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詭異的老鴰
我們三個剛想往祠堂門口走，忽然，就聽從旁邊傳來「哈哈哈」幾聲笑，聽上去像是個老頭的笑聲。
我們三個嚇了一跳，連忙扭頭看過去，只見在月光下，雪白的雪地上，站著一隻黑老鴰。
我們這些盜屍人都知道，老鴰這種鳥很特別，在夜裡，它能看見魂魄。
尤其是當一隻老鴰活，它不但能看到魂魄，而且還能模仿魂魄活著時的笑聲，所以我們這裡的人常說，「鸚鵡能學活人的人話，老鴰能學鬼魂的哈哈」。
比如，老鴰看到的魂魄，如果是個小孩，它發出的叫聲，就像是孩子的笑聲；
如果看到的是個女人的魂魄，那它的叫聲，就像是女人的笑聲。
沒腐爛的古屍附近，也會引來很多老鴰。
這倒不是老鴰能聞到了古屍的氣味，而是沒腐爛古屍的周圍，一到夜裡，就會聚集著很多魂魄。
魂魄聚集的地方，陰氣就變得非常重。
老鴰這種鳥，對魂魄的陰氣最敏感，所以哪裡有鬼魂，它們就會往哪裡去，因此，鬼魂聚集的地方，就會招來一些老鴰，也就是說，這些老鴰，是奔著鬼魂多的地方去的。
就是因為這種原因，我們在夜裡挖古屍時，就經常能聽到從周圍傳來的笑聲。
這些笑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都是老鴰看到不同的鬼魂時，在模仿鬼魂生前的笑聲。
一開始，我不知道的這是怎麼回事，當聽到這種瘮人的笑聲，把我嚇得不輕。
後來知道是怎麼回事後，慢慢就習慣了。
現在這隻老鴰發出的笑聲，是一個老頭的笑聲，不用說，它看到了一個老頭的魂魄。
忽然，就在烏鴉的前面，起了一陣旋風。
不過這股旋風和一般的旋風不一樣，這股旋風只有筷子粗細，我還從沒見過這麼細的旋風。
只見這股細細的旋風，好像是一隻筆一樣，在雪地上寫了幾個字。
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這就是「鬼魂留字」。
雖然我和申紅鬍子，在沙地上、雪地上見過這種鬼魂留的字，但當場看到鬼魂在雪地上寫字，卻還是頭一次。
而且也從沒見過這麼小、這麼工整的「鬼魂留字」。
我們細看了一下，只見那幾個字是——「現在勿進祠堂，進必死！另，吳昊天身世非凡，務必保護好他，吳文正留」。
最讓我感到震驚和意外的是，這個鬼魂留字說我「身世非凡」，難道他認識我？
我的身世有什麼非凡之處？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不只是我自己，連申紅鬍子和吳聾子，也說不出我身世有什麼特殊的。
不過現在情況緊急，先沒時間管我身世的事了。
這個魂魄，除了說到我的身世外，還在提醒我們，現在千萬不能進祠堂。
看來那個王張氏，應該還在祠堂里。而且布下了天羅地網，等我們一進去，就要了我們三個的命。
這個叫吳文正的魂魄，是在幫我們，而且用的方法還如此特別。
忽然，就見吳聾子盯著那幾行字，有些激動地說了句：精華書閣
「吳文正老先生，你老人家的魂魄，終於又出現了！」
他這句話，把我和申紅鬍子說的一愣。
「吳爺爺，誰是吳文正？是咱們村的嗎？我怎麼沒聽說過？」
我連忙問。
「是咱們村的一個私塾先生，他死的時候，你父親才七八歲的樣子，所以你當然沒聽說過，唉，這個吳文正先生，可是個奇人啊。」
「奇人？怎麼個奇法？」我接著追問。
「他在祠堂里的牌位，總是倒著的，即使把他的牌位扶起來，不過半柱香的功夫，牌位自己又倒了，死後的牌位這麼怪，光憑這一點，就稱得上是個奇人了。」
我知道，如果在祠堂里的牌位，老是無緣無故自己倒的話，那就是魂魄不在祠堂里，而且也從來沒回來過。
這叫「有位沒有魂，自己站不穩」。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一般是死者不是壽終正寢，而是意外慘死，並且魂魄沒能招回來安葬，而是變成了孤魂野鬼。
