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火
木部落(修)
Z星球植物科研隊伍,在密林中尋找遠古之物時遇到了巨獸攻擊。
巨蟒身長數百丈,直起身子巨大的蛇頭足以遮天蔽日。它張開血盆大口,蛇信子在半空中劃出紅色弧線。毒牙滴淋紫色毒液,它逗弄著眼前的獵物,悠哉悠哉的朝著懸崖邊遊走。
沈濃臉上沾染血污,衣褲也被樹枝刮破,一條一條的墜著。他周身裹著綠色光罩,被一雙蒼老的手推到安全地帶。
沈濃絕望的嘶吼道:「老師!」
頭髮半白的植物研究學教授沈文青此時正站在距離懸崖邊一步之遙,他催動異能檢查沈濃身上的傷勢。綠色光罩光意閃爍,片刻后停止。
見沈濃沒有受到致命傷,他欣慰地笑起來。
這孩子無父無母,是他在一處密林撿到,就連名字都是他起的。他的親生子早夭,妻子與他離婚。從那之後自己就一心撲在植物研究上,沈濃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
雖說兩人一直師徒相稱,可在沈文青的內心裡早已將沈濃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只是如今他要死了,怕是看不到孩子成家立業。
雖有遺憾,但是不悔。
看著逼近的巨蟒,沈濃拚命的拍打光罩。他的老師,教會他許多。亦師亦父,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沈濃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在他眼前死掉,他要救下沈文青。
無論如何都要救下。
下定決心后,沈濃不再拍打防護光罩,而是集中意念。片刻后,熱流從腦部傳遍四肢百骸,沈濃感受到體內無限的生機。
星際人腦部進化出晶核,每個晶核有不一樣的能力。沈濃是木系異能,能夠操控植物攻擊與生長,以及簡單的治癒。
他的異能等級是六級,最高十級。異能超過五級的可以自爆靈核,但是五級是個分水嶺。而異能在人六十五歲后就不會再進化提升,絕大多數的人此生都只能停留在四級。
沈文青就是五級土系異能,數十年來也沒有邁過五級大坎。還有一個月沈文青就六十五歲,他的異能等級已經定下,不會再有改變。
沈濃也是前幾天突然進化,本來想回去后在老師生日那天告訴對方,給對方一個驚喜。
打鬥的時候老師並沒心思關注他的異能是不是有什麼變化,兩人都只顧著逃命。
沒想到,最終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讓老師知道。
巨大的生機催發植物瘋狂生長,密林中的古樹像是有生命一般,揮舞枝椏,如同訓練嚴格的士兵,蓄勢待發。
沈文青驚詫的看向沈濃,19歲的六級異能者,稀世天才。
沈文青欣喜,愉悅之情溢於言表。他覺得自己已經死而無憾了。可下一刻他再也笑不出來,用來保護沈濃的光罩因為承受不住巨大的異能壓力破碎。
沈濃周身散著幽綠的光芒,懸崖下伸出細軟的藤蔓,將沈文青包裹住,藤蔓上長著紫色花朵,聞起來清香異常。
但此時的沈文青並沒有心情研究這未知的植物,他意識到沈濃在自爆靈核。
「沈濃,停下!」
沈濃停不下來,沈文青也知道根本就不可能停下。靈核一旦選擇自爆,直到碎成篩粉前,不可能停下。
而失去晶核的異能者,會死。
巨蟒感受到了死亡威脅,一改之前玩弄獵物的態度,開始認真對待。
沈濃操控著植物與其纏鬥,那巨蟒也不是吃素,它奮力反擊,勢必要讓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兩腳獸明白,它才是這片森林的霸主。
紫色毒液浸透枝椏,升騰起帶有難聞氣味的白色煙霧。
沈濃只是科研人員,從未接受過戰鬥訓練。他只是靠著強勁的異能才勉強與這身經百戰的巨蟒打成平手。
晶核的力量終歸有限,沈濃不能將此威脅留著,他看了沈文青最後一眼,無聲告別。隨後用儘力氣,控制植物纏緊了巨蟒將其拖入懸崖。
那巨蟒在徹底跌入懸崖后,用蛇尾捲起沈濃,將其也拖了下去。
裹住沈文青的藤蔓已經鬆開退回崖下,地面上散著的幾朵紫花。老者趴在懸崖邊哭喊,「孩子,濃濃,我的孩子!」
崖下的雲霧遮住崖底,沈文青的聲音悲涼,驚起陣陣飛鳥。
——
沈濃他們國家還在古地球生活的時候,有兩句老話,一句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另一句叫好人有好報。
當沈濃從血泊中爬起身來的時候,深深的覺得,他老祖宗說的對,沒騙他。
只是當他的視線與一群發如枯草,身無寸縷,烏漆麻黑的臉上還塗抹著綠色紋樣的人相對時,沈濃還是陷入了沉思。
老祖宗,真的沒有騙他嗎?
