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呵!」衛延之冷笑一聲,「你能護到他幾時?回山後,你看我天天不打的他皮開肉綻!」
木小雀眯了眯眼,他早看這衛延之不順眼,尤其反感他對戚平總是那副冷嘲熱諷的態度,此時再聽這話,頓時就像火上澆了油一般。
戚平瞬間驚醒,他一把握住木小雀即將要拔劍的手,扭頭朝後看了看,小聲道:「雀兒,我師兄刀子嘴豆腐心,你別和他一個剛成年的孩子一般見識。」
木小雀偏頭看他一眼,放下劍,雙手抬起戚平讓他跨坐在自己脖頸上,傳音道:「他以後再欺負你,就給我寫信,我去幫你教訓他。」
戚平捧著木小雀的腦袋晃晃腿,低頭在他頭頂上親了親,沖著自己師兄得意地挑挑眉:「走吧,再耽誤一會兒,人家都結束了。」
四人一路向周家大宅趕去,月明星稀,陣陣冷風襲來,戚平雙手環抱住木小雀的腦袋向周家方向望了望。
裡面有火光閃爍,估計周家是要徹底亂上一亂了,還好周明文死之前,就已經將大部分人轉移走,否則今晚恐怕就是周家滅門之時。
走的近了,只見周家大門洞開,上面殘留著刀斧砍劈的痕迹,裡面卧有兩具新鮮的屍體,血從身下涓涓流淌,慢慢匯聚成一灘。
戚平嘆道:「看起來魔道是硬闖進去的。」
「恐怕明闖是假,」木小雀看著門裡凌亂不堪的場面,「估計石青已經布下了一道暗棋去偷玉如意,這些人只是掩護。」
「不錯,」嬌滴滴的女聲響起,香清兒領著沉默寡言的紅菱從門後走出來,「你們怎麼這麼慢?害我倆真是苦等了好久。」
衛延之看看木小雀,又瞄了瞄香清兒,小聲和戚平感慨道:「上次你跟我說他倆有姦情我還不信,現在我可終於信了。」
「師兄,你這嘴真欠,」戚平呼嚕呼嚕木小雀的頭髮,急忙糾正道:「我和師兄說的是香清兒對你不單純。」
木小雀脖子上青筋直蹦,握在戚平腳腕上的手緊了緊,面上卻一副淡然處之的模樣,「暗棋派的是誰?我懷疑這玉如意就在周明德的身上。」
「當然是石青自己,」香清兒撇撇嘴,「紅菱這小妮子差點要去,幸好被我擋了回來。」
戚平兩人看向紅菱,心裡又有些不舒服,為了能給延青報仇,明顯她連性命都已經置之度外。
但這仇又能找誰報呢?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周明文已經死了,亂刀中殺了延青的兇手已經不知所蹤,而周明德根本就沒參與過這些事。
這仇,永遠也報不了了,眾多「紅菱們」的仇都隨著周明文的死戛然而止,最終只能梗在活著的人心裡,上不去也下不來,這便是江湖的無奈之處。
香清兒領著幾人邊走邊說道:「吳家的玉如意下落不明,我懷疑石青他們可能也已經找到那塊的下落,那周家這塊便是拚死也不能再讓石青得到。」
戚平悄咪咪地看了一眼衛琛,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師父,吳家的玉如意在哪?也在你手裡嗎?」
「混賬東西,」衛延之怒瞪戚平:「師父有那東西還能不告訴你?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王八。」
戚平心虛地動了動眼珠,木小雀仰頭和他對視一眼,忽然說道:「吳家的玉如意在宮裡。」
面對一雙雙忽然看過來的眼睛,木小雀嘆口氣:「吳家滅門前夕,家主吳厚才為了保吳家不滅,主動朝宮裡進獻了玉如意。」
戚平瞪大眼睛:「可是吳家還是被滅門了!」
「帝王無情,趙家尤甚,」木小雀無奈道:「吳家那時人人文武雙全,乃四大家之首,先皇不忌武夫,卻忌聰明人,所以即使他家主動投誠,最後也是一個沒留。」
香清兒疑惑道:「那皇宮裡的玉如意現在何處?」
「去向不明,」木小雀搖搖頭:「藏寶閣卷宗里沒有對其單獨記載,而每年從閣里賞出去的玉如意不計其數,因此無法追蹤去向。」
「賞人?」香清兒不解地看向木小雀:「這種帶有姓氏的東西拿來賞人,除非是失了魂。」
「我看極有可能是被誰偷了,單看那玉如意便是個不值錢的小玩意,沒準看守藏經閣的守衛怕被怪罪,便自己隨便買了一個填補入庫。」
木小雀點點頭,顯然也是早就有此想法,如果猜測真的成立,那麼最壞的情況便是魔道如今已經有了三個玉如意。
戚平不禁有些隱隱的擔心,他長嘆出一口氣,「咱們這些人也真的有點不是東西,為了自己能安枕無憂,白白地將寶貝拱手相讓,不得不說也是江湖第一奇事了。」
