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神醫竟是家人?
因為有求於紀瑜華,白滄嵐只好盡量耐著性子解釋:「你這裡太過偏僻,阿鈺他有病在身,實在不方便過來。」
「阿鈺?」直到這時,紀瑜華才終於停下彈琴,抬頭看向白滄嵐,「你是滄王?你說的病人是滄王妃?」
「是。」
「那很抱歉,」紀瑜華本就清冷的目光瞬間更是如冰似霜,「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姓秦的人。我絕不可能給他看病。」
「……紀瑜華,」白滄嵐終於忍無可忍了,「唰」的一聲拔出佩劍指向紀瑜華,「本王告訴你,本王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本王不是在求你,是命令你,馬上隨本王去給阿鈺看病!」
紀瑜華面對那寒光閃閃的劍尖,臉上卻毫無懼色,只是高聲叫了一個名字:「言凜。把這人給攆出去。」
「是!」立即有個一身黑衣的男子提劍衝進來。
「就憑你?」
白滄嵐冷冷一笑,舉劍與那叫作言凜的黑衣男子纏鬥在了一起。
這兩人打得激烈,紀瑜華卻神情悠閑,端起桌上的茶杯優雅地抿了一小口,一舉一動不像個鄉野大夫,倒像個貴公子。
而白滄嵐驚訝地發現,言凜竟是個一等一的高手,自己一時半會兒還制服不了他。
忽然,紀瑜華猛地一個抬頭,一枚銀針向白滄嵐嗖的一下飛去!
「……!」白滄嵐正忙著應付那黑衣男子,萬料不到紀瑜華會忽然動手,忙向旁一個閃身,但銀針還是刺入他的胳膊之中。
「我勸你最好不要再動手了。」紀瑜華冷聲開了口,「針在表皮,找大夫取出即可,但若再擅動內力,把針逼進了臟腑,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好,本王今日便姑且先放過你。」白滄嵐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不過你聽清楚,本王想請的大夫,從沒有請不到的!」
冷聲說完這句話,白滄嵐便面若寒霜地轉身離開。
「公子,」言凜面帶憂色地看向紀瑜華,「如今滄王已權勢滔天,您得罪了他,恐怕……」
「我知道。」紀瑜華冷冷打斷了言凜,「你是秦言鵬派來護我的,但秦言鵬也大不過滄王。你若害怕,儘管離開。」
「屬下並非此意!」言凜下意識提高了音量,一句話脫口而出:「屬下是擔心您!」
「……」紀瑜華見言凜神情真摯不似作偽,心頭微微一動。
言凜又道:「公子,屬下猜測滄王不久後會帶著大批人馬來找我們,我們是否換個地方居住?」
「有什麼可躲的?」紀瑜華搖頭,「他滄王想找的人,躲到天涯海角又有何用?他們若來複仇,你只管說出你是他岳父的人,他必不會動你。」
「公子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屬下擔心的是……」
「我餓了。」紀瑜華淡淡打斷他,「去做飯。」
「……是。」
紀瑜華向來喜歡清凈,如今身邊就只有言凜一個下人,所以他又要護衛又要做家事,整日十分忙碌。
所以當下,他沒法再多說關於白滄嵐會如何找他們麻煩的話題。
而白滄嵐回京找大夫幫自己取出銀針之後,是真的很想帶一大群人去把這兩個人給痛打一頓,再把紀瑜華五花大綁到滄王府來給秦陌鈺看病。
不過當他跟秦陌鈺說起這件事,秦陌鈺及時阻止了他的想法:
「你是不是氣糊塗了?你就沒發現這件事里有很不對勁的地方?」
「當然不對勁,」白滄嵐沒好氣地道,「紀瑜華整個人就很不對勁!區區一個山野大夫,拒絕給你治病不說,還敢跟本王動手,甚至威脅本王!」
「我不是說這個,」秦陌鈺發現難得吃癟的白滄嵐犯起了小孩子脾氣,不禁苦笑,「他說他最討厭姓秦的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誰知道他以前是不是跟哪個姓秦的結了什麼仇?」白滄嵐現在絲毫沒有去深入了解紀瑜華的興趣,他一提起這個人就是一肚子氣。
「可是,你一叫『阿鈺』他就知道你是滄王,說明什麼,說明他對我們家的事很了解呀!」
「……!」白滄嵐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他所恨的人並不是恰好姓秦,而就是你們秦家的人?」
「沒錯,我的確是這麼懷疑的。我想回家一趟,問問爹知不知道這件事。」秦陌鈺說著就要從床上起身。
「你現在不方便走動,還是躺著吧。」白滄嵐把他按了回去,「我叫爹過來看你。」
「可是……」
