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第57章 第57章

多虧了周明文,戚平這兩天睡得特別安穩,每日直到日上三竿才從床上爬起來。

他迷迷糊糊地望著坐在桌邊披著濕發的木小雀打哈欠,「你在吃什麼?」

「你昨兒買回來的糖葫蘆,」木小雀捧著手帕撿起上面沾著的糖衣填入嘴裡,然後將最後半顆珍惜地吃掉。

他擦擦嘴看向戚平:「快起來,天天賴床。」

戚平洗漱完,挾持著木小雀來到梳妝台邊,拿起髮帶給他綁頭髮。

木小雀的髮帶很精緻,素雅的淺藍色上面綉著一隻正欲起飛的仙鶴。

仙鶴頭頂那塊紅綉了一塊紅寶石代替,腿腳是金絲繞成,整隻鶴華貴又高傲,但卻和那素養的淺藍色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戚平看著這隻鶴,只覺與木小雀無比契合,他忍不住說道:「雀兒,咱們分開時,你能把髮帶送給我吧?」

「你知道這個能賣多少銀子嗎?」木小雀問完忽然嘶的一聲捂住被拽了的那塊頭皮。

他從銅鏡中看向戚平,聰明地選擇了閉嘴。

「我跟你談感情,你和我談價錢?」戚平咬牙切齒揪著木小雀的頭髮,隨便系了個醜陋的蝴蝶結,抱著胳膊便不再理他。

木小雀從腦後擼下來系成一團的髮帶,珍惜地摩擦片刻,遞給戚平:「敢弄丟了,我打死你!」

「我不要了,」戚平扭身在桌邊坐下,「這麼重的禮,我可受不起!」

木小雀走到桌邊,拿著一個黑色的包裹獻寶似地擺在桌上。

他層層打開,只見兩套錦衣躺在其中,做工精緻,「這是我特意給你定製的衣服。」

木小雀介紹道:「這衣服將近兩百兩銀子,是雲鶴城最好的師傅做的,還曾經給皇上做過龍袍。」

說完他略顯得意地看向戚平,臉上是一副等待誇獎的樣子。

看對方低著頭半天沒反應,他自己張嘴要起了獎勵,「你能不能再給我買點糖葫蘆回來?」

戚平抬頭看向他,怒氣沖沖的表情嚇得木小雀睫毛飛抖。

他趕緊又在懷裡掏了掏,摸出一把精鋼匕首以及一堆瓶瓶罐罐,「總價差不多三百兩銀子。」

木小雀被戚平看得慌張地低下頭,說道:「哦,等等,還,還有。」

說著他又從腰上解下一塊雕工精細的玉佩,最後在渾身摸了摸,還是把那條髮帶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桌子上,「都給你了,玉佩不值錢,但這條髮帶無價。」

