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戚平被刷刷而來的目光嚇得向後緊靠在木小雀身上,他扭頭小聲抱怨道:「我當時就說該滅口的。」
花不落狠狠瞪他一眼,揚手道:「魔道要殺他們,又火燒我天山派,我就把據點的位置告訴了他倆,我們三個一起去的,你倆出來吧,咱們交接一下。」
幾個人剛走出去,花不落就回頭看著他倆挑挑眉:「現在你倆有了名氣,以後就不必擔心有人挑你倆捏了。」
轉轉眼珠,他又意味不明地繼續說道:「當然,如果你們肯透露點真實身份,估計更沒人敢了。」
「我們還是要為爾等凡人多多著想一番的,」戚平抻了個懶腰:「不然,把你嚇尿褲子了,找誰負責。」
花不落指了指木小雀,「我那個你們,主要落在他上,和們關係不大。」
隨之他故意嘲諷道:「但是木兄,你美得跟個鳳凰似的,也得為你家山雞考慮考慮啊,否則,來個人就能揉他一下。」
戚平內心立刻警惕起來,指著花不落警告道:「我告訴你啊,再被我發現一次你覬覦我家雀兒,我腦袋給你捶爆。」
木小雀趕緊將戚平拉回來,無奈地捂住他的嘴,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休得胡鬧!」
戚平頗為不忿地對著空氣干蹬了兩腳,囫圇罵道:「滾蛋!」
等花不落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街角,戚平弔兒郎當的表情瞬間一變,眼神中凝起片危險的光。
他回頭沖著木小雀詢問道:「要不要滅口?」
「不必擔心,」木小雀拍拍他緊繃起來的脊背,「我身份沒那麼神秘,知道也無妨。」
………………
兩人領著一幫弟子在街上一直巡邏到深夜,連個人影都沒摸到。
戚平忍不住問道:「這種情況下,杜三娘能躲哪呢?莫不是她回去請罪了?」
木小雀搖搖頭,「她不敢回去的。」
戚平想想也是,昨晚就詐了她一詐,她就那副樣子。
今天還狗急跳牆到劫持自己,可見這幾年奴顏婢膝的胯下生活將她折磨得不輕,而且外面再危險,至少還有自由。
後面一個玄派弟子忍不住插嘴道:「這幕後之人真是好狠的手段!」
木小雀邊走邊說道:「也很高明。」
「哪裡高明?」!戚平回頭看了看,只見那些弟子齊齊掛著一副純凈懵懂,求知若渴的樣子。
他好心解釋道:「懲罰杜三娘是真也是假,但其最主要的目的是忠告其他手下,做錯事一定會受懲罰,而這個懲罰絕對超出你的承受能力。」
「例如,男人沒了命根子,」戚平陰測測地說完,又特意向他們身下掃了掃。
然後警告道:「所以你們盡量別惹是生非,被歹人虜了去,命沒了不要緊,命根子沒了就不得了了。」
那些小弟子被他說得齊齊哆嗦一下,紛紛捂住了自己下面,看樣子一個個怕極了命根子被歹人惦記上。
木小雀無奈地搖搖頭,顯然是覺得他非常幼稚。
呼~呼~呼~
戚平硬挺著緊繃的身體不動聲色地摸摸自己的后脖頸。
這大黑天的,他總感覺有風朝著自己后脖頸上吹氣。
他向木小雀那邊蹭了蹭,膽顫心驚地向左右瞥了一下。
低頭一看,頓時嚇得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只見地上映著一條條扭曲糾纏在一起的巨大影子,將他整個人徹底蓋住。
他縮著脖子忽然扭頭向後,就被眼前那張巨大的臉驚得倏地一下竄到木小雀身上,臉埋在人家頸窩裡拱了拱,深吸一口氣。
那幾個弟子跟著驚叫起來,木小雀抱著戚平,喝道:「都閉嘴!」
眾人被木小雀叫回了魂,紛紛往他身邊圍,戚平不敢向外看,手指哆嗦著向外指:「有鬼!」
一聽有鬼,那幫弟子忍不住又向前擠了擠,木小雀被他們弄得一個趔趄,氣得在戚平屁股上狠狠揍了一拳。
他抓著戚平的頭髮把那顆腦袋從自己頸窩裡薅出來,臉上是一副「你要是敢為了耍流氓搞這一出,我就活活剁了你」的樣子,「說清楚!」
「我感覺有人在我背後吹我脖子,」戚平小聲道:「然後一回頭就看見一張人臉。」
木小雀冷冷掃視一圈:「誰吹的?」
「我…我我我,」貼在木小雀胳膊旁邊的那位弟子小心翼翼地舉起了手,「我真的見到了鬼,巷尾剛剛忽然閃過一道銀光。」
木小雀看向戚平,神色凝重,手在他背後拍了拍。
戚平心裡一驚,沒等對方說話,就已經明白了木小雀的意思。
他立刻跳了下來,整理好衣服,拔出劍自覺走到隊伍最後面站著。
木小雀回頭又瞥了一眼戚平,微點點頭,不再耽擱,踩著牆壁縱身翻上最高處,他向遠處望去,果然有人!
