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戚平一覺醒來,眼睛還未睜開,便聞到一股鮮美的魚湯味,他坐起身,轉頭向身後看去。
此時,夕陽正在下沉,木小雀整個人都沐浴在金黃的陽光下,連髮絲都閃爍著微光,冰冷被陽光消融,一眼望來,頓時侵佔了戚平眼中全部的秋色。
他挪到甲板上,盤腿坐在木小雀對面,抬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湯就往嘴裡送,一隻手飛快襲來,迅速捂住他的嘴,語氣無奈地說道:「燙。」
沒等戚平有反應,木小雀便收回手,低著頭繼續攪動那鍋湯。
在戚平火熱的注視下,依然面不改色,最後丟下勺子鑽進船艙,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命令:「你守夜。」
戚平就著湯吃下幾個麵餅填飽肚子,便溜進船艙握著劍守在木小雀身邊,木小雀睡相極佳,竟然看著還有一點乖。
戚平向前湊了湊,恨不得連對方臉上有幾顆痣都數得一清二楚,咧開嘴笑了笑,他捂著臉重又欣賞起木小雀的睡顏,只覺怎麼看都看不夠。
喀!
船底忽然傳來一聲極輕的聲響,木小雀刷地一下睜開眼睛,戚平與之頓時四目相對,然而他此時也顧不上尷尬,抓著劍立刻衝上甲板。
木小雀連一秒都沒猶豫,起身緊隨其後,水面上覆蓋著厚厚的霧氣,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他側著耳朵聽了聽,語氣凝重道:「我們被包圍了。」
話音剛落,濃霧中逐漸亮起昏黃的光,光影四周閃著毛邊,平靜的江面上除了風聲,沒有任何其他聲音傳來,顯得那些船簡直像鬼影子一般。
嘩啦啦!
水中突然躥出了十幾條黑影偷襲而至,戚平抽出劍迅速轉身用上十成內力對著那群人橫掃過去。
趁著對方向後退的時機,他從那些人讓開的縫隙中鑽出去,一手抵擋襲擊過來的亂劍,一手抓起跪在甲板上哆哆嗦嗦的船夫向船艙退去。
然而此時在誰也看不見的角落裡,一柄烏黑的匕首正直搗向戚平的腹部,出招迅猛又悄無聲息。
而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眼前那幾個人身上,對自己身邊發生的異變半分也未察覺。
刀尖扎透衣服,一點冰涼已經貼在肉上,戚平才激靈一下反應過來。
他腳踩踏雲步向後退去,然而此時已經來不及,那船夫緊隨而至,貼著戚平的身體狠狠捅了過去。
船夫竟然是假扮的!
刀尖剛劃破一點皮肉,一滴血突然濺在戚平臉上,還未等他看清發生了什麼,那船夫忽然雙目圓睜,嘴裡湧出一股股血,無力地向一旁栽了過去。
戚平定睛一看,發現其脖頸處卡著一枚銅錢。
迅速回神,戚平持著劍向眼前的敵人攻去,此時木小雀已經解決了自己那邊的幾個人趕過來幫他。
只見木小雀劍招忽快忽慢,完全看不出具體的路子,刺,劈,點,撩,崩,截,抹,挑,穿,提,絞,掃等等都是劍中的一些基礎招式。
然而這人眼睛毒辣,一眼便能分辨出對手招式中的破綻,出招刁鑽,劍劍都是見血的殺招。
戰鬥有驚無險地結束,但是還未等兩人休息片刻,就見船艙里已經浸了半船的水。
船正慢慢向下沉去,原來對方早就先在水中鑿穿了他們的船。
此刻在茫茫江面上他們已然成了真正的困獸。
外圍的敵船已經停止前進,對方現在明顯打算活活耗死他們,「搶船,一會兒跟緊我。」
木小雀看了戚平一眼,真氣運轉,腳下微微一跺,木船徹底四分五裂,破碎的木板四射,飄蕩在江面上,成了一個個踏板。
他腳踏木板借力,向著一個方向疾沖而去,忽然,一支烏黑的長箭刺破重重濃霧到達木小雀面前,他隨手一劍揮開。
然而接下來他瞳孔一縮!
