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眾人皆伸頸望去,但只見面具人在倒地的瞬間就已經揮袖遮住了臉。
「你們原地待命!」戚平吩咐完身後的弟子跟著木小雀向前查看。
「後會有期,」面具人語畢,忽然揚手拋過來個黑色的鐵球,在黑暗中根本無法辨認出這是個什麼東西。
木小雀立刻扭身向後方的戚平撲去,整個人蓋在他身上,未等落地,砰的一聲炸響幾乎震醒了整座雲鶴城。
兩個人被爆炸餘波推出去將近一丈遠。
木小雀慢慢咽下嘴裡的腥甜,撐起身,手搭在戚平的手腕上摸了摸,便再也支撐不住,無力地靠在身後的土牆上。
待濃煙散盡,面具人已經不見蹤影。
一玄岫派弟子從牆邊撿起半片銀面具跑回來交給木小雀:「木哥,咱們接下來怎麼辦?還追嗎?」
「已經找不到面具人的蹤跡了,」另有幾位自發去打探的弟子此時正好回來,說道:「興許是躲進了哪家院子里,要不要派人去找?」
一群半大的孩子望著木小雀,卻只見這人理也不理他們,與戚平推推搡搡間,不知道在鼓搗什麼。
木小雀伸手推開戚平,撐著牆想站起身來,然而下一秒,他整個人便被壓在牆角,被徹底蓋住。
在牆角僵持片刻,最後他還是耐不住戚平帶著鼻音的懇求,點點頭,老實地趴在了對方的背上。
戚平背好木小雀,臉上的可憐相立刻消失,聲音沙啞地說道:「回周家,等會兒先來的要是敵人,我護不住你們。」
所有人里,屬戚平年齡最小,但眾人此時都不禁把他當成主心骨。
因此對他的決定沒有任何質疑,自覺排成方陣,繞向大路。
一路有驚無險地回到周家,遠遠地,方見知領著慕容瑾腳步匆忙地迎面走來。
然而還未等他們打聲招呼,就見這兩人徑直從他們身邊路過,停也未停。
方見知直到走出足有三尺遠,才猛地頓住腳步,扭頭看過來,神色中滿是驚訝,「這事兒傳的這麼快嗎?」
「什麼事兒?」眾人面面相覷,方見知眼睛掃到戚平背上的木小雀時渾身一震。
他立刻定神,向玄岫派弟子身上看去,當瞥到那半片銀色面具時,神色倏地一變,「你們從哪弄來這東西的?」
聽完七嘴八舌地講述,方見知將那面具提在手裡,凝重道:「周家被盜了,偷盜者便戴著這麼個銀色面具,明遠你和我去面見周家家主,瑾兒,你去找大夫過來看看木兄的傷勢。」
「不用找大夫,已經將令師弟們平安送回來,我們還有一些別的事要去處理。」
木小雀從戚平身上起來擺擺手,湊到戚平耳邊小聲說了一個地址,然後道:「小七,咱們走吧!」
方見知看著兩人略顯單薄的背影不禁蹙了蹙眉,想起曾經在酒樓門口對方質問自己的那幾句話,心裡有些不舒服。
正道里真的有姦細嗎?讓他們提防至此。
「木哥可真是太厲害了,」一個弟子在旁邊感慨道:「我要是女的,肯定嫁給他。」
「除了那個不可說的癖好,」另一個接茬道:「哪哪都好,就是太凶了。」
一幫人齊齊點了個頭:「真的好凶。」
…………
戚平遵照木小雀的指示來到據點,這裡是個和觀瀾城裡差不多的一間不起眼的民宅,藏在巷子的最深處。
忙了大概一個時辰之後
「公子,已經給你備好了床,」老嫗站在門口,掃了一眼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小聲道:「夜裡會有人好好照顧統領,不必擔心。」
「我和他睡一起就行,」戚平直接脫掉外套,鑽進床里,摟著木小雀趴在他胸前,純凈無邪地看向老嫗。
空氣中漸漸瀰漫上針鋒相對的意思,火花四射,堪比戰場。
木小雀默默睜開眼睛,再裝睡不管這倆人的暗鬥,估計他們就要打起來。
他越過戚平的後腦勺,對著老嫗輕輕地點了個頭。
老嫗只得敗下陣來,福了福身:「公子好眠。」
「哼!」戚平等門關上,坐直身抬起胳膊湊在鼻尖聞了聞,望著門口的眼睛里滿是猶豫。
「不臭,」木小雀無奈地拍拍他的腰,「快睡吧。」
戚平驚喜地回頭,未等他湊上前親熱一番,木小雀就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整個過程堪稱無情至極。
與此同時,爆炸發生的深坑邊
混著泥土的碎石塊稍稍鬆動,滑向深坑,秋風卷過,頓時激起一陣飛灰。
隨後,越來越多的碎石接連滾向坑底,一塊厚重的石板忽然被掀開,從裡面鑽出個血肉模糊的人來。
飛灰吸入肺中,嗆得他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起來。
血沫噴濺在石塊上,他勉強爬起來,從懷裡摸出枚藥丸吞入腹中,撐著牆壁晃晃蕩盪地向前走。
這時,巷尾忽然走出另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
月光下,黑衣人不緊不慢地走到他身邊,撐起他的臂膀在巷子里繞了繞,然後停在一處偏僻的角落。
視線向前,是一個精緻的三層小樓,光從窗戶中透出來,映亮這小小的方寸之地。
