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城裡平靜了好幾天,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住在周家的江湖人,都等著雨砸下來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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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小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戚平沖著他小腹甩了一巴掌,撲通躺在床上,怒道:「就你會生氣,我告訴你,今兒你不哄我一下,老子真的,真的……」
戚平真了半天,也不敢說去逛妓院,木小雀吃軟不吃硬,這一刺激,估計理都不會再理他。
「操,」戚平拍拍肚子,火被自己卡沒了,但他還是強裝生氣,說道:「我真的就生氣了。」
木小雀在床上躺了片刻,偏頭去看戚平,四目猛地相對,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湊近親了親,戚平笑得眼睛眯在一起:「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為只有我看過你笑起來的樣子。」
「小七,你很好,」木小雀神色不禁黯了黯,「以後會有很多人喜歡你,他們不會像我這麼笨,這麼彆扭,他們中的一個會陪你走一輩子。」
「他們都是另一個你,」對著木小雀疑惑的神色,戚平笑著解釋道:「他們要像你你一樣好看,一樣溫柔,一樣可愛,一樣害羞時要紅耳朵,生氣時要打人,委屈時就不理人。」
木小雀伸手樓住戚平的肩膀,第一次主動地親了過去,氣息交纏,他學著戚平平時的動作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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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平瞥著木小雀嘆道:「沒想到最後獻出的是我,你絕對是故意的,先是暗戳戳諷刺我,打擊我的自信心,然後又勾我。」
木小雀摟著戚平的腰邊揉邊搖頭,「沒有,你自己把持不住的,我還以為你經驗豐富。」
「雀兒,」戚平手指不老實地在木小雀額頭上捏了捏,「你給我講講你的家人唄,我發現咱倆都混一個被窩這麼久了,我對你還一無所知呢。」
木小雀按在他腰上的手重了重,戚平心虛地清清嗓子,剛想繼續說點什麼把這話帶過去,便聽木小雀講道:「我那個弟弟,是當朝太子。」
戚平瞬間瞪大眼睛,心臟在腔子里撲通撲通亂跳,木小雀注意到他的異常,將他整個人向上提了提。
那場宴席上的悄悄話似乎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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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即將開始,文武百官紛紛入場,木小雀持刀候在大門外,警惕著各種異動。
太子趙翊從步輦上下來,朝著他飛快地跑過來,掛在他身上小聲道:「哥,今天父皇贈了我兩壺進貢來的杏花村,你晚上來嘗嘗?」
「下來,站好,」木小雀咬著牙將他從身上剝下來,帶到稍遠處教訓道:「小心落了他人口實。」
「怕什麼?」趙翊叉著腰,眉眼間依然殘留著一絲稚氣,再加上自小便是被寵到大的皇長子,因此脾氣略有些任性。
「自小父皇便疼我勝過他人,朝臣都看在眼裡,他們是不敢說什麼的。」
「恃寵而驕,」木小雀冷淡地掃他一眼,從懷裡掏出個小玉瓶,玉瓶里裝著顆橢圓形的藥丸……
「這是我委託葯宗製造的避毒丹,娘親說由你進獻給皇上,到時他自會想到這背後都是我出的力,這樣我既不奪風頭,又可獲得恩寵。」
「父皇的病太醫說了是風寒導致,吃它有什麼用,這東西就合該你吃,」趙翊撇過身子,光滑的額頭上皺出個小坑,「快藏起來,等散席后你回去吃掉,我自去和母妃解釋,你也別老聽她那一套拍馬屁的東西。」
「皇上駕到!」
「父皇來了,」趙翊扭頭瞅了瞅,沖著木小雀揮揮手,「哥,我先走了,晚上去我那喝酒。」
木小雀含在嘴裡的話徹底憋回去,他將玉瓶重新放好,略有些苦惱,葯沒送出去,估計又少不了一通責備,看來只得到時候讓娘親自己去進獻給皇上了。
宴席開始,木小雀立於皇帝身後,自感風寒后,前面的那具龍體便越顯老態龍鍾。
「翊兒,替父皇將這杯敬酒喝了吧,父皇老了,不敢多喝了。」
趙翊接過皇上手裡的酒杯,沖坐在不遠處的三公子得意地挑挑眉,然後站起身朝群臣示意一番,一飲而盡。
他坐下與皇上接著談起來,講述自己最近學到的治國之道,兵法知識,任父皇檢查自己的課業情況。
「翊兒啊,」皇上打斷太子的侃侃而談,慈愛地摸摸他的腦袋柔聲道:「你可知做皇帝的大忌是什麼啊?」
