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音修
絕育說出口,時寧就意識到了不對,剛想解釋下,就發現景黎異常地沉默。
半響后才緩過來說道:「我沒有修鍊邪術的打算。」
自古以來便有一些邪門妖法,主張欲練此功,必先自宮。但是很明顯景黎並沒有這個打算。
時寧尷尬地笑道:「我就隨便問問。」
景黎繼續說道:「嗯,難道你想要修鍊這種法術?」
「怎麼可能。」時寧反駁道,況且她就算想,她也沒有可以自宮的工具。
「你也練不成。」景黎補充道。
這不是廢話。
時寧無意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了,於是問道:「你那天怎麼受了那麼重的傷?」
景黎還記得那天他和往常一樣修鍊,但是不久后就突然天降雷劫。恰逢那段時間他心魔作祟,一直在養傷。雷劫到來更是雪上加霜。
景黎頓了下說道:「當時我正在修鍊,沒想到天降雷劫。」
景黎沒有撒謊,他確實在修鍊的時候遭遇的雷劫。
時寧:「哦,你當時見到道祖了嗎?」
「他傷的嚴重嗎?」
景黎反問道:「哪位道祖?」
「玄真道祖,你沒有聽過他嗎?」時寧問道。
「我以為修士都會知道道祖的名號。」
景黎:「未曾見過。也不知玄真道祖傷的如何。」
時寧略有所思地點點頭。
景黎:「不早了早些休息。」而後回到房樑上休息。
時寧望著遠處的彎月,默默嘆了口氣后回床躺下,伴著山柰一聲聲的呼嚕聲睡到了天亮。
山柰和景黎的聯盟被景黎單方面解除后,如今山柰看景黎又不順眼了許多。不過好在景黎總是躲在房梁暗處修鍊,山柰看不到他,也就沒那麼生氣了。
黃雪平站在院中,凌徹房內也安然無事。
「玄武沒動靜?」時寧小聲地問道。
黃雪平搖搖頭,「等著吧。」
兩人正說話之時,凌徹的房間傳來推門的聲音,黃雪平和時寧的視線全都匯聚過去。
只見房門被推開一條小縫,一隻皺巴巴的爪子先冒出來了,而後是玄武的頭頂開了房門。通過擠開的那一點縫隙,玄武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在時寧的注視下走到了她的身邊,用頭輕輕蹭了下時寧的裙擺。而後默默移開,走到靈植旁邊開始澆水。
樣子雖然緩慢,但卻極其認真。
凌徹也緊隨其後推開了門,看向正在澆水的玄武。
黃雪平用眼神詢問道,還未變成人形嗎?
凌徹搖搖頭。
正當玄武在認真澆水之際,一隻胖胖的黑爪子從天而降,打響玄武的龜殼。
「不許澆水了,我剛澆過。」山柰訓斥道玄武。
玄武迷茫地轉過頭,辨認著山柰的意思。獃頭獃腦的。
山柰看玄武一臉傻樣,嫌棄地說道:「都說讓你不要澆水了,你聽不懂嗎?」
說著似乎擔心玄武真的聽不懂人話,用喵語又翻譯了一遍。
大概就是,「喵喵喵喵喵。」
但是玄武依舊不為所動,邁著緩慢的步子向下一株靈植走去。
「你個笨蛋,聽不懂話。」
「再澆水,要死了。」山柰攔著玄武不讓他繼續澆水了。
黃雪平問道凌徹,「玄武烏龜形態的時候聽不懂人話嗎?」
凌徹望著玄武的樣子,回答道:「看上去聽不懂。」
「就像時寧說過的樣子,玄武烏龜形態的時候,比較痴傻。」
「這樣才是被下了定魂針的形態,人形的時候反而不正常。」
眼見山柰已經爬上了玄武的龜殼,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聽不懂話的烏龜之時。
時寧連忙一把抱起山柰,避免玄武挨揍。
「好了,不許欺負玄武。」
「我才沒有欺負他,是他聽不懂人話,我在教育他。」
山柰這段日子說話越來越利索了,也越來越會給自己找借口了。時寧不禁想起景黎上次說的,讓山柰定時修鍊,不然太閑了。
「玄武聽不懂,你說這麼多也是白瞎。」
「跟我去聽講學,今天有音修的講學。」
時寧抱著山柰就往屋外走,黃雪平和凌徹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凌徹說道:「你去吧,我和黃長老今天不去了。」說著凌徹餘光看向玄武,時寧明白了他們的用意。
以免玄武突然偷走引魂鈴,他們一時沒有察覺。
時寧和山柰剛跨過門檻,就聽到黃雪平在後面提醒道:「不要帶靈植帶去了。」
前兩次的事情,黃雪平還耿耿於懷,生怕今日時寧又惹出什麼事情。
「放心,沒有帶。」時寧回答道。
在去聽講學的路上,林盼心迎面走來,滿眼的疲憊。
時寧和山柰連忙上去問道:「盼心姐,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林盼心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說道:「豈止,我根本就沒睡。」
「怎麼了?」時寧關心地說到。
林盼心抱怨道:「還能怎麼了,海妖唄。」
聽到海妖一詞,時寧愣了下,「海妖?」
「海妖昨晚來了?」如果昨晚真的是海妖,那玄武就不是海妖了?
