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間自由
「那是一個下雪天，我被遺棄在了玄心正宗的門口，是師姐聽到了哭聲發現了我，後來師父師娘便收養了我。
師姐叫曾黎，比我大三歲，小的時候。我總是跟在她的身後，像一個跟屁蟲一樣，在山野間四處跑，她帶著我抓蝴蝶，釣蝦，上樹掏鳥窩，很多調皮搗蛋的事情都做了，我們兩個經常髒兮兮地被師父罰跪。
時間如白雲蒼狗，當初在山林間亂竄的兩個熊孩子也長大了。
女大十八變，曾黎她出落得楚楚動人，顧盼生輝，性子也靜了下來，溫婉大方，靜若處子，她就像是夜空最皎潔的那輪明月，宗門內的很多師兄都圍著她轉，想要俘獲她的芳心。
而我的性子孤寂，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總是一個人靜靜地待在藏書閣，如饑似渴地翻閱著先賢留下來的古籍經典。
每次我不在，只有曾黎會注意到，她會背著手，邁著輕盈的步子，像是小時候玩捉迷藏一樣來找我。
曾黎很喜歡山下的生活，每次一下山，她都會停留很多天，她喜歡好吃的東西，好看的衣服，當然，每次她回來也不會忘記給我帶上一堆禮物。
作為宗主的女兒，她的天賦繼承了她的父母，在同輩之中一騎絕塵，很小的時候就展露鋒芒。
師父頭上的白髮越來越多，離她繼承宗主之位的日子也越來越近，她不再像是以往那樣無憂無慮，我經常可以在她的臉上看到愁容。
我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也知道如何做才能夠幫助到她，於是我不再隱藏自己，我的天賦絕倫，只是過去我更想安安靜靜地守護在她身邊而已，她當宗主，我當守門人，不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我的崛起很快，同輩之中無一合之敵，就連那些老輩強者，也鮮有敵手，後來我在泗水中尋找到了失落數千年的九鼎，更被譽為是天命之人，風頭一時無兩。
我成功地繼承了玄心正宗的宗主之位，繼位的那一天，曾黎在人群中看著我，她笑得是那麼的明媚，一如那個山林間的身影。
在我的允許下，曾黎離開了玄心正宗，她就像是久在樊籠里的鳥兒，終於卸下了所有的擔子，復得返自然。
那一天我站在宗門前，看著她一步步走下長長的台階，小時候我嫌棄台階太長，一爬就是半天，那一刻，我希望它能夠再長一些，再長一些，好讓我能夠再多看她一眼。
有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我那時開口讓她留下來，她會不會留下來，但是我知道我不敢，我害怕這個答案不是我心中想要的答案。
即使命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只是會再次看著她一步步地離開我的世界。
從此吾身掌教尊，她有人間自由風。
我是宗主，我也是守門人，我常常會在宗門前佇足，一站就是一天，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曾黎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台階之上，向我揮揮手，笑語盈盈，宣奕，我回來了。
可惜並沒有。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滿。後來過了很久，她終於回來了，只是那時她的生命已經快要走到了盡頭。
她告訴我，那天下台階的時候，她故意走的很慢，她在等著我的挽留，只要我開口，她便會毫不猶豫地轉身回來，但是她又怕我真的會挽留她，因為她拒絕不了。
其實這些年她也有想過要回來看看我，只是她怕她一回來，就再也離不開了。
我告訴她，其實我也想過要去偷偷見見她，可是我也怕，
我怕我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我們都不再是那個在山間肆意奔跑，可以任性，闖了禍大不了罰跪的小孩子了，她有她的嚮往，我有我的責任。
我們都明白對彼此的心意，只是選擇不同，她帶著愛去往廣闊的天地，而我帶著愛守在這一片孤島。