「你可想好了,」黑衣人放在身側的手捏成拳:「走出這一步,便再無轉圜的餘地,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早便沒了退路,這話我好像與你說過無數遍了。」
「你為了自己的雄圖霸業不怕死,但也得為其他人想想,」黑衣人平靜道:「這樣做真的太自私了。」
「我籌謀十年,連自己都能賠進去,你覺得我會怕嗎?還有你別忘了,這是你心甘情願與我做的交易,現在怕死了?」
「我只是不想殺太多的人了,」黑衣人咬牙切齒道:「死的人也夠多了。」
「說這話你不覺得可笑嗎?怎麼,好人堆里混了一段時間,就以為自己也是好人了?」
黑衣人仰頭望了望天,長嘆一口氣:「你這一生就沒有什麼後悔的事嗎?」
「我曾經妄想當個大俠,結果不過是自不量力罷了,」眼睛瞟向某扇窗戶,他道:「還有我再提醒你一次,記住我們的交易,否則我有無數方法弄死你。」
「我一直想當個大俠,」黑衣人沒理會他的威脅,反而語氣危險地說道:「但總是沒機會,如果我現在殺了你,是不是便有機會了?」
第二日中午,木小雀正坐在桌邊蹙眉翻看手中的情報,覺察到戚平的呼吸頻率發生變化,他向床邊瞟了一眼。
果然在下一秒,一張睡眼惺忪的臉便從床帳里鑽了出來。
看到他的瞬間,戚平嘴角彎出抹笑,栽在床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木小雀喝了口茶:「你猜昨晚周家丟了什麼?」
「玉如意?」看見木小雀點頭,戚平下巴在交疊的兩條手臂上磕了磕。
又思索道:「玉如意作為四大家族的傳家寶,所以失火那晚,周家肯定會率先派人駐守過去,他們的動作是不是被發現了?」
木小雀走到水盆邊洗了個手帕,隨手飛到戚平腦袋上,「你認為面具人是魔道中人?」
「不一定,」戚平拿著手帕擦了擦臉:「但周家那晚的動作肯定是被誰注意到了。」
「那面具人我總覺得他對我敵意不大,」木小雀回想了一遍兩人第一次打鬥時的種種細節,以及昨晚的一幕幕場景。
兩次交鋒,那人都不曾使出自己真正的功夫,「他的身份或許很容易辨認。」
「照你這麼說,那就不可能是魔道乾的,」戚平從床上爬下來,邊洗漱邊道:「魔道重出江湖沒幾天,說實話,小一輩的這些人能知道他們長相的沒幾個。」
………………
兩人吃完午飯便往周家走,但到了周家門口,只見大門緊閉,門前擠著一群人砰砰砰地不斷砸門,簡直是要炸開了鍋。
「要我說,闖進去算了,我倒要親眼看看那玉如意是真丟還是假丟?」
「這周明德就他媽嘴上好聽,這才幾天,就想用玉如意被偷把我們打發了?」
「我們周家玉如意丟沒丟與你們有一銅板的關係?」門裡也開始傳出叫罵:「這是我們周家自己的事,少一個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等你們周家被魔道滅了,那也是你們自己的事啊!到時候別來哭訴。」
「一個個鳥嘴放不出乾淨的屁來,」門裡人繼續罵道:「你們就是一幫正道狂徒。」
「木兄!」
兩人聞聲回頭,只見花不落領著一群人沖這邊招手,戚平二人走過去道:「你們這是去巡邏了?有什麼收穫嗎?」
「沒,這杜三娘可太能藏了,說是老鼠都有人信,」花不落領著他們從偏門進入周家,可惜道:「我們怎麼就沒碰見個什麼銀面具,黑面具的?」
「你碰見了也不一定能打得過吧?」戚平咧咧嘴:「估計得全軍覆沒。」
「絕交吧,」花不落咬咬牙:「就你家雀兒哥哥最好最厲害!」
木小雀揉揉鼻子,未等轉移話題,就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正貼著牆根往西廂走,「小寶?」
聽到背後有人叫他,小寶嚇得蹭地綳直脊背,小心翼翼地轉回頭,縮在牆根不敢看他們,「木哥,七哥。」
「你不是被關禁閉了嗎?」戚平湊過去揪住他領子:「昨晚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還穿一身黑衣服,你準備得倒挺充分!」
「我憋得太難受了,」小寶低著頭,訥訥解釋道:「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身上都快生蟲子了。」
「下不為例!」戚平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寶被拍得一激靈,額頭上汗都淌了下來,恨不得把自己縮進牆裡。
戚平微微一愣,手復又伸到小寶身上摸了摸。
那冰涼黏膩的觸感讓他心裡一驚,他收回手低頭看去,上面沾著一層淡淡的血跡。
戚平立刻回頭看向木小雀,「雀兒,不對勁。」
作者有話說:
這章可能有點無聊吧,過渡一下,啊啊啊!卑微作者懇請大家別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