還要應對他后宅的那些女人的挑釁，到頭來還要被算計得渣都不剩，確實挺辛苦的。
她也是，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魏赫言的真實身份，還傻乎乎地以為他被周裕害死了，在朝堂上攪弄一場。
天的確塌不下來。
帽子一沉，低頭髮現帽子上的帶子被阿漳緊緊攥在手中拉扯，或許是她身上的花紋好看，小奶娃抓住她的領口一個勁兒地扒拉。
她會心一笑，有這麼個小玩意兒在，魏赫言再過分又能怎麼樣？
她信魏赫言對她的情分不是作假。
「好，你等我換一身衣裳。」
能把司一珞這個工作狂從衙門裡拉出來也不容易。
「今天下了雪，湖邊的風景正好，咱們找一家涮鍋店，一邊賞景一邊吃鍋子，再來兩壺小酒，豈不快哉！」
司一珞脫下來的腰帶被阿漳看上了，抱著不撒手，不管怎麼拽他都不放下。
「我用這個跟你換。」
實在沒了法子，司一珞把虎符拿出來，小小的虎符吸引力卻不小，阿漳的眼睛都看直了，鬆開腰帶，伸手去抓虎符。
司一珞動作比他快，在他眼前一閃又把虎符收到懷裡。
「這個東西可不能給你！」
沈茉冉的眼睛盯著虎符，小聲問道:「阿珞，發生什麼事情了？皇上，皇上把虎符都交給你了？」
知道虎符在司一珞手中的人一巴掌就能數過來，她不避諱沈茉冉，沈茉冉也知道事關重大，只是沒想到京中的局勢竟然已經到了這般地步。
司一珞解釋道:「沒什麼，預防萬一。」
上輩子沈茉冉接觸不到這些東西，京城雖然動蕩，但是大體上沒有掀起風浪，現在才知道，原來一直有人默默背負著重擔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