「祭司!」
二十幾個男女在與他對視后,紛紛跪伏在地,虔誠又激動的呼喚。
沈濃有些訝異,自己能夠聽懂這群人說的話。只是這些人口中的「祭司」一詞,他只在古書上看到有類似記載。
據古書記載,「祭司」是古地球原始時期部落的「神」。
他們是擁有神力,能夠帶領部落存活,走向壯大的存在。同時在部落中威望極高,是部落的信仰。
周圍綠意盎然,草木林立。
星際時代,除了遠古密林外,其他所有地方的植物都是科研室里製造出來的,並沒有土生土長的植物存在。
但是星際的遠古密林中並不會有人類生存,更不會有人稱呼他人為「祭司」。
沈濃被濃郁的血腥氣沖的皺眉,這才低頭看去,發現自己此時正在一個祭壇上。祭壇上用大量的血畫著古老圖案,像是什麼法陣。
這樣的祭壇和法陣,沈濃也在古書上看過類似。只不過這裡的尺寸要小許多,建造的也十分簡陋。
說是祭壇其實就是一塊足以躺下一人的石頭進行簡單打磨,與普通石頭想必,只是這個邊緣更圓潤些。
但石頭的邊緣插著木枝,木枝上掛著一個血跡乾涸的牛頭。
這與記載的祭壇很相似。
而這些記載之物都是存在於古地球的遠古時代。
所以,他沒有死,而且還穿越到遠古時代了?
沈濃捏著眉心,做了一會心理建設。隨後從祭壇上站起身,走下滿是血跡的祭壇。
跪在地上的人男男女女們連忙縮起手腳,怕礙了他們祭司的路,從始至終這些人都不敢抬頭。
沈濃能看得出來,這些原始人很怕他,並且不知道為什麼把他當成了部落祭司。
但是他不是啊!萬一被發現身份不對,他一個人又打不過二十人。
哪怕他們各個骨瘦如柴,可勝在人多嘛。
他看過記載,原始人可是會吃人的!眼前這些原始人這麼瘦,吃他不就當吃肉?
本想趁著這些人怕他,準備趕緊跑路的沈濃,腿卻被緊緊抱住。
沈濃低頭看去,只見兩個瘦的顴骨突出,眼眶凹陷的男人滿目驚恐,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后,連忙低頭重新跪下,哭著說道:「祭司不要拋棄我們,不要拋棄木部落。」
就當沈濃陷入僵局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胸前硌得慌,用手一摸才發現,那是他藏在裡面衣服口袋裡的槍,支和匕首。
一左一右,正好。
他們搞植物研究的,一半時間在研究室一半時間在野外。
野外獸類多,每個人都會帶些刀具木倉支防身。
沈濃剛遇到巨蟒的時候,用木倉打過。
不過他的木倉對付普通野獸還好,對付星際巨獸就有些小巫見大巫,連巨蟒的鱗片都沒打碎一片。
他以為自己在慌亂中丟了木倉,沒想到自己下意識的收回口袋裡了。
沈濃有了武器防身,眼前這些原始人可都是赤手空拳,唯二算武器的就是地面碎石和簡陋祭壇周圍的木頭。
有底氣后,沈濃回道:「我不是你們的祭司,你們認錯人了。」
木部落的眾人沉默片刻后,情緒激動,眾說紛紜。
沈濃只在最後才聽清一個聲音大些的女性說:「祭司大人,你是我們的祭司!是我們召喚來的祭司!」
沈濃看向染血的祭壇,難道真的是因為他們的召喚,所以他才能從異時空穿越過來?