這種情況下，即使把他的牌位，強行放到祠堂里，因為沒有魂魄，所以他的牌位就會老是倒下。
「難道這個吳文正是意外慘死的？」
我猜測道。
吳聾子搖搖頭：「不是，這個吳文正活了一百零三歲，無疾而終，是盤腿坐在床上死的，他一輩子沒結婚，無兒無女的，是我給他辦的後事。」
我感到更奇怪了，既然吳文正不是慘死的，那他的魂魄為什麼不在祠堂？
而且早不來，晚不來，恰恰在這個時候，他的魂魄卻又回來了！
「他死的時候，是不是面前還有些紙灰？」申紅鬍子忽然問了句。
「對，對，你說沒錯，在他面前，確實有紙灰，當時我還感嘆，這老頭真是個奇人，不但死的時候，給自己穿好了壽衣，而且還給燒了紙錢。對了，你是怎麼知道他面前有紙灰的？」
吳聾子問申紅鬍子。
「因為這個吳文正，也是個盜屍人，我們這些盜屍人，死後的魂魄，一般都不進祠堂。因為盜屍人一死，魂魄會被屍鬼報復，如果進了祠堂，會連累全村的人，所以我們死了之後，魂魄就不會再回祠堂了。他面前燒的紙灰，就是這種鬼魂送的信。」
我和吳聾子都沒想到，這位叫吳文正的教書先生，居然也是個盜屍人。
不過這也難怪，我們盜屍人這行，極其保密，外人幾乎不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
當初學藝時，我就知道，在盜屍人這個行當里，很多一輩子不碰女人。
因為只要不破處男之身，盜古屍時，即使遇到古屍詐屍，也會安全些，不致於像申紅鬍子的師弟洪四方那樣，被詐屍的王張氏，活活吃掉了。
因為詐屍的屍鬼，很怕處男的血。
但盜屍人的牌位不能進祠堂，我還是第一次聽申紅鬍子說。
那吳文正為什麼要讀鬼送的信呢？
申紅鬍子解釋說，他師父和師弟，被鬼魂送的信害死後，他就好好的了解了一下這種「鬼魂送的信。」
後來，他打聽到，附近有個盜屍人，在死之前，就是讀了這種鬼魂送的信，知道了很多陰間的秘密，所以他死後的魂魄很厲害，可以對付屍鬼。
而且這個盜屍人還是個私塾先生。
剛才聽吳聾子一說，他就猜出吳文正，就是那個死前讀了那種「鬼送信」的盜屍人。
吳文正擔心別人看到這種信而送命，便在天亮雞叫之前，趕緊把那封信燒掉了，所以他屍體前的紙灰，就是燒的這種信。
忽然，那隻烏鴉又發出幾聲笑聲：「哈哈哈……」。
它叫完幾聲不大一會，就見從遠處又飛過來足足幾百隻烏鴉。
這些烏鴉，都落在了牆頭上，緊接著，全都發出人一樣的笑聲。
聽起來，這些笑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起彼落，如果閉上眼睛，好像是幾百個人在笑一樣。
在夜聲人靜的時候，這種笑聲很詭異，也很瘮人。
就聽院子里，傳來幾聲女人的慘叫，緊接著，祠堂的門哐當一聲打開了，老鴰的笑聲，也全都忽然停止了。
祠堂又恢復了安靜。
還沒等我和吳聾子反應過來，申紅鬍子縱身進了祠堂的院子，我和吳聾子也連忙跟了進去。
不知為什麼，等我們三個進了祠堂后，只覺得祠堂里陰風陣陣，我試著把門窗全都關得嚴嚴實實的，但還是有風。
而且這些風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好像是人在哭。
我和吳聾子試著點祠堂里的燈，但剛點亮，就被風吹滅了。
申紅鬍子說，這是因為祠堂里的魂魄，遭到了那個王張氏的酷刑后，還沒能平靜下來，所以祠堂里才有這陣陣的陰風。
借著窗戶上透進來的亮光，只見村裡的牌位，全都倒了，有的牌位上，還滲出了黑色的液體。
吳聾子跪在地上，對著這些祠堂里的牌位，一連磕了好幾個頭，像是在賠罪似的。
就在這時，就聽從祠堂的後院，又傳來幾聲「嘿嘿嘿」的笑聲，我們三個連忙來到後院。
只見在月光下，那個王張氏就站在牆下，而那隻黑老鴰，卻站在王張氏的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