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塌天大禍
按說一般的紙人燒起來，會冒煙出火，然後很快就會燒成一堆灰。
但不知為什麼，當這個紙人燒起來后，卻只冒煙，但一點火苗都看不見。
更奇怪的是，燒完后，紙人並沒變成一堆灰，甚至都沒散架，還是保持著人的形狀，只是渾身變成了黑色。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
最奇怪的是，當這個紙人燒完后，它的姿勢變了，原來是站著的姿勢，但燒完后，它卻變成了盤腿坐在地上，和吳聾子現在的姿勢一模一樣。
我忽然想起來了——這難道就是申紅鬍子說過的「存魂身」？
在過去，有三種行當，和孤魂野鬼打交道最多。
這三種行當是守墓，護廟，看祠堂的。
有專人守得墓，肯定不是平民老百姓的墓，而是王侯將相的墓，一般的孤魂野鬼，最想住進這種大墓，就像是窮人想住進豪宅一樣；
而廟宇和祠堂，都是陰氣比較重的地方。
所謂「廟宇祠堂，鬼魂的蔭涼」，意思就是說，鬼魂很喜歡往這些地方躲，就像是烈日當空的大熱天，人想往蔭涼的地方躲一樣。
干這三種行當的人，就像是守城的將軍一樣，一定要把想進來的孤魂野鬼，擋在外面。
因此，干這三種行當的人，被稱位「陰將軍」。
還有一點比較特別的是，這三種行當的人，有時會在附近放一個「存魂身」。
就是防備著萬一被孤魂野鬼害死，魂魄還可以暫時轉移到「存魂身」上，只要自己的屍身沒被毀，就還有希望活過來。
不過能做這種「存魂身」的人極少。
這種「存魂身」，雖然乍看起來，就是一般的紙人，但卻是用古屍的皮做成的。
而且這種古屍，必須是四百年以上的古屍。
對於我們這些盜屍人來說，在西北這片大地上，雖然由於特殊的氣候和環境，有一些沒腐爛的古屍，但在四百年以上的古屍，那也是少中又少了。
有很多盜屍人，一輩子也遇不到一個四百年之上的古屍。精華書閣
難上加難的是，要做這麼一個「存魂身」，不但需要一個四百年以上的古屍，還要經過很多工序，才能把古屍的皮做的和白紙一樣，最後做成紙人。
但只要做成了「存魂身」，當自己一旦被害死，只要身體完整，而且魂魄還在「存魂身」上，那隻要點著「存魂身」，魂魄就能再回到自己身上，也就能「死而復生」了。
「存魂身」燃燒時，只有煙，而沒有火，而且這種存魂身一燒完，就會像石頭一樣硬。
我連忙用手敲了敲這個剛燒完的紙人，果然，這個紙人變得像是石頭一樣硬了。
這肯定是「存魂身」了。
我連忙走到吳聾子身邊，在月光下，仔細觀察著，看他是不是真能活過來。
也就過分鐘，忽然，就聽吳聾子的喉嚨里，咕嚕了一聲。
緊接著，吳聾子嘆了口氣，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我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看來吳聾子真得活了過來。
「吳爺爺，你認出我是誰了嗎？」
我怕他聽不見，就在他耳邊大聲說了句。
「哎呀，你小聲點，我能聽得見，你不是昊天嗎？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呢？我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小時候，白天的時候，你還經常來祠堂玩呢！」
吳聾子緊張地往周圍看了一下，壓低聲音說。
「你不是耳背嗎？我怕你聽不見。」
「到了現在，我也不瞞你了，我的耳背是裝的，其實我耳朵好使著呢。我要是不裝自己耳背，恐怕就沒機會看祠堂了。」
我確實聽申紅鬍子說過，看祠堂的人，一般都會找耳背的人，因為每天半夜，祠堂里那些牌位上的魂魄，會聚在一起說話，所以夜裡在祠堂里，能聽到說話聲。
有句老話，叫「陽間的人不聽陰間的聲」，如果老是聽到鬼魂說話，就會對人的身體有傷害。
所以才要找耳背的人看祠堂。
「是那個王張氏把你害成這樣的嗎？」申紅鬍子問。
吳聾子點點頭，又嘆了口氣說：
「沒錯，今天夜裡，我就差點死在她手裡了，今年臘月初八，王張氏死的那天，也是臘月初八，所以今天是她的忌日，她在自己的忌日闖進祠堂，咱們村恐怕要有大禍了。」
「什麼？今天是王張氏的忌日？她今天進祠堂，難道是為了登基坐殿？」
申紅鬍子大吃一驚。
吳聾子點點頭：「沒錯，她選在今夜進祠堂，就是為了登基坐殿，這麼一來，我們村的人，可能會幾年內，全都死絕，唉，造孽啊！」
聽他這麼一說，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還沒等我再細問，吳聾子指著東面的山坡說：「昊天，你知道那裡原來有個村子嗎？」
我連忙點點頭。
我的確聽說過，二百多年前，附近確實有個村子，叫王家村。
而且這個王家村還不小，足足有上千人，但也不知道為什麼，據說這個村子里的人，得了一種怪病，在短短几年內，村裡的人全都死光了，一個也沒剩。
可奇怪的是，附近的其他村莊都沒事。
吳聾子又接著說了句：「這個王家村的人為啥死光？恐怕很少人知道真正是咋回事——是因為有個屍鬼，進了王家村的祠堂，從那之後，他們村的人才開始接二連三的死。」
我跟著申紅鬍子學藝三年，還沒見他害怕過，不管遇到什麼事，他都能很鎮定。
可他聽吳聾子說完這些，也嚇得臉色大變。
緊接著，吳聾子和申紅鬍子，又簡單地說了幾句，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屍鬼闖進祠堂里。
如果屍鬼是在忌日闖進祠堂，那就更嚴重了。
因為屍鬼在自己的忌日這天，陰氣最強，他如果在忌日這天闖進了祠堂，就像是人登基做了皇帝一樣。
因為村裡世世代代死的人，都在祠堂里有牌位，屍鬼只要一進去，這些牌位上的魂魄，都會成他的手下。
這樣一來，村裡的風水也全都被破壞了，整個村，都成了陰宅。
活人住在陰宅里，會很快死掉的，而且不論逃到哪裡，都逃不掉。
而且她牽走那四個孩子的魂魄，很可能就是為今天夜裡做準備的。
據說女皇武則天登基時，身邊就有四個男童，他們就代表天下四方的男人。
男童長大之後，自然就成為男人，所以男童算是男人的根本，要想統御男人，就要抓住男人的根本。
王張氏今天夜裡進了祠堂，也就像女皇要登基一樣。
就在這時，忽然，又颳起一陣旋風，地上那幾片追魂符再次被刮起來。
就聽吳聾子說：「幸虧這個守門的牌位是章二機靈，他死了一年多了，活著的時候就很機靈，死了魂魄也這麼機靈，要不是他帶你們倆過來，我恐怕也懸了，祠堂里的魂魄，就他沒被王張氏抓住了。」
說完，他對著那股旋風問：「章二機靈，是不是祠堂里又出什麼事了？走，咱們趕緊看看去。」
聽到這個魂魄是章二機靈，我也吃了一驚。
章二機靈家，離我家不遠，我對他再熟悉不過了，他鬼頭鬼腦的，不管遇到什麼事情，總有鬼主意。
想不到他的鬼魂，今天算是救了吳聾子一命。
可現在祠堂里又出什麼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