..
貓草知道今天是部落里用禁術血祭召喚的祭司的日子,祭壇附近今天任何人不得隨意靠近,但是他實在好奇。
於是撅著屁股趴在祭壇外的叢林中探頭探腦。
祭壇離的有些遠,他看不清楚,只能看見部落里的大人每個人都割破掌心,將血滴在祭壇上。
一片赤紅。
伴隨著他聽不懂意思的聲音,祭壇上竟然真的出現了一個人。
祭司。
貓草激動的直接站起身,他們部落終於有祭司了!
他興奮沒多久,目光掃到下方一處,不由得臉色一變。
食人族!
食人族又來木部落狩獵來了!
不行,他要快點通知狩獵隊。
貓草拔腿就跑,樹影急速掠過,快到祭壇的時候,喊道:「不好啦!不好啦!食人族的來狩獵了!」
驚恐的少年離進了看,才看見他們的祭司長什麼樣。
那是比花朵還要漂亮,和白雲一樣白的人。
貓草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這就是祭司嗎?
食人族攻打部落的驚恐慢慢消失,少年虔誠的跪在地上,呼喚道:「祭司大人!」
還沒徹底搞清楚狀況的沈濃,見一個消瘦的少年從巨大的樹葉后跑出來,他自然也聽見少年喊了什麼。
食人族來狩獵了..
食人族!
吃人的!
他們這跪了一地的人!
狩獵不就是獵他們?!
還跪什麼跪!趕緊起來跑啊!
而地上的人壓根沒有想跑的意思,他們目光閃閃的看著沈濃,眼神中充滿希冀。
想想他們以前沒有祭司,遇到食人族連戰鬥都不敢,只能跑,跑不掉就被他們當食物抓走。
但是他們現在有祭司了,部落的老人們說過,只要有祭司,他們就不用再怕戰鬥后沒有祭司的治療痛苦死去。
這次他們要戰鬥!
沈濃被灼灼目光盯的頭皮發麻,他總覺得這些原始人想給他搞事情。
都要被吃了,還想著搞事!
這群拎不起輕重的,難道還真指望他降下奇迹不成?
他真的搞不定食人族!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還有葉子之間摩擦的聲音。
沈濃拉起身邊跪著的人,急道:「快跑啊!」
木部落的人聽到祭司發令,呆愣片刻后,連忙起身,準備跟著祭司跑。
既然祭司也叫他們跑,那他們就跑吧..
他們聽祭司的。
可食人族的來的更快一些,他們手裡拿著石茅,頭上插著羽毛,腰間圍著巨大的綠葉,身上都帶著不同程度的血跡。
同為原始人,他們體格很大,皮膚黝黑,肌肉線條硬朗。
沈濃看看自己這邊的小竹竿們,覺得這食人族一個能打死他們這樣的十個。
食人族們發現了食物,舉起石茅發出呼呼哈哈的歡呼聲。
在他們眼中人和野獸一樣,都是肉食。
人甚至比野獸更好捕獲。
山林之中腳下暗石眾多,沈神極度緊繃,最後還是沒能躲過。一腳踩上暗石,呲溜一下往後摔。
身後緊追不捨的食人族提著石茅就向沈濃刺去,只是那石茅沒能刺在沈濃身上。
木部落一人在危機關頭將那食人族撲倒在地,「保護祭司!」
沈濃身邊瞬間圍了七八個人,充滿臟污血跡的手掌拉扯住沈濃的手臂。
哪怕是有衣服阻隔,沈濃心理上依舊感到有些不適感。
沈濃按壓住那股不適感,警告自己現在不是犯病的時候。
之前救了沈濃的青年此時被食人族抓住,食人族的石茅舉起,下一刻便要穿透青年胸膛。
「虎嘯!」
沈濃身側的青年男子焦急的喊著對方的名字,想讓對方快點跑。
血祭用了太多的血,虎嘯現在根本沒有力氣逃脫食人族的鉗制。
難怪祭司不讓他們戰鬥,原來是因為血祭會讓人沒有力氣。
他們不可能打得過食人族。
「快帶祭司走!」
不論如何,祭司不能有事。
其他的食人族已經追上來,容不得木部落的人多做考慮,圍在沈濃身邊的幾人嘴裡一直念叨個不停。
「要保護祭司。」
「我們保護祭司。」
沈濃:..