香清兒在一旁輕哼一聲,接著道:「這個主意我就是不用腦袋想都知道是誰出的,木小雀啊木小雀,你為了讓自己相好的從此平安自在,真是什麼事都敢做!」
戚平晃動腳後跟磕了磕木小雀的肋下,弓著腰又在他頭頂上親了親,贊同道:「雀兒小同志,咱們確實是作孽啊!」
「江湖恩怨本就與你我無關,」木小雀揉揉戚平的大腿,「而且我也是不得不這麼做,興許哪天宮裡來信,我就要走了,到時候留你在此,我放心不下。」
夾著木小雀腦袋的腿猛地收緊,戚平心臟都漏跳半拍,他本來還計劃著時間,每天數著日子,卻沒想到木小雀現在是說走就可以走的狀態。
情緒立刻低落下來,他額頭頂上木小雀的頭頂,想立刻拉著他回去,不再管江湖上的這些紛紛擾擾。
木小雀閉了閉眼,偏頭親上戚平的膝蓋,又張嘴咬了一口:「戚平,你想想,三年後,你身邊又會站著另一個人,他更好看,更溫柔,也更優秀,你們會走一輩子,未來很美好,不要為眼前的得失難過。」
而我只希望時間能過得快點,最好一覺醒來便是三年後,然後我可以收拾行囊,快馬加鞭地去喝一口你的喜酒,見你最後一面。
「三年後,保證請你喝喜酒,」戚平眼淚順著臉頰滴進木小雀髮絲,「我再也不要為哪個混蛋這麼難受了。」
香清兒領著那三人在前面,與他倆隔開了一大段的距離。
她樓住紅菱的肩膀,「這世間太多求不得,還是要看開一點,興許,三年後,我們身邊也可以再站一個人,像曾經我愛他那樣去愛他。」
衛延之緊緊扣著衛琛的手,回頭向後看了一眼,轉頭嘆了口氣,「這個破統領,當真絕情。」
「別胡說,」衛琛摸摸他的發心,「這世上最不缺身不由己的人,曾經的我是,你也是,現在的我們同樣是。」
「阿琛,我好想回山,」衛延之整個人靠過去,歪著頭枕在他肩膀上,「咱們和平兒好好生活,然後給他娶一房妻子,你說他還喜歡女的嗎?」
衛琛神色溫柔地看著他:「你還喜歡女子嗎?」
「不知道,」衛延之沖香清兒打量片刻,才說道:「我只喜歡你,不過喜歡男的之後是不是就不會喜歡上女的了?」
衛琛笑了笑,「可能性很大,但應該也有例外。」
遠處兵刃相交的聲音傳來,眾人收拾起各自的心情抬頭看去,戚平頹喪地看他們打來打去,一時心情頗為煩躁。
木小雀的臉被他無意識的動作搓得通紅,他抬頭向上看去,只見戚平噘著嘴,塌著腰目視遠方。
默默收回視線,攥在戚平腿上的手稍稍用力,他一時竟期盼起遙遠北方的喪鐘敲響,從此便可與心上人雙宿雙棲,不必再因即將分別而難過。
戚平嘆了口長氣,他現在只要想到未來身邊的人不是木小雀,心裡就彷彿被誰狠狠捏住,喘不上氣來。
從木小雀肩上跳下來,他走到路邊低著頭,眼淚控制不住地滴在地上炸開一朵朵水花,還兀自倔強地試圖躲開木小雀的目光,不讓他看見。
「戚平,對不起,」木小雀樓住他的肩膀攬到懷裡,手指細細摩擦著他臉頰,飽含深意地說道:「卧於虎側,命在旦夕,我娘他倆便是我的軟肋,一時改變不了。」
「不過終有一天,他們羽翼豐滿,也會變成我的保護傘,或許那時候我便自由了。」
戚平淚眼朦朧地回望著木小雀的眼睛,這話他似乎聽明白了,但又有點不確定。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也是直到那晚印在額頭上的偷偷一吻才敢確定木小雀喜歡他,繼而才敢放肆又克制地繼續愛著對方。
他猜不透木小雀的心思,所以很多時候,他敢想,卻再也不敢說出來,也不敢再讓自己深信不疑。
因此他喉結滾動片刻,盯著木小雀的眼睛試探道:「嗯,到時候一定要找個對你好的人,好好待他,別再讓他難過了。」
木小雀眸光閃爍,點點頭:「到時候請你來喝喜酒,不過你那個要撞我的願望恐怕實現不了了。」
兩人同時垂眸看向地面,眼中光芒刷地熄滅,戚平垂著頭小聲道:「雀兒,那就祝我們都能幸福吧。」
兩人沉默不語地追上那四人,氣氛一時有些僵,戚平抽出劍衝進遠處的戰場對著那幫魔道中人砍殺起來。
木小雀的視線始終追隨著戚平的動作,戰場上所有的局勢變化均在他心裡提前推算出來,他指尖捏著銅錢蓄勢待發,做好隨時支援的準備。
殺盡了興,戚平從戰圈裡退出來,臉上被濺了不少鮮血,他回到木小雀身邊,微微喘息,「雀兒,周明德的手下應該是全部出動了。」
木小雀伸手抹掉他臉上的血滴,「你說周明文死前是不是把每一步都預料到了?」
「反正一切都按照他意願進行著,」戚平撇開臉,向別處站了站,轉身繼續望向遠方的戰圈,「看今晚這樣子,周明德即使不死,也很難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