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16章 第16章

還沒等咬斷那骷髏的頸骨,戚平先扯下了它的一條臂骨,他回頭便對著木小二砸了過去。

那臂骨飛過門框,直直砸在木小二的頭上。

木小二憤怒地看過來,立刻與滿臉掛著鼻涕淚水的戚平的目光碰在一起,他渾身都震了震,來回看看戚平,立刻從浴桶里跳出來,圍上外衣。

戚平少了鉗制,掙身而出,向木小二衝過去。

那骷髏起身剛要去攔,結果左腳絆上右腳,撲通摔在地上,便再也沒起來。

戚平回過頭,猶豫幾秒還是沒管。

「木小二,他是誰?」戚平抓住木小二的頭髮,滿眼通紅地質問道:「你那麼愛我,為什麼會分不清我們?」

「你那麼愛他,還不是只拘泥於皮相?」

戚平渾身一震,眼前的木小二驟然消散,他向旁邊看去,那骷髏已經長出了一張木小二的臉。

只是渾身血跡斑斑,胳膊也被生生撕扯下來,地下聚集了一汪血泊。

木小二死了!被他親手殺死了!

……………

從此,鎮上多了一個衣衫襤褸的瘋子,有一天,這瘋子路過一戶人家,正巧那家女主人從門內出來,看這瘋子可憐,便施捨給他一碗剩菜剩飯。

這瘋子伸手接碗時,忽然有一物事從其懷裡骨碌碌滾了出來,直滾到女主人鞋邊。

那女主人甫一看見一顆人頭骨,頓時驚得飛起一腳。

誰料,腳踢中的確是那瘋子的後背,只見瘋子將頭骨抱在懷裡,跪著苦苦哀求:「別打他,別打他,他會痛的,你打我,你打我,我可以為他去死!」

在女主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瘋子小心翼翼地親了親那頭骨,嘴裡不斷嘟囔道:「我愛他,我愛木哥哥,我愛他,我愛木哥哥,我可以為了他去死!我可以!」

望著瘋子越走越遠的背影,女主人臉上挑起一抹邪笑,這時從屋裡走出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怎麼樣?」

「已經在夢裡越陷越深了,」女主人冷笑道:「太過執著結果,反而容易迷失自我。」

「你不也是這樣,」男人感嘆道:「人啊,誰也沒資格嘲諷誰。」

「捉住了這幾人,」女人停頓半晌,還是說道:「請讓我見一見他。」

「他不是天天在這陪著你?」男人有些厭惡地說了一句,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別人的生離死別。

女人眉間閃過一層陰翳,握著拳死死盯著那個背影。

身後嘎吱一聲,女人身形忽然拉長,再一看去,只見他赫然變成了個面目英俊的男人。

然而可惜的是,一條可怖的疤痕幾乎橫貫在他整張臉上。

男人回頭看過去,一個風流倜儻的青年推門而出,看面目不過二十歲的年紀,長著一雙多情的桃花眼。

男人立刻迎上去:「千面,你醒了?」

瘋子抱著頭骨成日在小鎮里遊盪,就在某日,天忽然下起暴雨,瘋子躲進一間破廟裡,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頭骨上的水跡。

這時,忽然從裡面走出來一個老和尚,滿面慈悲相,望著外面的暴雨,悠悠嘆道:「你愛的本就不只是他的皮相,何苦執著於去證明這一點?醒來吧,孩子。」

瘋子抬起頭,眼中漸起狂意:「可我當時為什麼沒有認出他?我要找個答案,我那個愛他,我可以為他去死,為什麼我沒有認出他!」

「可被惑了的心又如何能找到答案?」和尚說道:「你先被愛人的背叛所惑,沒能看清真相;現在又被愛人的慘死所惑,幾要迷失。」

和尚走過來奪走戚平手中的頭骨,微微用力,掌中只留下一攤粉末:「那張臉本就是他的,你被其所惑,實屬正常,畢竟愛一個人,又怎會只愛他的一部分。」

和尚望著雨幕,幽幽嘆道:「戚平,你想要追尋的答案本就是錯的,當然找不到。」

暴雨停歇,和尚身影也隨之消失,戚平看著地上留下的粉末,望著遠處,眼裡重新流下淚來。

……………

小寶此刻正滿臉焦急地搖晃著戚平和木小雀的肩膀,這兩人眼睛一閉就睡了過去,現在已經一個多時辰,仍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木小雀忽然睜開眼睛,見到眼前的叢林后,他放下心來,然而夢裡的場景卻抓住空子浮現在他腦海里,混亂而又胡鬧。

