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面之詞，不足為據
賀尊見她看向自己，咽下口中的食物：「還想吃？」
不等溫姝念回答，一隻胖乎乎的湯勺已經盛滿了雪梨粥，添在了溫姝念空掉的碗里。
溫姝念：「額，謝謝媽媽！」
江傲蓉微笑著：「慢點吃，你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一下子不能吃太多，這半碗喝完就不能再喝了，得讓腸胃適應一下。」
溫姝念對她的嘮叨照單全收：「嗯，媽媽說得對！」
江傲蓉嘴角彎起，心裡舒坦極了。
她最怕的就是那種會作妖的小姑娘了。
可眼前這兒媳婦漂亮乖巧，小嘴兒也甜，瞧著也是個實誠人，進門后肯定能跟他們處到一塊兒去。
江傲蓉越來越覺得，自家公公跟兒子的眼光真的太好了！
溫姝念的心裡非常著急。
她想快點去冰庫把外婆的遺體取出來。
但是溫家大宅炸毀了，她也不知道要在哪裡給外婆設靈堂。
還有請喪葬公司的流程，安葬死人的流程，要不要買墓地什麼的，她都是一頭霧水。
可她不能因為自己對這方面不懂，就什麼都不去做啊。
她更擔心自己去遲了，吳泊東把一切都做了主，她連親手送外婆最後一程都可能會不那麼順利。
還有就是，她想跟警方聊一聊，尤其吳泊東串通了祁七找來方小娟的這件事，足以說明他們早就狼狽為奸了，這次的爆炸案，沒準背後主謀就是吳泊東，祁七隻是聽令並趁機復仇的劊子手，不管怎樣，她都要跟警方好好說一說。
溫姝念腦子裡裝了太多事情，每一件都迫在眉睫，都如同一座座大山壓在她身上，逼得她不得不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賀尊見她這般，也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賀正庭從沙發上走過來，拉開椅子坐在餐桌前：「念念啊，你外婆臨走前，在電話里委託過我，讓我協助你幫她辦好身後事。」
溫姝念喝粥的動作一頓。
一大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水晶般墜入碗中。
但，也僅限於此。
她狠狠擦去眼淚，逼著自己堅強起來，看向賀正庭：「爺爺，我正愁這件事情呢，我媽媽去世的時候我才剛出生，設靈堂、買墓地、追悼會這些，都有什麼風俗講究，我一竅不通，我急著想給外婆辦好，又擔心自己能力不足在外婆最後的一件大事上委屈了外婆。」
她不哭了，可聲音還是帶著哭腔的。
懂事的話語真摯而感人，聽得賀正庭都覺得心疼了。
賀正庭溫聲安撫她：「好孩子，你要是信得過我，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怎麼樣？」
溫姝念著急：「可是我舅舅他，他也是外婆的兒子，我……」
「沒事！」
賀正庭輕輕笑了笑，又道：「爺爺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啊，一個小小的吳泊東，我還是應付得來的。
而且，我家新過門的孫媳婦有難處，做爺爺的肯定要一馬當先，先在這個家裡表個態，好讓你踏踏實實地在賀家待下去！
念念，爺爺心裡明鏡似的，你外婆給你選賀尊做丈夫，深意我都懂。
但是沒關係，因為你外婆所求的，對我賀家來說都不算是個事。
反倒是我們賀家對你所求的比較多，比如我們尊尊從今往後，就拜託你了，只要你對他好，只要你們夫妻倆一條心，好好過日子，那我們全家什麼都聽你的！」
溫姝念一直隱忍克制的淚水，賀正庭慈祥溫柔的話語中破防了。
她抬手捂住了臉，淚水奪眶而出。
賀尊立即抽出紙巾遞給她，卻被江傲蓉輕輕推開了手。
江傲蓉小聲：「讓她哭出來的好。」
賀尊剛收回手，他指尖的紙巾就被溫姝念給抽走了。
他愣了一下，就見溫姝念拿著紙巾擦著淚，然後起身道：「我吃飽了，外婆的後事麻煩爺爺幫忙了。我現在想去一趟警局，問一下案子的事情。」
江傲蓉是很希望溫姝念能再休息一天的。
可她也清楚，這種情況下，怕這丫頭是沒心思休息的。
江傲蓉看了眼門，溫聲說著：「門口有警察同志一直在等著你，這次溫家爆炸案，你是唯一的倖存者，你的口供對他們來說應該是至關重要的。」
賀尊也站起身，看向溫姝念：「醫院外面有很多媒體蹲守，我擔心你一出去就會被人盯上，想做什麼都很難。住院大樓的進出是非常嚴格的，媒體進不來，談話也相對安全。你與其出去被狗仔一路跟，倒不如把負責這起案子的人都叫過來，大家在這裡聊一聊，你說呢？」
溫姝念覺得賀尊說的極有道理：「好！」
江傲蓉：「我去跟他們說。」
二十分鐘后。
負責這起案件的警方全都來了。
賀正庭跟江傲蓉在外頭長廊上等著。
賀尊則陪著溫姝念在裡頭跟警方聊著，聽著溫姝念一口氣說了那麼多事情，警方跟賀尊都震驚了。
尤其溫姝念提到了她母親溫姿雅的死亡，她說，是她親耳聽到舅舅跟舅媽吵架的時候，說漏了嘴，所以她一直在找私家偵探查這件事情。
她說了太多太多，說的嘴巴都幹了。
可刑偵人員也只是照常記錄，最後給了她一句會查，讓她等消息。
溫姝念追問：「那你們會不會立即把吳泊東抓起來？」
刑偵人員嘆了口氣，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幾分悲憫：「賀太太，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您今天所說的一切，全都是您的一面之詞，並沒有任何證據做依據。法律是講證據的，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空談，我們不可能因為你的空談就隨便抓人，所以我們才會跟你說，我們會順著查一查。但我們不能保證一定會按照你說的那樣，查出相應的證據。」
溫姝念原本滿懷期待的雙瞳，一點點黯淡了下來。
其中一位警員道：「我們這兩天會結案，到時候會把結果告知你們。」
他們就這樣離開了。
溫姝念獃獃地坐在凳子上。
「被打擊到了？」
賀尊微笑著將一杯溫熱的水塞進了她冰涼的手心裡。
他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想想你外婆拼盡全力也要讓你活下來的這份心意，你也不能這麼輕易就被打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