趙翊道:「皇帝乃萬民之父,最應愛民如子,如父皇這般,讓天下大盛,所以兒臣認為大忌乃是權過大,不愛民。」
木小雀欣慰地看了看趙翊,繼續聽著倆人的對談。
「翊兒以後定是個好皇帝,」皇帝抬起袖子掩在唇邊咳了咳,豎起一根手指笑著道:「但在朕看來,這做皇帝的大忌乃是不能只寵一人,只信一人,只聽一人,一則偏聽則暗,二則恃寵而驕,三則江山易主!」
趙翊微愣,頗為不自在地笑了笑,半晌才問道:「親人也不行嗎?」
皇帝拍拍他的頭頂:「孤家寡人,等坐上這個位置你自然會明白的。」
趙翊撅撅嘴:「兒臣還是要愛父皇,信父皇,聽父皇的。」
皇帝被他哄得撫掌大笑起來,撐著後面的靠背滿臉慈愛,「朕一定給你留個錦繡河山。」
木小雀向前面那個笑得直抖的背影看過去,伴君如伴虎,皇帝的話往往一句要當十句聽,方能高枕安卧。
清香撲鼻,煙霧繚繞,木小雀瞥了眼架在御座兩側的金亭式香薰,只覺今天這檀香的味道奇大,煙也比以往重了不少。
就在這時,杯盤落地的嘩啦聲,女子的尖叫聲突然響起,木小雀猛地抬頭,便見四王爺正模樣癲狂地拽著一舞女的頭髮,即將要落下拳去。
他瞬間跳出去,握住四王爺的手腕,阻止一場災禍發生,片刻后,只聽皇上慢悠悠說道:「老四便在京中養病,封地暫由朝廷接管……」
木小雀不由渾身一震,這是打算削番了。
他躺在床上與戚平講完那天發生的事,當然略過了那顆早已無法交差的避毒丹不提,最後說道:「我娘生下我后,便被皇上娶進了宮裡,她現在是頗得寵的貴妃。」
「那你從小在宮裡長大嗎?」戚平好奇地抬頭看過去,看木小雀這副克己復禮的樣子,還真有可能。
「不是,我後來才與娘親相認,」木小雀在戚平額頭上親了親,「我被前野雀統領撫養長大,期間他還傳我武藝,但規矩的確是在宮裡學的。」
戚平現在確確實實體會到了木小雀的難處,如果說皇帝最忌諱誰,無疑便是這個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生下來的兒子。
他緊緊抱住木小雀的腰,不禁有些擔心,看這皇上的行事風格便非常狠辣,自己的親弟弟都能算計至此,別說他家雀兒這種眼中釘肉中刺了。
「雀兒,」戚平試探性地問道:「你沒想過離開京城,辭掉野雀統領一職,然後歸隱山林嗎?」
「沒法離開,」木小雀低聲道:「我娘親和弟弟還在京城,我不可能棄他們不顧。」
戚平無力地閉上眼睛,木小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並沒有告訴他想不想離開,只是說自己無法離開。
他暗嘆一口氣,心裡有些失落,他對木小雀算個什麼呢?路邊的野花?看著好看,聞著很香,採擷下來,把玩幾天,便隨時可棄。
這個人的未來設想里或許從沒考慮過他吧。
從木小雀身上爬下來,戚平鑽進被子里,心口堵得發疼,他深吸幾口氣,不由開始思考自己最後要如何走出來,最關鍵的是還走得出來嗎?
木小雀揉揉戚平的頭髮,拽起被子將他裹好,臉埋進他髮絲間深吸口氣,「小七,對我來說,你和那倆人同樣重要,睡吧。」
凌晨十分,房門忽然被敲響,老鼠的聲音傳來:「統領,暗探來報,魔道行動了。」
木小雀將趴在他身上睡得正熟的戚平放回床上,披上衣服躡手躡腳地走出去,「獨臂老人有現身嗎?」
「沒收到消息,」老鼠凝重地搖搖頭,「統領,無姓門此時仍不現身,恐怕接下來要有大動作,到時,您是先回京還是繼續在這裡候著?」
木小雀回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到時剷除了周明德這一夥勢力,無論魔道接下來動作如何,或許雲鶴城都要徹底歸為平靜。
殺害戚家的兩個兇手都已找到,而且均是元氣大傷,想要東山再起無疑是千難萬難。
所以他早就算完成了任務,如今繼續在這裡停留,無非是想與某人再多廝混些時日。
但他心裡有很清楚,什麼時候離開恐怕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夠隨意選擇的,或許雲鶴城的事還沒完,他就得走了。
望著房門的眼睛里滿是眷戀,距離他們分開的那天越來越近了。
「到時候再看吧,」木小雀回過頭說道,「信都送去京城了嗎?」
「都送出去了,」老鼠低聲道:「估計再過幾天,宮裡的回信就會送過來。」
「去叫醒衛琛他們,行動開始了,」木小雀揮揮手:「我們去瞧瞧熱鬧。」
回到屋裡,木小雀簡單洗漱完才走到床邊俯身將戚平抱起來開始伺候他穿衣服,腰帶系好,戚平方才悠悠醒轉,然後不情不願地擰了擰胯。
「屁股疼,」戚平抻了個懶腰,聲音帶著剛睡醒時的懶意,「你看著好精神。」
木小雀耳朵稍紅了紅,拿著布巾給他擦了擦臉,單手抱起他沖著衛琛所在的客房走去。
頭歪在木小雀肩膀上,戚平忍不住又睡了過去,還沒等徹底尋到周公,啪一聲脆響響起,接著屁股開始火辣辣的疼。
衛延之在他耳朵邊怒罵道:「這鬼樣子成何體統!」
「你是不是欠揍?」木小雀冷著張臉,搓揉戚平的屁股向遠處躲出幾步,上下打量起衛延之,好像在挑豬肉般,高傲又不屑,「再碰他,別怪我對你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