他不知道戚平腦子裡怎麼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的,簡直是不知羞恥。

尤其是兩人肌膚相親的場面,雖只是在夢裡,也讓他感覺有些難堪。

小寶見到木小雀醒來,猶如看到夜空中的啟明星一樣興奮,「木哥,你總算醒了,你看看七哥啊!」

木小雀冷冷掃了戚平一眼,埋怨地轉過頭不發一言,如果不是看對方昏睡不醒,他簡直想要暴打他一頓。

沒過多久,戚平也悠悠地醒了過來,木小雀更是移開目光不去看這個罪魁禍首,還自動拉開了與戚平之間的距離。

「七哥!你總算醒過來了!嚇死我了!」小寶撲到戚平身上,激動的開始發抖,天知道,在這個詭異的林子里只剩他一個「活人」,他到底被嚇成了什麼樣。

戚平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瞟了一眼木小雀,然後才長長鬆了一口氣,他現在只覺得這陣法實在是太邪門了。

對方在一開始洞悉了他那點小小的喜歡之情,然後不斷放大,還給他洗腦,將喜歡誇張成刻骨銘心的愛。

但是戚平心裡很清楚,他現在對木小雀的感覺就是喜歡,還沒有達到愛的地步。

為此對方還故意抹去了他的記憶,給他編造了一個超出他現有感受的美夢,最後再擊碎它,只是為什麼他是下呢!

還有不知道那個幫助他的和尚是誰。

「木小雀你還好吧?」戚平試探地問道,他可不希望木小雀參與了他的夢,那他寧可殺了自己。

「還不錯,怎麼,」木小雀涼涼地看過去,反問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不好?還是你知道我會不好?」

「咳咳,咳!」戚平重重咳嗽兩聲,心虛地開始找補:「沒,我就是剛被壞人擺了一道,做了個純潔的夢,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

「勞你掛心!」木小雀眼睛輕輕一瞪,跟拋媚眼似的,「好得很!只不過是夢見了小時候的事。」

「小寶呢?還好吧?」戚平鬆口氣之餘總覺得木小雀話裡有話,於是趕緊將話題轉向小寶。

「什麼夢?我沒做夢,」小寶懵懂地搖搖頭:「我就看你倆忽然睡過去了。」

「內心雜念越多,所見越多,」木小雀拍了拍小寶的肩膀,「心思純凈,自是無懈可擊。」

戚平越發覺得木小雀是在影射自己,尤其對方此刻表露出的對小寶的讚許,讓他默默感受到了一波鄙夷。

戚平斜眼瞅了木小雀一眼,哼的一聲扭過頭。

「七哥你夢到了什麼?」偏偏小寶這純良孩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戚平眼珠子亂晃一陣,接收到木小雀坦然自若略帶好奇的目光,他也沒法搪塞過去,於是硬著頭皮開始編故事。

將木小二的人設放到自己身上,又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女人,就開始編。

木小雀聽著他胡亂放的厥詞表情冰冷,但在聽到那個和尚的部分時,還是頗覺怪異。

對方布置這個幻象明顯是為了留下他倆,那這個破陣的和尚到底是何方神聖?

線團都糾結在一起,一時根本就理不清頭緒,木小雀只知如今自己算是被戚平綁在了一潭池水的最中心,周圍波濤涌動,別人尚可脫身,他倆全無指望。

天已隱隱發黑,他們折騰了一天,此時是又累又餓,而且不知道晚上又會有什麼新狀況發生,現在只能抓緊時間吃點乾糧補充體力。

「小寶你是偷跑出來的?」戚平想到在雲鶴城的相遇說道:「你師父如果找不到你肯定會著急的。」

「我給師父留了信,」小寶臉上一片愧疚的神色:「希望他老人家現在安全回到了山裡。」

戚平皺了皺眉,不解道:「按你師父的性格,你們當時怎麼會去觀瀾城湊熱鬧?」

「不是瞧熱鬧,」小寶不開心地辯解了一句,這世上別人罵他什麼都行,但就是不能觸及他的底線——玄岫派和他師父,「我和師父雲遊四海,那時正好路過了戚家。」

戚平翻了個白眼不再說話,繼續啃麵餅,也不知道那麼個人精師父是怎麼教出這種傻徒弟的,看見了火坑還偏要往裡跳。

想到此,他又將目光挪到木小雀身上,小寶是因為傻,那木小雀是為什麼卷進來呢?

看對方的態度,分明也未將那玉如意放在眼裡,那他的動機便值得猜一猜了。

「木小雀,你是哪個組織的?」戚平瞧向木小雀,小寶也感興趣地豎起耳朵,自從他醒來后就一直思索對方的身份。

他覺得這人實在是太神秘,這麼年輕,又有超群的武功,按理說不應在江湖上籍籍無名。

他其實有一瞬間想到了師父與他說的那個秘密組織——高手如雲、權勢滔天、惡貫滿盈、陷害忠良,但他看木小雀,總覺得對方不像那裡的人。

木小雀掃了他倆兩眼,著重地瞪了瞪戚平,然後堂而皇之地閉上眼裝作沒看見也沒聽見,態度囂張至極,明擺著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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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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