保護個鬼,對方因為自己被抓,沈濃不可能走的安心。
趕在自己被原始人架著胳膊拽走之前,他掏出懷中的槍,「讓開,別擋著我。」
原始人對於祭司的遵從是天性使然,沈濃一句話,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讓道。
那石茅還沒刺入虎嘯胸口,空中突然一聲巨響,像是駭人的驚雷。
「砰!」
木倉響過後,抓人的那名食人族捂著血流不止的手臂疼的滿地打滾。
沈濃的木倉技一向很好,打中的部位與他心中所想不偏不倚。
巨響威懾住了食人族,他們不敢向前一步。
而同伴的傷與疼痛的模樣更讓他們感到害怕。
虎嘯獃滯的看向沈濃,他的耳朵一直嗡嗡嗡響個不停,彷彿雷鳴在他的耳邊反覆綻開。
是祭司大人救了他!
「雷神賦予祭司大人神力,祭司大人懲罰了食人族!」
正在跑路的木部落聞言,不跑了。
站在原地雙手交疊放在胸前,仰面朝天嘴裡念念有詞,「感謝神明護佑,感謝祭司護佑。」
沈濃不經無語,都說了他不是祭司..
遇到危險趕緊跑啊,停下來做什麼?敵人難道會自己走了不成?
祭司?木部落什麼時候有祭司了?
食人族看向木部落那個穿著怪異的人。
那人手中拿著可以發出雷來劈人的神器,比鹽部祭司手裡能飛出很遠傷人的神器更恐怖。
他們惹不起,認清現實后,食人族紛紛往後撤退。
看著沈濃手裡的槍,目光驚恐,四散而逃。
有的怕跑的慢,就連之前打的獵物都扔下了。
沈濃看著落荒而逃的食人族,敵人還..還真會自己走啊..
「祭司大人幫我們打跑了食人族!」
木部落眾人開始歡呼,髒的發黑的臉上露出一排排大白牙。
沈濃把槍收好,心道:可不是我幫你們打跑的,腿長在食人族身上,他們自己跑的。
看著那一口口大白牙,沈濃也有些奇怪,這些原始人吃的什麼,怎麼牙這麼白?
「祭司大人,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之前跑來報信的少年目光灼灼的盯著沈濃,等待著他們的祭司回答。
沈濃木了,他感覺自己被一群原始人纏上了。
身上的血腥氣時不時的鑽進鼻腔,黏膩感更讓人心煩,他下意識道:「那就燒點水,我想洗澡。」
正好他也有點渴,燒了水他還能喝點。
「什麼是燒水?」那少年摸著腦袋,眼中閃著大大的疑惑。
「水用器皿裝著,然後用火燒。」
沈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但是他不敢相信,試探道:「你們有器皿和火嗎?」
貓草聽后,有些失落道:「我們沒有火,雷神最近都沒有降下神火。」
但他沒失落多久,好奇心讓他重新振作,追著沈濃又問:「祭司大人,什麼是器皿啊?」
沈濃抿唇,短短几句話,他就知道他不僅穿到了原始時代還是個極其落後的原始時代。
眼前二十幾個人,全都眼巴巴的看著他。
即便可以去河裡洗澡,但是水還是要燒熱才能喝。
左右都是要用火,於是沈濃說道:「我教你們生火吧。」
作者有話說:
虎嘯:難怪祭司不讓他們戰鬥,原來是因為血祭會讓人沒有力氣。
沈濃:我可沒說,你別腦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