苦惱地瞅了一眼戚平依舊面無表情的臉,他低下頭垂著手猶如一個犯錯的孩子,嘟囔道:「值錢的真沒了。」

戚平學著木小雀曾經的樣子反問道:「你錯沒錯?」

「不知道,」木小雀說完深吸口氣,又嘆了口長長的氣,才不情不願地答道:「錯了。」

戚平捂著臉忍不住笑起來,只覺這人真是越逗越好玩。

他抬頭噘著嘴親在木小雀臉上,「行了,原諒你了。」

「你就是為了耍流氓,」木小雀聽著戚平肆無忌憚的嘲笑,擦了擦臉上的口水,氣憤地坐回去罵道:「不要臉!就知道耍人玩!」

戚平笑著在所有的寶貝里挑走一個空的玉瓶—裡面曾裝著一顆價值連城的避毒丹—寶貝似的貼身放好。

他拿起髮帶站起身重新給木小雀綁頭髮,忍不住問道:「你記不記得我曾問過你「知道我為什麼想保護你嗎?」,然後你說我不自量力。」

「我沒說自不量力,」見木小雀在那狡辯,戚平責怪地看向他,「雀兒,你要再否認的話,我真的會覺得你喜歡上我了。」

木小雀點點頭:「我說了。」

戚平臉上的笑更加燦爛,笑了好長一會兒他終於解釋道:「因為你心太軟,連我那麼鬧你,你都不會撇下我不管,我當時真怕你被別人騙了,結果你是個老家賊。」

他低頭親了親木小雀的頭頂,深吸口氣笑道:「謝謝你一路的包容。」

在木小雀出去買飯的時間裡,戚平將那套白衣從包袱里端出來,整整齊齊地搭在屏風上,心疼地撫摸著上面疊出來的褶皺。

思索片刻他將整件衣服取下來,在屋裡走了一圈,卻連個合適的地方都沒找到,最後還是不得不掛在了屏風上。

洗完澡,他將頭伸出窗外,尚在滴水的發梢在風中搖擺。

戚平仰著頭眯起眼,純粹又乾淨的天空下飛過一隻小小的麻雀,他忍不住叫道:「小雀兒!」

小寶在隔壁打開窗戶伸著腦袋找了找,轉頭看著他,「木哥在哪呢?」

「飛著呢,」戚平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你找他有事?」

「沒,」小寶咧開嘴笑了笑,「我聽你喊他,以為他在下面。」

戚平回手從塌上撈起一袋炸魚乾扔過去,撥了撥半乾的頭髮,滿懷期待地跑回屏風邊換上衣服,套好白靴。

未等他跑到銅鏡前一探究竟,門忽然被打開,木小雀立在門邊,呆愣地看著他,整個人好像成了一顆挺直的柱子。

「雀兒,怎麼樣?」戚平手抓著頭髮梳了梳,拍拍炸起來的劉海,「是不是不好看啊?我個子沒你高,肯定不如你好看。」

「不錯,」木小雀手伸向後脖頸摸了摸,又不動聲色地放下,轉身邊關門邊稱讚道:「好看。」

「真的嗎?」戚平斜著眼睛在鏡子里瞥了瞥,臉頰通紅地問道:「有多好看?」

悶悶的咳嗽聲響了一陣,木小雀手撐在門上,背對著戚平,迷茫道:「好看怎麼分等級?」

戚平跑過去摟住木小雀的腰,在他耳邊吹起了熱氣,「就比如是好看到讓你心動,還是好看到讓你喜歡我?」

木小雀偏了偏腦袋,身上跟過電一般激靈了一下,他低頭問道:「沒別的選擇嗎?」

「沒有,」戚平手伸到他胸前感受片刻,調笑道:「你心動了!」

「我剛才說謊了,所以心跳得厲害,」木小雀偏頭對上戚平火熱的目光,無情道:「其實不怎麼好看,挺丑的。」

木小雀邊吃餛飩邊津津有味地看著在床上打滾的戚平,警告道:「快吃飯,否則一個都不給你留。」

………………

下午,兩人剛出門便遇到了從門內走出來的玄岫派弟子,這幫人一看見戚平便集體愣住,猶如在觀賞什麼稀有物品。

戚平麵皮微紅,稍稍向木小雀身後躲了躲,明遠蹬蹬蹬地跑過來繞著兩人轉了一圈:「戚兄,你今天感覺好不一樣。」

戚平提著的心慢慢放下,從木小雀身後走出來。

他認真地對玄岫派弟子鞠了個躬:「我本姓戚名平,一直隱瞞身份實在是迫不得已,在這裡給大家道個歉。」

曾經在戚平脖子后吹氣的少年問道:「你以前真的是傻子嗎?」

方見知微側頭:「紹兒,不得無禮。」

「沒關係,」戚平擺擺手,笑道:「以前確實是傻子,連武功都是這兩年練的。」

一行人笑笑鬧鬧地來到周家宴客的大廳,裡面已經擺好了桌椅。

在兩人落座后,花不落趁機挪到戚平身邊,嘖嘖贊道:「你的來歷簡直讓人意想不到。」

「花不落,父花落,正道大俠,威震江湖二十載,」戚平悠悠嘆道:「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們早讓你這朵嬌花好好體驗一下狂風驟雨的厲害。」

「多虧有個好爹,」花不落苦著臉嘆口氣:「自己不想觸景生情,就把我趕了過來。」

木小雀偷偷捏了下戚平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沖花不落抬抬下巴。

戚平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眼前這小子心裡藏了不少東西,今天得想辦法都撬出來才行,「你爹觸什麼景?」

「關你什麼事?」花不落立刻警惕起來,直起身就要走。

戚平抓著他的手腕死死扣在墊子上:「急什麼?咱們哥倆喝喝酒,好好聊聊。」

「沒什麼好聊的,」眼見花不落敬酒不吃,戚平啪的一聲將劍摔在桌子上。

然後他又在渾身摸了摸,掏出五彩筒頂在花不落腦門上,手攥著那條引線:「再動?知道趙遠道怎麼癱的嗎?我告訴你,就是這玩意崩的。」

木小雀頗感興趣地看著戚平,這人現在已經從不露聲色地套情報演變成明晃晃地伸手要情報了。

「說說,」戚平瞪著圓眼,向前又懟了懟,「你爹到底有什麼情?」

花不落抬眼向下,皺出幾層抬頭紋,他伸指朝著五彩筒指了指,「這是唐門的暗器?送我,我就說。」

戚平上下打量片刻,沒想到花不落這小子走的是這一掛,他將五彩筒按在桌子上推向花不落面前:「你的情報最好值這個數。」

花不落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忽然說道:「你們對蕭慕涯興趣大嗎?我爹的事與他也有些干係。」