林盼心生氣地說道:「昨天半夜海妖突然出現在拂星門弟子房間。」
「剛好那幾個弟子住的離我們近,我們就被吵醒了。」
「幸虧你住的遠,不然有的鬧了。」
時寧:「那海妖找到了嗎?」
「沒有,來的快去得更快。」
林盼心吐槽道:「你說這海妖是不是有病,如果是想要傷人,那幾個弟子也毫髮無損。」
「如果想要偷東西,也沒有什麼東西丟掉。」
「就看了一眼,然後就走了?」時寧詢問著細節。
林盼心想不通:「對啊,你說是不是有毛病。半夜不睡覺,挨家挨戶地騷擾別人,不讓別人睡覺。」
時寧聽著林盼心的話,揣測著,這個海妖極有可能認識玄武,昨天夜裡挨家挨戶地出現恐怕也是為了尋找玄武。
「盼心姐,你說昨天海妖出現在拂星門弟子房間內,那有人看清他的長相嗎?」
林盼心提到這個事情就更來氣,「看個屁啊。這海妖都騷擾他們這麼多年了,連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就指望我們在拂星門的時候幫他捉海妖,你說這宋掌門也太會算賬了吧。」
時寧小聲地提醒道:「噓,盼心姐,我們還在人家宗門內。這麼明目張胆地吐槽人家掌門,不太好。」
林盼心壓低了聲音,「我也實在是太氣了。」
「那海妖真的行蹤不定,來得時候一陣風,走得時候又是一陣風。」
「我現在一想到他,我就氣的腦瓜疼。」
時寧替林盼心揉了揉太陽穴,問道:「這海妖傷過人嗎?」
林盼心想了下說道:「聽宋掌門提過一次,早些年的時候傷了不少弟子,但都沒有重傷的。」
「時不時還偷一些東西。」
「說煩也煩,說不煩吧,也能忍忍。」
「怪不得能忍這麼多年。」
時寧對這個海妖已經好奇到極點了,「希望能早些找到他。」
「我也希望。」
「不說他了,聽說今天是音修的講學,你要修這一門嗎?」
時寧聯繫了自身情況,婉拒道:「我還是算了吧。」
音修相比較劍修,體修則要斯文很多,修士無論男女都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今日講學的是妙音宗的顏雅掌門,身著一身淡綠色長裙,古琴在上,手指輕撫。一曲霓裳舞曲聽得人如痴如醉。
「琴音不僅能夠悅人,也能傷人。」顏雅莞爾一笑突然說道。
「不過在場的都是道友,我就不在此做一些煞風景之事了。」
「有想學音修一門的,私下找我就好。」
林盼心小聲說道:「原來是來招生來著。」
時寧低頭說道:「可是顏掌門彈琴確實很好聽。」
正當林盼心和時寧低頭說悄悄話的時候,顏雅突然提到了時寧,說道:「我記得時寧姑娘還沒選定修哪一門吧?」
「不知對音修是否感興趣呢?」
時寧突然被提到,連忙擺擺手,「多謝顏雅掌門賞臉,不過音修我真的不行。」
顏雅很明顯不信,「時姑娘天賦異稟,何不挖掘下音修的潛力呢?」
顏雅想得很簡單,時寧如此有天賦,就算未曾修鍊過,想必表現也不會太差。只要能勸時寧上來受自己指點彈奏兩下,以後就可以說自己與時寧有半師之誼,招弟子來也有噱頭。
修真界最年輕的築基修士都曾受到妙音宗的點撥,那以後弟子還不是大把大把的來。
顏雅此刻看著時寧的目光透著慈祥和藹,勸說道:「姑娘都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呢?」
時寧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清楚的,這個真不行。
但是因為橘子和牽牛花的事情,時寧的形象不知不覺地在其他人眼裡都高大了許多。此刻只當時寧是低調謙虛,時不時有人勸道:「對啊,顏掌門說得有道理,彈個琴而已,又不是揮劍傷人。時姑娘莫要謙虛。」
顏雅也笑道:「莫非時姑娘是瞧不上我們妙音宗人人微言輕。」
這一下就給時寧帶上了高帽,時寧一言難盡地看著眾人,「行。」
這可是你們讓我彈得,等會不要後悔。
時寧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登上台階。
看著時寧一步步走來,顏雅彷彿看見了宗門的未來在向自己招手。難掩激動地心情,激動地教導著時寧。