「跟著我,」氣氛一時有些緊張,玄岫派弟子不由也謹慎起來,紛紛拔出劍自覺圍成一個陣法。
木小雀輕踏瓦片一路上飛檐走壁在前帶路,他雖然看上去頗為堅定,但心中卻很猶疑。
最終在距離那人還有幾條街時他從牆上跳了下來,攔住一幫人的路,「小七,你領他們回周家。」
「雀兒,」戚平跑到他面前,面色異常不好。
他心裡同樣猶豫,一面是割捨不下的木小雀,一面是答應了別人的那份責任。
狠狠捏著拳,指甲深嵌在肉里,他問道:「什麼人知道嗎?」
「銀面具,」木小雀平靜道:「我害怕是陷阱,你領他們先回去,從這兒拐出去走大道,如果明早我沒回來」
他伏在戚平耳邊道:「去街邊那家炸魚鋪,暗號是來一斤一兩一錢炸魚乾。」
戚平緊緊咬著嘴唇,閉了閉眼還是點頭道:「小心點。」
「木哥,我們不想回去,」一玄岫派弟子忽然說道:「大家都是同伴,丟下你我們還算什麼人?而且,我們武功可不比七弟差,不過就是江湖經驗差了些。」
戚平未表態,等著木小雀的答覆,他低下頭腳尖輕捻地面,耳朵卻高高地豎了起來。
片刻之後,「好吧。」
戚平長長呼出口氣,綳直的脊背不禁塌了塌,他抬頭終於說道:「雀兒,你放心,玄岫派弟子受傷前,踩著的一定先是我的屍體。」
「真到那時,」木小雀拍拍戚平的肩膀道:「帶他們走。」
木小雀在牆上沖他們比了個手勢,忽然猛地前沖,縱身而下,揮著劍向那人後心直接刺去。
戚平見此,更是警惕,眼睛瞟向四周,耳朵傾聽八方,跟著眾人向前沖。
那人回手架住木小雀的劍,身體微微前傾,借著相撞之力身形翻轉,與他正面鬥起來,「又是你,閣下屢屢壞我的好事,找死!」
兩劍相撞,爆出一串火花,在黑夜中異常炫目,但沒人有閑心欣賞美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一來一往的招式里。
木小雀尋隙一劍刺入面具人防守的薄弱處,下一秒,他只覺劍上傳來一股粘稠的拉扯之力。
劍招再無法施展開,他真氣運轉,內力狠狠一震,立刻變招橫掃而去。
面具人一劍斬斷他的去勢,接著整支劍繞著他的劍鋒攪纏而來,直向他握劍的五指削去。
這人招式異常詭譎,肉眼完全無法辨出劍的走勢。
木小雀身形後退,在他下招到來前向右下方劈去,然而卻直接揮了個空。
與此同時,那人持劍從上向下撲來,幾乎立刻便要咬到他的拇指。
木小雀不退反進,在紛亂的劍影中,準確找到薄弱處,瞬間鎖定面具人的拇指。
面具人瞳孔一縮,持劍後退,與他拉開些距離,腳尖輕輕蹬在巷子里的牆壁上,從上到下連人帶劍徹底將木小雀籠罩其中。
劍在遠處火把的照耀下閃著黃光,無數劍影編織成一個籠子,想要將木小雀絞殺其中。
觀戰的玄岫派弟子一時瞪大眼睛,嘴巴張得恨不得能吞下個雞蛋。
戚平握著劍從人後來到人前,眼睛緊緊盯在木小雀的身上,時刻準備衝上去幫忙。
身處漩渦中心的木小雀倒顯得頗為鎮定,他冷靜地看著揮舞而下的劍招,一一拆解,手中的劍舞得越來越快。
叮叮噹噹地碰撞聲在巷子中迴響,道路兩旁的人家剛點著的蠟燭突然熄滅,世界徹底靜止。
終於,當速度快到某一個臨界點時,對方所有招式在他眼裡都變得清晰可見。
他繼續提速,衝破臨界點的瞬間,面具人的所有招式在他眼裡都成了慢動作。
木小雀抓住兩招之間那幾分之一秒的間隙,一劍劈過去,刺向那礙眼的銀色面具。
面具人眼睛微微一眯,整個身體向右傾去,撲哧一聲,乾脆拿自己的左肩接了這一招。
他飛速退後,手指在肩膀處的穴道上輕點,站在遠處看著木小雀:「閣下不覺自己多管閑事嗎?」
木小雀微搖搖頭,坦然道:「不覺。」
戚平站在遠處噗嗤笑出來,向前挪動幾步,那面具人眯眼瞧向他,握劍的手緊了緊。
木小雀向旁移動半步,直接擋住他的視線,小聲道:「敢碰他,我上天入地也要殺了你。」
「你現在還會放了我不成?」面具人嘲諷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護他的本事。」
話音剛落,整個人便疾沖而來,木小雀只覺這人是瘋得厲害,失去了一隻肩膀已然不敵,竟然還主動過來挑釁他。
他絲毫不懼地迎上前去,劍噹啷撞在一起,蹬蹬蹬木小雀向後退了三步,面具人向後退了四步才止住動作。
他倆相視一眼繼續不要命地開始硬碰硬,劍招已不像一開始那般精巧,大開大合間,劍使得比刀還要兇猛。
木小雀一劍劈向面具人的劍鋒,整個人順勢竄向他的懷裡,手率先向銀色面具抓去。
面具人劍繞了一圈,直接來了個同歸於盡的招式,向兩個人胸膛處捅過來,整個過程不到三秒,堪稱是驚心動魄。
木小雀微微側身,閃身避開,從劍鋒下俯身滑了出去,回身對著面具人又是一個橫掃。
劍氣迸出,面具人絲毫不懼,一劍劈下,兩股劍氣撞到一起,砰的一聲,木小雀指尖搓了搓,不禁撞得有些發麻。
他不敢拖延,趁著對方真氣不穩定的功夫整個人撞進面具人的胸膛,掌心聚集起最後幾分真氣,狠狠拍了過去。
炎炎真氣直入肺腑,胸腔鼓盪間燒得面具人整個心臟都砰砰砰劇烈震動起來。
腦中頓時一白,他不由呼吸加速,瞬間直飛落地,一口鮮血噴射而出。
哐當一聲,銀色面具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