四面八方成百支箭借著環境的遮擋已經悄無聲息地到達他們面前,像是死神奪命的鐮刀,正橫在他的脖頸上,只要稍稍一動,他們便徹底沒命。
「後背交給我,」緊跟在木小雀身後的戚平看了眼前面的人,毅然持著劍轉身,打算破釜沉舟,給對方掙一個逃跑的機會。
然而還沒等他有所動作,木小雀已經撲過來抱住他的腰雙雙砸進江里。
長箭依然追著他們在水中前行一段距離,最後徹底失去動力,向江底沉去,木小雀看向戚平,悄悄鬆了口氣。
戚平雖然望著江面的眼睛里滿是驚恐,但四肢依舊在有規律的擺動,明顯會游泳而且並沒有受傷。
木小雀從懷裡摸出一個錢袋,在水中打開朝戚平示意了一下裡面裝著的一包銅錢,然後向上指了指。
接著拿出一枚銅錢在水裡向前扔去,銅錢撞到長箭,發出叮的一聲悶響。
看見戚平點頭似乎看懂了自己的意圖,木小雀在轉身離開前猶豫一秒,忽然伸手輕輕拍了拍戚平的腦袋,點頭向對方致意,然後朝著別處遊了過去。
在距離戚平差不多三米的位置停下,頭頂幾乎是貼著水面,他轉過身對著戚平伸手向上指了指。
得到木小雀的指令,戚平探頭向上漏出水面,貪婪地吸了一大口空氣,眼看著箭雨再次襲來,他使上千斤墜重新向水裡快速沉去。
木小雀緊抓住對方搭弓換箭的時間空隙,竄出水面,手中的銅錢向東南方向激射而去,與空氣摩擦出尖銳的聲響。
「撲通撲通」的落水聲中,他本想繼續向前沖,但奈何後面的箭雨已經紛紛落下,無奈只能撲通沉入水中,拉著戚平向東南方游過去。
變故卻再次發生,只見不遠處的水下,又游過來一批人,隱隱呈現包圍之勢。
此時他們正處於江心,想游到岸邊幾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出路便是搶船。
兩人轉頭交換了一下神色,同時一點頭,上到水面吸了口新鮮空氣,然後默契地背轉過身,游向相反的方向。
戚平左手持劍,右手握匕朝著距離他最近的一個人遊了過去。
不給對方近身的機會,他握劍向那人身前刺去,在水裡,任何招式都成了花架子,因此雙方近似於肉搏。
對方手持匕首架住他的劍,戚平瞬間欺身向前,匕首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割開了那人的喉嚨。
一股血直向上飄,將那人的整個頭顱籠罩起來,向著水底慢慢下沉。
這時左方一個人已經衝到了他身側,匕首向著其肋下就捅了過來。
戚平握劍從前向後微挑,勉強挑開那來勢洶洶的匕首,然後加速一旋身,匕首劃開對手的右頸。
然而還未等他調整好姿態,右方和後方又有兩個人已經貼到了他的身側。
戚平稍稍動了下避開後方的要害,拼著後背被捅一刀,手裡的匕首同時從下到上劃出一個弧形割斷了右側那人的脖子。
趁著匕首卡在自己的肋骨中無法動彈的時機,戚平向左微微挪了一下,然後從上向下朝著對方的動脈扎去。
他撐著那人的脖子一個轉身將另一個要靠近的人踹遠,同時持劍刺入對方的胸膛。
此時,戚平已經完全脫力,依靠內力才能在水下維持這麼長時間,現在也已經快要不行了。
趁著附近的敵人被解決,他快速看了一下木小雀那邊的情況,那邊戰鬥雖然還沒結束,但看起來木小雀仍然足以應付。
戚平快速冒頭吸了口新鮮空氣,避開射向自己的又一輪箭矢后,在水中向著木小雀那邊衝去。
木小雀正雙手持匕一手割開一個敵人的脖子,一手刺向了另一人的心臟,戚平衝過去將劍捅入從背後偷襲過去的敵人的后心。
水下的敵人完全被殲滅,戚平雙手因脫力有些發抖,而且現在那把匕首依然留在他的身體里,每動一下,無異於是一場凌遲。
但他又不敢拔,萬一大出血就徹底玩完,因此只能撐著疼痛盡量減少身體的大幅度動作,至少得等到了安全之地再處理。
此時水裡已經一片血紅,戚平打量了一下木小雀的情況,要害沒有受傷,只是胳膊處有些淺淺的口子。
似是注意到他的動作,木小雀朝著他擺了擺手,抓著他的胳膊繼續游向東南方,戚平舒服了不少,乖乖地待在對方掌下。
兩人從敵方的船底悄悄游出包圍圈,木小雀拖著戚平從水裡冒出頭,看著前方的敵船道:「你拖住右側五艘船的人,我去搶船。」
戚平皺眉四肢稍不協調地向右側遊了一段距離,調集起周身全部的真氣到劍上,朝著木小雀點點頭。
等著木小雀點完頭,他倆同時躥出水面,腳落在甲板上輕點,借力向那些人近身衝去。
戚平一個橫掃出去,那些人頭都沒來得及回,紛紛栽進江里,撲通聲不斷傳來,鮮血從水裡冒了出來。
他迅速抓起身前一個血流不止的人抵擋射過來的幾支箭,揮舞起手中的武器朝著人群又劈又砍。
幸而這幫弓箭手武功不怎麼樣,而且剛才被木小雀用銅錢滅了不少,因此拖住他們還是相對容易。
木小雀運足真氣將手中的劍從左到右向敵人橫掃過去,一道銀光閃過,細看下去,竟然已經達到將真氣化為劍氣的程度。
他落到船上,迅速抓起個船槳將敵人橫掃入水,接著馬上沖向船的另一頭,借著船艙的遮擋快速將船向前劃去,然後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
聽到哨聲,戚平離開小船跳入水中向那隻船遊了過去,箭幾乎追在他屁股后而來,被他稍稍加速甩到身後。
上了船,他抓起船上的另一副船槳,運足真氣與木小雀一起向前划。
兩人越配合越默契,小船如要飛了一般將後方的敵人越甩越遠。
直到徹底看不見那些人後,兩個人又改變了一次方向向下游劃去,估摸到達了安全所在,他們同時默契地鬆開槳,讓船自己順著水流飄蕩。
戚平精神陡然一松,馬上頭暈目眩起來,一個不穩向水中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