「手放這裡,對。」
「我先示範一遍,時姑娘聰慧,想必一學就會。」
時寧點頭,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專註地看著琴弦。
顏雅的手在琴弦上輕輕撥打,宛如高山流水。聽得人如痴如醉。
一曲畢,顏雅期待地看向時寧,「不知時寧姑娘可否記住了。」
學會了嗎?學廢了。
時寧望向顏雅再次詢問道:「顏掌門,你真的要讓我彈奏嗎?這個我真不行。」
「我相信時寧姑娘。」
時寧無奈地搖搖頭,將手放在琴弦上,當彈出第一個音節的時候,顏雅就知道她錯了,她不該讓時寧上來的。
隨著一個個音節冒出來,台下人深刻體會到了顏雅剛才所說。
琴音能悅人,也能傷人。
顏雅掌門的琴音如果是高山流水,餘音繞梁,那麼時寧的琴音可以說是堪稱鬼哭狼嚎,傷人於無形之中。明明都是同一把琴,居然能發出這麼痛苦的聲音。
眼看時寧彈奏地越來越專註,顏雅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台下之人也都紛紛低著頭,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
終於一曲畢,時寧放下撫琴的手。
顏雅嘴角抽搐,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結束了。」時寧提醒道。
顏雅硬著頭皮說道:「時寧姑娘在琴藝上果然有所造詣。」
「真的嗎?」時寧剛才彈奏得太過專註,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的反應。
難道自己來了修真界后,連五音不全的毛病都改了?
唱歌的人聽不出自己唱的跑調,彈琴之人也聽不出自己彈的難聽。很明顯時寧屬於後者。
時寧畢業之後,想著培養一個興趣愛好,去學過一段時間琴。結果前腳剛交了學費,後腳就被老師退還學費,並且希望她能夠去對面琴房學琴。
自那以後時寧的音樂之夢就破碎了,萬萬沒想到居然穿越后碰見了知音。
本以為自己彈奏得十分難聽,沒想到連妙音宗的掌門都說自己在琴藝上有所造詣。
時寧一時有些激動,聽著顏雅的話,突然自信心大增,「我還可以再彈一遍。」
顏雅連忙攔住了時寧,如果時寧再彈奏一曲,恐怕自己今年別想招弟子了。
「一曲足矣。」
有人說道:「沒錯,今日聽到時姑娘一曲,一輩子回味無窮。」換句話說,這一首曲子的時間,要用一輩子去治癒。
看著眾人誠懇的面容,時寧都動搖了,「其實之前長老也一直讓我選專修那一門,如今看來我覺得音修也不是不行。」
顏雅萬萬沒想到給自己找了個麻煩,「時姑娘,修仙之路多之又多,應當多看幾門,再做決定也不遲。」
時寧嘆了口氣,「今日有幸遇見顏掌門,實在是在下之福。往後我會經常去找顏掌門討教琴藝的。」
顏雅眼神都黯淡了,強撐著說道:「隨時歡迎時姑娘來。」
直到時寧站起,還依依不捨地摸了把長琴,顏雅真的很怕時寧決定要到妙音宗學琴,連忙說道:「時姑娘慢走。」
看著時寧走遠了,顏雅才長舒一口氣。
林盼心在台下憋著笑,見時寧回來了,才趴在肩膀上笑得抽搐,「你沒注意顏雅的樣子,臉都青了。肯定超級後悔讓你上去。」
時寧下台後也不再裝作去長琴依依不捨的樣子了,放鬆地說道:「我都說了我不上去了,顏掌門還不信。」
林盼心笑夠了站直身子問道:「不過妹妹你剛才是真的故意彈得這麼難聽的,還是……」
時寧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很認真地在彈。」
看著時寧認真地模樣,林盼心又忍不住笑道:「我不是故意想笑的,但是剛才真的很難聽。」
「琴音傷人大抵就是如此了。不過妹妹你也算是另一種天賦了,傷人的天賦。」
時寧也早知道了自己不行,但是不上去證明下自己真的彈得很難聽。其他宗門日後說不定講學的時候,都要拉時寧上去練一練,豈不是沒完了。