在等待的期間，我有很充足的時間，我學會了做很多菜，我曾經無數次暢想著她回來后的生活，我們可以攜手並肩，可以一屋兩人三餐四季。
現在，曾經的暢想終於實現，我可以真真切切地將她擁入懷中，看著天上的星星，聽她說著山下的風霜雨雪，只是留給我們的時間太短了。
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佔有，提琴獨奏，明月半倚深秋，我的牽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後，仍在說永久，故事到這裡就畫上句號了。」
岳綺羅聽得入神，心中酸楚，靈動的大眼睛紅通通的，眼淚汪汪，眨眼間，修長的睫毛也沾上了晶瑩的淚水。
「你幹嘛不開口，只要你跟曾黎說，她就會留下來了，什麼宗主，什麼廣闊天地，我只要愛情，我不要悲劇結尾，我要有情人終成眷屬，嗚嗚嗚。」岳綺羅嗑得真情實感，恨鐵不成鋼地拍打著宣奕的胳膊，帶著哭腔道。
「悲劇的又不是你，你這麼難受幹什麼，都哭的像是一隻小花貓了。」宣奕看著岳綺羅這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捏了捏她的小臉，心裡憋著笑道。
「我就難受你管我，我好討厭你呀，你是大壞蛋，都是你辜負了曾黎姐姐。」岳綺羅梨花帶雨地道，又給了宣奕兩腳，還是不解氣。
得，壓根沒見過一面的曾黎成了曾黎姐姐了，這在岳綺羅心中的地位，蹭蹭蹭地飛漲啊，估計還沒有人能讓她心甘情願這樣喊吧。
「怎麼就怪到了我的頭上，這又不是一個人的錯，分明曾黎她也沒開口表明心意好吧。」宣奕故意和岳綺羅爭辯著。
「就是怪你，你是男的哎，你就不能主動一點嘛，你還要曾黎姐姐主動，你一點都不要臉，我看你就是貪慕虛榮，不舍宗主的寶座，所以才捨不得去找曾黎姐姐。」岳綺羅咬著銀牙道，直接將宣奕打上負心漢的標籤，這一波屬實是公報私仇了。
「不錯，我就是大壞蛋，其實一切都是我的陰謀，都是我為了圖謀宗主之位的步步為營，我故意蠱惑曾黎外界有多麼精彩，應該去到那番自由的世界，而不是困守一隅，終日和妖魔鬼怪打交道，我蠱惑她將一身的修為傳給了我，還把本來屬於她的九鼎給騙到了。」宣奕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地道。
「其實根本沒有什麼一屋兩人三餐四季，為了防止她把我們之間的秘密說出來，在她下山後不久，我就派人殺了她，留下她的那張照片不是為了懷念她，而是為了紀念我的詭計成功。」
岳綺羅瞪大著眼睛，一臉震驚地望著宣奕，喵喵喵。
「好了，別難過了，以上所述，純屬虛構，如有雷同，一定是他抄襲我。」宣奕風輕雲淡地把菜盛到盤子里，說道。
「剛剛那麼一大串都是你編的？」岳綺羅難以置信地道，分明是那麼感人的故事。
「嗯。」
「你現場編的？」
「哦，那倒不是，我想了好幾個晚上，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宣奕誠實地告訴岳綺羅。
「就為了剛剛誆我一把？」岳綺羅覺得自己的血壓上來了，怎麼會有這麼過分的人。
「嗯，當然以後說不準還會誆誆別人。」
「啊，你還我的愛情故事，宣奕，我和你拼了。」岳綺羅大喊大叫著，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言罷張開嘴就要咬過來。
「岳綺羅，你屬狗的啊。」宣奕一個閃身敏捷地躲了過去。
「你才是狗，你騙我眼淚。」岳綺羅惡狠狠地道，兩個麻花辮都要氣得翹起來了。
「行了，廚房沒有需要你幫忙的了，去把飯盛了等著吃飯。」宣奕無視岳綺羅的聲淚控訴，打發著小魔女道。
岳綺羅不高興地撅著嘴，好氣啊，為什麼我打不過他，只能言聽計從，乖乖轉身去盛飯去了。
過了一會兒，宣奕端著菜上桌，岳綺羅雙手捧著小臉還在生著悶氣，臉上的淚痕都還沒有擦開。
宣奕的魔爪扣上岳綺羅的小腦袋，笑道：「待從頭，收拾岳綺羅。」
岳綺羅面無表情地用餘光掃了宣奕一眼，默默在心裡畫個圈圈詛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