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囫圇
他把什麼玩意召來了……
我嚇了一跳,他不會以為我要毒殺他而招人把我下大獄吧,哎呀媽呀,冤枉啊。
只聽清脆的鈴聲由遠及近,我扒著窗框一看,咦,一個煤球正往這邊滾來,滾啊滾啊,飛過門檻,一直滾到黃蜂腳邊,隨身攜著一股沉香木的味道。
然後我終於看清楚了,這個小眼如豆,肥碩滾圓的東東……是一隻豬。
「豬、豬腳?」我脫口而出。
他主人還沒吱聲,豬腳聽到召喚,抬眼看我,那濕漉漉的小眼神……和我家豬頭如出一轍。
行了,他就是豬腳,證據確鑿。
「豬腳乖哈,聞聞。」我摸摸豬腳的大腦袋,然後伸手湊到豬腳的嘴邊,希望他嗅覺夠靈敏,能嗅出同類的氣息,哈,我對豬頭的終身大事很上心的,牽線搭橋拉皮條,一個都不能少。
豬腳聞得不亦樂乎,興奮地直搖尾巴,嘴裡的熱氣噴在手上,酥酥痒痒的,我一邊忍一邊笑,不過笑著笑著就有點笑不出來了,他怎麼聞起來沒完沒了啊,而且範圍從手逐漸蔓延到胳膊,方式也不再局限於聞,而開始舔……小眼精光炯炯,神采奕奕。
啊,這頭豬怎麼這麼色啊,跟他主人一副德性,教我怎麼放心把豬頭託付給他,我肚裡嚎啕。
被晾在一邊的他主人不耐煩了,猿臂一長,牽著豬腳脖子上的皮環拽到一邊,「給我老實點。」說完兇刀刀瞪我一眼,我迷惑了,他的主語是……我和豬腳天塹兩端。相對茫然。
黃蜂吼完就不再搭理我了。拿起筷子在碗里胡亂攪和了幾下。然後挑起兩根丟到豬腳跟前。言簡意賅道。「吃。」
我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了。
豬腳不明所以。哼哼著吞了進去。吃完抬頭。視線越過千山萬水。落在那隻青花大海碗上。口水橫流。意猶未盡。
黃蜂一直目光灼灼地盯著豬腳地反應。見到這種情況。happy了。二話不說俯身撈起豬腳。嗖地一聲。順著窗口扔了出去。
窗外慘叫響起。聽得我那叫一個揪心。哆嗦著指著黃蜂。他居然做出這種令人指地行徑?!
「你你你……」怎麼能過河拆橋。
「我怎麼了。」黃蜂眼皮都不抬,一邊拌面一邊嗤笑道,「吃了你做的麵條還能活蹦亂跳的,摔一下又算得了什麼,再說,我早想收拾他了,哼。不像話。」黃蜂瞟了一眼我口水還沒幹的胳膊,桃花眼寒光閃閃。
我哭笑不得,吃豬的乾醋,這孩子沒救了,「快吃吧,要涼了。」
黃蜂點點頭,慢條斯理地送了一筷子入口,我不錯眼珠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小心肝提到了嗓子眼。別噴,求你了,別噴,我的處女面。
慘劇沒有生,黃蜂只是微微頓了頓,極快地瞟我一眼,然後便悶下頭開始風捲殘雲。
胡嚕胡嚕,一碗麵條見底了,那神速,讓我目瞪口呆。
這廝一貫的斯文優雅都哪去了?這副狼吞虎咽的樣子……好像從難民營出來的一樣。難不成麵條太美味?我沾沾喜了一陣。
不過這廝的彪悍只限於曇花一現。擱下筷子就原形畢露了,惡狼重歸大貓。不緊不慢地用絲絹拭拭嘴角,然後帕子一扔。揚著下巴,面無表情地要茶。
我趕緊顛過去斟茶,諂笑著捧給他,趁著他撥弄蓋碗的工夫,試探地問道,「那個啥,還對您老人家胃口不?」好歹給點評價,這樣一聲不坑,害得我肚裡很沒譜啊。
黃蜂吝嗇地只嗯了一聲,吃飽了后心情好像還不錯,舒展了兩腿長腿,優哉游哉地喝著茶,鬆散的袍子不經意間依稀又敞開了一點。
呼,謝天謝地,這聲嗯好比天籟,總算不辜負我一上午折騰的滿頭大汗,今天捂得太厚實了,悄悄背過身去,我偷偷地扯了扯衣領。
黃蜂淡淡的掃我一眼,漫不經心地開口道,「你覺得紅玉怎麼樣?」
嗯嗯?猝不及防的,紅玉這兩個字好像一把飛刀,從黃蜂薄唇里吐出來,直接我胸口,呼吸不由得一窒。
「你什麼意思啊。」我耷拉下臉,不悅道,這個混蛋,總是知道在什麼時間以何種方式能最輕易地讓我失控。
「字面意思,你想太多。」黃蜂好像忽然來了興趣,湊近我一臉玩味道,「真地,乖,說說看,昨兒你也當面見過紅玉,覺得怎麼樣。」
看樣子這傢伙來真的了,我妒火中燒,沒好氣道,「大霉女一個,你們倆絕配。」倆倒楣孩子,狗男女,嗚,氣死我了。
黃蜂好像對我這種說法挺受用,揚揚軒眉,沒再提姜紅玉,話鋒一轉,拐到了新晉花魁身上。
「那麼……雲想容呢?」
「仙子非人。」我琢磨了一下,歸納出最簡練的回答。
「她是太子的紅顏知己……」黃蜂的措辭很含蓄慎重,「你怎麼看?」
「執著不放……怕是浩劫。」我不假思索地道出心聲。
黃蜂深深地看我一眼,忽然笑了,站起來沒頭沒腦地丟下一句,「算你不傻。」留我怔在原地,一頭霧水。
黃蜂沒多久就回來了,一襲湖藍色雙縐便服,原來是換過衣裳。
「對了,有一個事得你幫我拿主意。」我終於敢把眼珠落在他身上了,「昨天雲想容點唱了歌給我,我怎麼回禮啊。」
「嗯。」黃蜂沉吟,「的確傷腦筋,獻唱這東西就是圖一個禮輕情義重,倒不好隨便尋個玩意應付了去,惜公子,雲花魁還真是對你另眼相看呢,失敬失敬。」
「嗨,說正經的呢,少把別人想的都跟你己似地。」我飛起一腳作勢踹他,黃蜂一笑避開,擺出一副思索的樣子。
「輕歌曼舞,吟詩作畫,都是虛景,既然不方便跳還給她,那就畫張畫吧,山水花鳥,你也隨意些。」
「咱能不附庸風雅嗎,有備選方案不?」說實話弄這些個酸文假醋的,我頭疼,尤其對象是那麼個屬蘭花的天仙,我都怕這些貌似清高實則俗不可耐的折辱了她。
「有吧,你己想。」黃蜂一副悉聽尊便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