林盼心伸出大拇指誇道:「你剛才故意裝作對學琴很感興趣的模樣,顏雅以後估計看見你都得繞道走了。」
「不要來找我是最好的。」時寧無奈地說道。
正當這時,天空中突然掛起一陣狂風,林盼心立刻反應道:「海妖。」
一時間眾人都摩拳擦掌,等著海妖來,殺他個人仰馬翻。
當然這些人中肯定不包括時寧,時寧找了個離大佬們最近的地方苟著。就算海妖來了,也有大佬出馬。
就在大家等著海妖降臨的時候,但狂風刮過,什麼都沒有。
「海妖呢?」
「走了?」
「這海妖腦子不好使嗎?」
「就來了看一眼,然後就走了?」
不理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時寧小心地問道:「真的走了?」
「走了。」聽著大佬們都這樣說了,時寧才安心了。
「這海妖就是反覆無常。好幾次了。」
來拂星門這幾天,海妖都整了好幾齣這樣的事情了。在場的人都或多或少對這海妖有些怨言。
「算了,我們先回去吧。打架不適合我們這麼斯文的女孩子。」林盼心提議道。
時寧覺得說的有道理,抱著山柰就往回走。
就在兩人往回走的時候,一位很明顯女扮男裝的女修攔住了時寧。
時寧猶豫了半天稱呼說道:「請問這位修士有什麼事情嗎?」
對面的修士說道:「剛才我聽聞姑娘一曲琴音,覺得實在美妙。因此想與姑娘結交。」
時寧和林盼心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里讀出了不可思議。
時寧試探性地問道:「請問這位修士,是否有耳疾?
實在是時寧不得不多想,這得什麼樣的耳朵才會覺得自己的琴音好聽。
修士回答道:「自然沒有。」
「我只是被姑娘的琴音所折服。」
林盼心打量著修士一眼,眼神中透著懷疑,「你如果真的想結交我妹妹,你也找個好點的理由。」
「誇她的琴音?」這不擺明在膈應人嗎?
哪知修士一臉認真地說道:「我真的覺得姑娘彈琴很好聽。」
看這真誠地表情不似作偽,林盼心和時寧都覺得恍惚了,莫非世上真有這樣的人。就是有比較獨特的審美癖好。
修士繼續問道:「請問姑娘尊信大名。」
林盼心白了一眼修士說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況且你還沒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呢。」
修士說道:「在下金葉,敢問姑娘芳名。」
「我叫時寧。」時寧回答道。
修士愣了下,問道:「姑娘的祖母是不是叫姜橦音?」
林盼心不耐煩地說道:「你要是想結交我妹妹就拿出一點誠心來,這幾天拂星門誰不知道我妹妹時寧。第一天的時候,大家都知道了姜前輩是妹妹的祖母。」
「你在這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讓我真的很難不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金葉解釋道:「在下身體抱恙,前幾日一直閉門不出,所以未曾聽過外面的傳聞。」
時寧總覺得金葉怪怪的,不想與她多交流,側身準備離開說道:「金修士,我還有事,恕不能奉陪了。」說著時寧就拉著林盼心離開。
還沒走多遠,正巧宋九玉從對面走來,「時姑娘,林姑娘,二位是要去哪裡啊?」
林盼心說道:「我們聽完講學,準備回去了。」
「宋掌門呢?」
宋九玉回答道:「我聽聞有海妖的蹤跡,特地去看看怎麼了。」
「那就不打擾二位姑娘了。」說著宋九玉就打算告辭。
時寧卻突然喊住了宋九玉問道:「宋掌門,我有一事想問。」
宋九玉停下腳步問道:「不知時姑娘想問什麼?」
「這次來的修士中,有一位名叫金葉的,冒昧問下這位金修士是哪一個宗門的?」
宋九玉笑道:「時姑娘定是記錯名字了。這次遠道而來的修士名單都是我一一過目的,可沒聽說過一個叫金葉的啊。」
作者有話說:
山柰又叫口口貓,稍微打錯就被口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