戚平按在五彩筒上的手鬆開,說道:「我們只知道這人在江湖上好像是要找什麼人,但具體因為什麼卻不知。」

他抱著胳膊后靠在木小雀懷裡,手指在肘側敲了敲,臉上裝出一副深思的模樣,直到腰上被輕輕掐了一下,他終於點頭道:「成交。」

花不落自顧自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沒聽過也很正常。」

他沉思片刻,呼出口氣說道:「這事的起因本來也不光彩,當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戚平皺眉看著他,只覺這人怎麼這麼能墨跡,他不由催促道:「能不能快點?」

花不落剜了他一眼,才說道:「今日與你倆說了,在你們眼裡或許就是個故事,但對當事人來說是他們的一生。」

二十三年前,距慶秋節還有三十五天

花落二十一歲,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交朋友不論出身,不比貴賤,只要興趣相投,便能交談甚歡。

一群年輕人湊在一起談天說地,關係好的還會結為異性兄弟,只覺天高海闊,任爾飛翔。

從側室的房裡出來,花落接過僕從手上的信,展開看了看,是他義兄周琛邀請他去雲鶴城喝酒暢談,泛舟賞月的信。

信中還說到周家最近來了個武功極為出色,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去得快了,沒準還能湊一起喝頓酒。

花落正處於愛湊熱鬧的年紀,想著如果又能結交到一個志趣相投的朋友,倒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因此立刻著人收拾包裹,第二天一大早就急匆匆地上了路。

不到三天他就到了雲鶴城周家,經過一番簡單的介紹,他知道這個年輕人叫蕭慕涯,是周家老二周明武的朋友。

幾個年輕人玩樂了幾天後便都熟識起來,各個也算是相處得頗為和樂。

只周明德由於大了那麼些年歲再加上為人比較嚴肅,與這些人玩不到一塊去。

樂不思蜀地玩鬧一個月,這些人好到幾乎要穿同一條褲子,而這其中周明文與蕭慕涯的情誼倒是比跟其他人又高了一層。

這倆人經常撇下眾人獨自出去泛舟,逛街遊玩,偶爾耐不住周明武的揶揄,也會拉著他同去。

花落由於在外面玩樂了太久,怕親爹擔心,就想著回天山派應個卯。

但兩天後正好是慶秋節,他本就耳根子較軟,於是在眾人的一致勸說下,立馬答應等過完節再離開。

到了慶秋節那天,眾人去逛街,放天燈,又喝得爛醉如泥,本來該是和樂融融的場景,誰知就在第二天早上出了事。

一聲悲慘的嚎哭將花落從床上驚醒,他只來得及隨手抓件外衣,鬆鬆垮垮地搭在肩上,便步履匆匆地向發出聲音的住所跑過去。

這動靜同樣驚動了一幫住在同一個院子里的好友,眾人緊張地互看一眼,在到達蕭慕涯的房間門口時,又同時停下腳步。

花落吃驚地捂著嘴扭身走出一丈遠,手抖得整條手臂都開始痙攣起來。

屋裡,周明武抱著暈過去的周明文,眼眶通紅,顫抖地指著衣衫不整、呆愣地坐在床上的蕭慕涯,嘴唇哆嗦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床的最內側,一女子抱著棉被擋住春色,腦袋低低地垂在胸前,不時發出幾聲抽噎。

只見她白皙的手腕上露出一個翠玉鐲,細細看去,玉鐲里透著絲絲如血般的紅,正是周家老夫人在周明文成家時親手戴在媳婦林婉兒手上的那個。

作者有話說:

木僧進了妖精洞,被欺負得委屈了大半章,我算了算,大概再有兩章,木僧就要被妖精給吃了。木僧船上功夫不行,人又老實,偷偷告訴大家,為了保持優雅,其實他連自擼都沒做過,但大家別急,等他把招式都學會,就可以攻起來了,我這不算劇透吧,我就是怕大家不喜歡這樣的攻,不多說了,到時咱微博見。啊對了,由於我家小攻動了感情,心靈有了依靠,他已經嬌起來了,就是笨笨的。還有木小雀真沒說自不量力,他說的是自以為是,所以可以想見他心裡的委屈得多深。備註:老家賊是地方方言,麻雀的另一種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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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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