「別可是了。」白滄嵐有些強硬地打斷他,「你爹現在都退位讓賢了,怕是天天閑得發慌,跑一趟來看看你又有什麼關係?」
「……真是的,你都不知道要尊老愛幼嗎。」秦陌鈺嘴上抱怨著,但心裡知道白滄嵐只是一心為他著想,不禁又有幾分甜蜜。
當天下午,白滄嵐真把秦言鵬請過來了。
「鈺兒,你最近身體如何了?」秦言鵬關切地凝視著秦陌鈺,「爹本就是想著最近來看看你。」
「我沒有大礙,爹不必掛心。」秦陌鈺微微一笑,「都是滄嵐他不知分寸,硬要把爹你請過來。」
「爹都聽他說了,你是為了問爹華兒的事對嗎?」
「……華兒?」這個稱呼嚇了秦陌鈺一跳。
「哎,事到如今爹也不再能瞞你們了,」秦言鵬尷尬地苦笑了一下,「你爹我自問一生忠君愛國,但有個最大的毛病,就是過於風流。當初我認識了華兒他娘,與她情難自已,本想娶她進門,誰知她得知我已有妻室后十分生氣,堅決不願當我的妾,還叫我滾……」
白滄嵐忍不住插嘴道:「你本就不該瞞著她你已有妻室,認定她能接受當妾的結果。」
「你說得對,都是我的過錯。」秦言鵬一時間既是尷尬又是懊悔,「我當初也是沒想到,一個平民出身的女子會心氣那麼高……我選擇了尊重她的決定,離開她的生命,但我萬萬沒料到,她當時居然已經有身孕了,而且還決定獨自把這孩子撫養長大!」
秦陌鈺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忍不住問:「那爹你是何時得知紀瑜華的存在?」
「兩年前。」秦言鵬苦笑著回答,「華兒他是你三哥,他已經長到了二十好幾歲,我竟才第一次知道他的存在!那時他娘已身患重病,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才告訴我這件事,把華兒今後託付給我照顧。」
「那爹你為何不接三哥回府,讓他認祖歸宗?」
「爹也想啊!可你三哥從一開始對我態度就十分冷淡,說他根本不需要爹,也絕不可能跟著我姓。
我只好同意他繼續留在他自己的地方當大夫,但我不放心他孑然一身,就從秦家軍中挑選了一個人品身手俱佳的人留在他身邊照料,並且留下了好些銀子。」
「我明白了,」白滄嵐再次插嘴,「你留下的那個人,就是言凜?」
「是。」秦言鵬點點頭,「一晃就過去了兩年,這兩年中我也去看過他,但他每次都是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從沒有給過我一個好臉色……哎,這不怪他,都是我的過錯。」
「是啊,連我也不想幫爹你說話了。」秦陌鈺撇了撇嘴,「這件事真是你對不起三哥和他娘。」
「一碼歸一碼,」白滄嵐話鋒一轉,「這是你們之間的恩怨,本王可沒有對不起他。頂多看在他是你們秦家人的份兒上饒了他那頓打便是,本王還是要把他抓回來給阿鈺你治病。」
「不行不行!」秦陌鈺連連搖頭,「你也應該聽出來了,三哥和他娘一樣是性情倔強不畏強權之人,你用這種方法他定會寧死不屈,根本不可能同意給我治病!這樣吧,我主動去拜會一下三哥。」
「這怎麼行?」白滄嵐皺眉,「他所居住之處十分荒僻,要跋山涉水,還有野獸出沒……」
「和你在一起我還怕野獸嗎?」秦陌鈺嫣然一笑,打斷白滄嵐道,「要跋山涉水,你可以背我呀。」
「……」秦陌鈺都這麼說了,白滄嵐哪裡還能把持得住?他只有點頭的份兒了:「罷了,那我們明天就出發。」
「可是鈺兒,」秦言鵬卻仍舊一臉擔心,「你三哥性情當真十分古怪,我怕他也不會給你什麼好臉色看……」
「爹你放心吧,」秦陌鈺微笑著打斷父親,「就當是父債子償好了,我受他點白眼也沒什麼關係,我可沒那麼脆弱。何況三哥在你們的情感糾葛中本是無辜,我同情他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跟他計較?」
秦言鵬見秦陌鈺對這個自己素未謀面的三哥十分能體諒,不由得甚是欣慰,也就放下心來。「鈺兒,你果真是個心善的孩子。」
白滄嵐則沒好氣地插嘴:「什麼父債子償?阿鈺,我絕不會讓那個紀瑜華欺負你。」
秦陌鈺笑道:「你這威風凜凜的滄王不欺負別人也就不錯了,誰還敢欺負咱們?」
第二天一大早,白滄嵐果然威風凜凜地帶上了一大幫人,和秦陌鈺一起踏上去尋紀瑜華的路。
紀瑜華並不意外白滄嵐會帶著人闖進來找自己麻煩,他意外的是,這次居然秦陌鈺也來了。
「三哥好。」秦陌鈺沖著紀瑜華友善地一笑。
「原來你都知道了。」紀瑜華的神情則仍是冷若冰霜,「你既然知道了,就也該明白,我絕對不可能給你們秦家人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