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皇後會倒霉
才一個多月，大坤宮徹底變了樣子。
進門聞不到雞糞味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移栽的桂樹飄著桂花香味。
只見青磚小道兩邊的泥土地都栽種滿了花草樹木，海棠未濃，芭蕉青綠。
單獨留出的菜地方方正正只等春日播種，雞圈用漂亮的竹籬笆圍起，上面爬著不知名的綠色藤蔓。
秋日陽光正暖，中間空地上擺著兩架搖椅，王寶簪正和張淑妃躺在搖椅上，閉著眼曬太陽。
「皇后姐姐，真的好舒服啊，以前從來沒人告訴我躺在院子里曬太陽這麼舒服。」
「因為你是千金小姐嘛。」
「怎麼千金小姐還沒有農婦舒服呢？」
「享受的越多，隨之而來的束縛也越多，不是光千金小姐這樣，連皇帝也是一樣呢……」
王寶簪隨口說著，一睜眼，看見凌雲橫站在陽光下的身影，俊朗的眉目對著她，嚇了一跳。
果然不能背後說人，她才說一句人就來了。
「咳咳！」
她誇張地乾咳了兩聲，這些日子常跟著她已經培養出默契的張斐斐立刻睜開眼，趕緊站起來跟王寶簪一起行禮。
凌雲橫只盯著王寶簪，「你剛剛說，享受的越多，隨之而來的束縛也越多，連朕也是一樣是什麼意思？」
好歹穿來之前是正經上過大學的，王寶簪本來想說「受天下之養，擔天下之責」，想了想，這話太文縐縐了不符合她農婦的出身。
她輕咳了一聲，「當皇上很威風，臣民都要對您恭敬，但皇上的責任也很大，天下子民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都要操心他們的吃穿。」
唉。
凌雲橫忽然心生感慨，半晌不說話。
王寶簪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她應該沒說錯什麼啊，皇帝怎麼不大高興的樣子？
「皇上要不也躺這裡晒晒太陽？」
她客氣了一句，沒想到凌雲橫還真朝她剛才躺的搖椅過去，默默躺下。
王寶簪和張斐斐面面相覷，只能兩個人擠著坐一張搖椅，並排著睜大眼看皇帝曬太陽。
凌雲橫一躺下就閉上了眼睛。
花的氣味，樹的氣味，泥土地的氣味。
風吹樹葉沙沙的聲音，還有小雞在地里啄食的聲音，彷彿一下子把他從巍峨的皇宮拉到了他從小長大的農家小院。
那裡有爹娘，有姐姐，還有……青梅竹馬的王寶簪。
那裡每個人都護著他疼著他，不需要他做任何農活和家務，只要他好好讀書就成——
那是他這輩子最安逸的日子。
人人都羨慕他從農家小子成為皇帝，舊親朋鄉鄰都想來沾光，卻從未有人像王寶簪一樣說過，他享受得越多，承擔得也越多。
這一刻，他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安逸的日子。
等他睜開眼睛，看見王寶簪和張斐斐兩個正瞪大眼睛看著他，這才坐起來。
不急的皇上，不急。
她倆一邊曬太陽一邊看美男也挺安逸的。
「皇後知道朕承擔很大的責任，朕很欣慰。朕決意力行節儉，不尚奢侈，給臣民做個表率。」
「哦哦。」
王寶簪本來就不奢侈，那些金的玉的家常戴著麻煩，那些織金的鑲珠的大衣裳笨重，她從來不穿，這事跟她沒什麼關係。
她心裡想著，冷不防抬起頭，看見凌雲橫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她說什麼。
她一下子反應過來了，「啊，臣妾也一定響應皇上的號召，做好後宮表率，讓嬪妃們也學習皇上的節儉！」
得到滿意的答案，凌雲橫這才離開。
王寶簪回頭拍了拍張斐斐的肩膀，「皇上要咱們節儉，咱們要識大體，響應大政策，不然皇上直接把咱們的月俸扣了那就難看了，你說是不是？」
「那我穿戴上多節儉點，吃喝上少節儉點，行不行？」
媽寶女可憐兮兮地望著王寶簪，生怕她說個「不」字。
得到王寶簪點頭同意后，她高興得不行，立刻吩咐身邊的宮女把自己奢華的首飾都收起來不戴了。
王寶簪這裡正頭疼。
張斐斐現在什麼事都聽她的，自然好管，可後宮里其他嬪妃不見得聽她的，她得好好想想辦法。
「皇後娘娘……」
就在這時，香雲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王寶簪瞬間眼前一亮，「明天一早叫大家都來大坤宮，開會！」
第二天一早，王寶簪打著呵欠出去的時候，看見後宮嬪妃們都到了，只有被禁足的顧貴妃和胡嬪沒來。
一個小嬪妃道：「胡嬪娘娘說她身子不適，不能來了，還請皇後娘娘見諒。」
她一開會就身體不適，騙鬼呢！
王寶簪也不生氣，笑眯眯道：「胡嬪可不是身體不適，你們知道她前天去乾寧宮幹什麼了嗎？」
眾嬪妃瞬間一臉吃到大瓜的表情！
張斐斐更加驚訝，「她去見皇上了？真不要臉，皇上沒宣她她怎麼自己跑著去了？」
要不是香雲告訴王寶簪，她也不知道呢。
王寶簪心中為張斐斐默哀，還得皇上宣你你才好意思去，果然是宮斗只能活三集的料，幸好你遇到的是我這個皇后！
她壓低聲音，「胡嬪去給皇上送燕窩想討好皇上，可是皇上最恨別人奢靡不知節儉了，當下就把她趕出了乾寧宮，差點就被廢了嬪位呢。」
「其實皇上一點也不愛吃燕窩魚翅，他就愛吃……」
也不知道王寶簪都跟大家說了些什麼，從第二日起，御膳房就發現後宮嬪妃們點的菜變了。
平日大家都愛吃的燕窩雪蛤沒人吃了，菜式清淡了許多，倒是平日里不入流的什麼燒雞燒蹄髈有人點了。
一隻上好的走地雞不過兩吊錢，再怎麼吃也吃不出開銷來，後宮的飲食開銷驟降，凌雲橫那邊自然高興。
胡月姬因為被趕出乾寧宮，自覺沒面子，在自己宮裡悶了幾日才出來，沒想到一出來發現眾人神色古怪，似乎都在嘲笑她！
「皇后居然趁我不在這樣詆毀我！這個老婦！」
得知王寶簪把她被趕出乾寧宮的事大肆宣揚，用來教導嬪妃們節儉，胡月姬氣不過。
皇上不是要皇后帶著大家節儉么？那她就故意唱反調，到時候後宮嬪妃沒節儉起來，皇后一定會倒霉……